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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抱着阿玛的胳膊, 但纠结片刻,还是没能亲昵地贴上去。

她不仅仅是大姑娘了,还是四个娃娃的额娘, 不能再孩子气的撒娇,也不能把自己当做天真的小女孩, 不顾礼数。

真不想长大啊!

她在心里幽幽感叹着, 一不小心就奔了30岁,不过人还年轻,还有一半多的人生没过呢。

抬眸对上努尔哈赤的关切的眼神, 多云的心情突然晴朗起来,没事,她还有夫君疼呢!

晚上回去撒娇,可劲儿撒!

脚步稍慢两步, 她走到后头去同杨溱溱说话,即便三年没见,她们也还是一样自来熟。

老天真是眷顾美人,她生了孩子也没什么变化, 佟丰年这小子还随了她的长相和性格,妥妥的人生赢家。

而且佟家还多了一枚直来直去的小酷哥, 怪好玩儿的。

“你认得我是谁么?”佟子衿弯了弯腰, 面上带着友善真诚的笑意。

“小姑姑。”佟丰年奶声奶气的,却没什么表情, 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眨啊眨, 看不出到底有多欢喜。

眉梢微挑, 她萌生了逗孩子的心思:“小姑姑和你额娘,谁更好看?”

两个女人是不同风格的好看,和杨溱溱的飒爽英姿比起来, 佟子衿要白一些、瘦一些,更多了几分柔美的气质。

若小娃娃审美不俗,按这个模板来找,将来的媳妇儿也必然丑不到哪里去。

佟丰年木了木,一点不犹豫:“各有千秋,都好看”

害,一碗水端平。

是个端水大师的好苗子。

不过女人不肯示弱,硬要逼着他分出个高下来。

只见小酷哥苦着一张脸,打量了一圈回道:“不及我美,我心灵最美。”从不做为难别人的事。

佟子衿一噎,对着杨溱溱大笑起来,不光酷还挺臭屁的,有意思有意思!

“怎么样,我儿子好玩吧,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娃娃亲?”姐弟恋就姐弟恋,爱情和年龄有个锤子的关系!

又来。

这人还真是锲而不舍。

有霍神医的研究成果在前头,再也不用硬找拒绝的理由了。

“当真是血缘关系影响的夭折率?”杨溱溱脚步

一紧,抓着她的手都紧了三分,她娘家哥哥就是娶了表姐姐,一连生了两个孩子,都没能活过周岁。

一说起这事来,情绪倏地低沉下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知道也不晚。”遗传基因有隐性和显性之分,也未必是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必夭折,也有不少人平安活下来,只不过是会增加某些隐性遗传疾病的发生概率。

握了握她的手,两人接连叹了口气。

看来医学研究也需要提上日程,光靠一个霍神医不够的,社会的发展需要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力量,显然愚民政策行不通。

但是民富势必要同大地主阶级作斗争。

这一条路有多难走,可想而知。

绿瓦红墙,雕梁画栋,塔木巴晏终于在堂屋见着了从未谋面,却又血脉相连的双胞胎。

两个娃娃的眉眼相似,唯一区别的,还真就是体重。

说着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站在跟前儿一对比,洪太主能把代善装下。

“来给郭罗玛法看看,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佟子衿招呼着双胞胎上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果然是家有双胞胎的基本小游戏,屡玩不厌。

塔木巴晏挨个摸了摸脑袋,没等开口,就见佟丰年两步上前,指着洪太主道:“你是弟弟。”

“你怎么知道!”虎头虎脑的弟弟本人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他们玩猜哥哥弟弟的游戏,十次有九次都猜不到,才乐意一直玩下去,结果新来的小表哥居然一口道破他的身份,绝了!

佟丰年开口:“哥哥把好吃的都让给你了。”

洪太主:“……”

因为他胖,因为他胖!

喉咙一噎,笑容渐渐消失,这梁子只怕就此结下了。

在场的大人皆偷着乐,唯独塔木巴晏上手摸摸受气包的小脑袋:“多吃点,你们兄弟三个一个长得又高又壮!”

佟丰年“嗯”了一声,代善看热闹看得正欢乐,受打击的洪太主本人则是哼唧两声,表示自己记仇了。

两年没见郭罗玛法,东果稍微有一点生分,被额娘推了一把才往前站,她唇角微绽:“小舅舅怎么没来呀?”

解释的人是杨溱溱,她对着佟子衿说道:“他娘子怀孕啦,

动不了身呢!”

而且都是第二胎了,论速度,谁也没有他快。

姐弟两个点点头,一块倚在塔木巴晏身边,没一会儿都闹腾起来。

“让玛法好好歇歇,赶路可别累着。”佟子衿担忧地扫了一眼,叫娃娃们都回自己的房间,扎堆在这里闹哄哄的。

谁知道褚英人小鬼大,夜里头居然跑到塔木巴晏的房间里,两个人一块睡。

赫图阿拉城是他前世没住进的地方,如果可以,他宁可全家人一直住在建州城里。

至少他们会过得很安宁。

不过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随着他越来越大,前世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尤其在做了梦以后,他久久都不会忘记。

没了衮代,没了联姻的格格,也没了那么多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这一世是不一样的,他清楚地告诉自己。

