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争爆发的时候, 战犯国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努尔哈赤打过很多仗，却唯独有这一次叫佟子衿打心底里觉得痛快！
身为一个华夏人，谁还没有点爱国小情绪了呢。
这一仗打了三个月, 本以为倭国占据有利地形, 又凭借着兵力众多, 火攻对抗完全居上风。
谁知道建州女真也不弱，努尔哈赤与舒尔哈齐两兄弟兵分两路, 一面硬攻，一面智取, 打得倭国伤亡惨重，无力再战。
倭国将领小西行长连夜向南逃去, 后头追兵不断，炮声响彻整片朝鲜半岛。
9月, 中朝联军水陆并进，对倭军进行最后的进攻, 倭军残部仓皇逃回日本，是以此战告捷。
而朝鲜国主面对凶神恶煞的努尔哈赤兄弟, 不禁抹了一把冷汗，想求他们退离本国，可一句强硬的话都不敢说。
这就是所谓的离了豺狼, 又来虎豹。
对方笑得一脸谄媚，完全没了做国主应有的气派。努尔哈赤扫了他一眼, 脊背不曾有半分弯折:“往后, 国主如何待我建州？”
翻译过来的话如同三九天的一盆冷水，冻得人手脚打颤，心口寒凉。
“吾……亦尊建州。”
艰难地说完这话，他没发觉自己的手都在抖。被迫认建州女真为尊事小, 朝鲜失国事大。
努尔哈赤抖了抖胡子，大笑两声:“不敢不敢。”
明面上还是以大明朝廷为尊，但是实力上的碾压，又不得不受制于人。
这帮人打倭国时的狠厉和勇猛，他亲眼得见，又有这两兄弟的言语威胁在先，哪里敢玩阳奉阴违的一套。
向明廷告状是不敢的，只盼着眼前长辫子的男人放过他们这个要钱没钱，要粮食没粮食的弹丸小国。
“哥！”舒尔哈齐挤了挤眉头，顺势占领朝鲜，他们并不费力气。
对抗朝廷他没想过，但是向北向东发展，虽然地处苦寒，但是胜在地盘大。
换句话说，不费力就能进嘴的肉就吊在眼前，怎么能说舍就舍？
努尔哈赤垂了眼看他，面上八风不动，等人都走远了才开口:“你的眼界还需再放开些。”
这话本来是佟子衿说
给褚英的，却被他记在心里。
在见识了魏朝研发的一系列机器，比鸟铳、www.youxs.org，他怎么可能不震惊！
蒙古、叶赫、倭国、朝鲜都成他的手下败将以后，他对其言过的荒唐话，什么“顺太平洋到印度，北上进入欧洲，占领中东到非洲”这些，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靠着烧杀掠夺换来的，只能得到一时的显赫不会换来人们的尊重，，并且人人得而诛之！
舒尔哈齐被他一噎，开始反思自己，兄长这话的意思是，看不上朝鲜这点小地方，那他看上得是……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可惜以现在的兵力对付朝廷还远远不够，他们也需要一段时间来休养生息。
回到赫图阿拉城，朝廷的封赏也随之下达，封努尔哈赤为正二品龙虎将军，舒尔哈齐为高级武职都指挥。
“臣谢主隆恩！”
膝盖一跪，转眼又是一年。
新上任的辽东总兵杨绍勋杨大人，真是杨溱溱的父亲，看着富丽堂皇的赫图阿拉城，她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恐慌。
努尔哈赤势力坐大已经是避不过去的事，可杨家满门忠烈，一旦两方起了冲突，自己夹在中间该何去何从？
看着她的眼睛，佟子衿一时说不出“出嫁从夫”这样的话，爹是亲爹，娘是亲娘，怎么可能做到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怎么生出此顾虑呢？”眸光闪烁，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可她又不得欺骗，“你且安心住着。”
杨溱溱疑她，她心里还好受。
可杨溱溱信她，这就叫人无端萌生出许多愧疚感。
在佟子矜和魏朝的计划里，打倭国和蒙古，就像三年抱俩那样简单。
至于反了朝廷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说不定半年以后，马肥兵壮就是起义的好时候，一举打到北京城，就可以开始搞基建了。
然而事实显然不如此。
“咱们连渔船都没有，又何谈开着战舰打到倭国老巢？”
“emmm……”佟子矜说不出话来，她想说靠做梦，但是努尔哈赤的眼神太过真切，她忽然说不出玩笑的话来。
了攥拳头，心想水师一定要发展起来，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五十年的时间，都必须拥有一定的规模，不然落后还要挨打的。
悠悠叹了口气，她又问了何时起义。
这样摊开来实话讲，还是第一次，虽然有点紧张，但不用过多赘述，互相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努尔哈赤的意思是，要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佟子衿避开视线，垂下眼睛嘀咕着，“等什么？”
等到万历皇帝挂掉，经过泰昌、天启两帝王以后，崇祯上位吗？
等到明朝大厦将倾，农民起义迭起，去捡漏吗？
感觉有点欺负人奥。
努尔哈赤收敛眉目，想起昨日同魏朝说的话，这俩人