然而,他却没办法消磨掉不甘和恨意。

也不一定是恨,更多的也许是委屈。

前世的努尔哈赤早早确立了他的继承人身份,却因为狼多肉少,各个弟弟都不满足于当一个王储,对他虎视眈眈。

他没有别的办法平息兄弟间的矛盾,最终选择了牺牲长子,换来所有宁静。

褚英死在一个冰冷的冬夜里,梦里想起来的时候,他蜷缩在被窝里,紧紧咬着被子,哭湿了半床。

等第二日见到额娘的时候,他却一个字都没提。

他希望额娘好好活着,同现在的阿玛永远恩爱下去,这样他就多了一道挡箭牌,也多了一个疼他的阿玛,不会那么狠心地丢弃了他。

不过,得到阿玛的宠爱和得到汗王的宠爱,是不一样的。

睡在郭罗玛法身边,他会觉得很安宁,尤其是在这孤单的赫图阿拉城里,一切风起云涌的起点。

如果可以,他想赖着郭罗玛法一辈子。

“玛法的小褚英,年纪这么小就有心事啦?”塔木巴晏揉了揉他的小耳垂,珠圆玉润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样子。

本来女真人的习俗是一耳三钳,也就是一共要打六个耳洞。单看褚英没有也知道,必然是被佟子衿摒弃了。

当初给她自己打耳洞的时候也是那么说的,说什么打耳洞自由,喜欢就打不喜欢就不打。

年龄

不大的时候,就有那么多人生哲理可言。

被摸得很舒服,褚英逐渐放轻柔了声音,奶声奶气道:“练武好累呀。”

他最喜欢郭罗玛法了,做什么都会被纵容着,被宠溺着。

“都是为了咱们的小褚英好。”

塔木巴晏的指头很大,也有一点粗糙,摸着耳垂痒痒的,但又很舒服。

只是他说的话,褚英不能完全认同,他愣了愣,小脑瓜转向侧面,低声问道:“那如果有一天,不是为了我呢?”

若是为了他,也不会杀了他。

这是难解的心结,他甚至没办法同额娘讲。

他心里有一杆秤,既害怕额娘向着他,从而疏远了阿玛;又怕额娘向着阿玛,对他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这两种结局都不是他想看见的,所以秘密掩埋成为秘密,前世的记忆始终都属于前世,就好了。

可是褚英做不到。

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有会哭湿枕头的时候。

他也曾是大金的巴图鲁,草原的真英雄,他不该这样脆弱的。

塔木巴晏手上一顿,温热的大掌摸上了外孙的小脑瓜,温柔地开解:“他许是有别的原因呢,只看你愿不愿意听他的解释?”

血浓于水,一脉相连,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褚英摇了摇头,眸间锋芒隐隐变得黯淡。

而后又听身后传来声音:“如果是额娘阿玛没有保护好你,你也可以怨他们的。”

“只是他们也是初为人父母,不晓得怎么办是好呢。”

塔木巴晏不知道小外孙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谁的成长过程中,没有过和父母的争执和吵架,不理解,不认同,再正常不过。

远远到不了隔夜仇的地步。

“等他们年纪大了,到了玛法这个年纪,肯定要后悔的,我们小褚英这么乖,当时怎么对他那么凶……”

这话虽不是正确答案,却让褚英的心里发生了一丝丝颤动,他眼前起了一层雾,强忍着泪意,回问道:“真的会后悔吗?”

一颗泪珠顺着眼尾滑落,埋进枕头里,找不见踪影。

“会的。”

浑厚的声音似乎带着力量,一锤定音的时候,像是在坚固的铁笼子中敲开了一道裂缝。

那裂缝很小,却

是看见希望的开始。

小孩子芯子,却承载着大人的痛苦记忆,褚英抿了抿嘴,佯装轻松:“那我也能原谅他们。”

他不想叫郭罗玛法看出来,只是今晚有些绷不住。

以后都不会这样啦,毕竟这辈子都不一样了,现在的他还是愿意毫无保留地相信阿玛和额娘。

如果信任被辜负了,那他下辈子再后悔好了。

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奈何桥的孟婆大人给他少喂了半碗汤。

在郭罗玛法怀里睡得很踏实,即便是呼噜声震天响,他都觉得很幸福,连翌日的晨练、汉文课,他都保持着饱满的热情。

同他相反的人的是洪太主,这小子的不高兴就写在脸上。

“我不想和小表哥一块上课。”起因竟早膳的时候,被他说了一句吃得多。

看来是冤家易结不易解啊!

佟丰年也很无辜,他额娘和阿玛都是大人了,吃得和小表弟一样多,他只是说了句实话,就招来了“横祸”。

委屈,但是他不说。

但让人很奇怪的是,小姑姑待他十分热情,并且很喜欢他似的。

也许是天生的魅力吧,小酷哥暗暗想到,一点儿都不怀疑她有别的想法。

不过,他额娘貌似也很喜欢小表弟,还掐了掐他的小圆脸,肉嘟嘟的,特别好捏。

看那个手感,他都想上去捏两下。

不过想到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还是算了吧,估计会更讨厌他。

“洪太主真可爱啊!”杨溱溱眼神亮亮的,多看一眼都觉得她是要偷孩子。

“我觉得你儿子也不错。”佟子衿一点都不谦虚地收下了这份夸奖,虽然夸的并不是她。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却叫佟丰年莫名产生了危机感。

该不会想换儿子吧?!

他转了转眼珠,突然觉得一切皆有可能,木头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着急的样子,他跺了跺脚急道:“额娘,我可是你亲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拔牙,实在不太舒服,就先欠一更吧

如果明天状态好,我就补上,骚凹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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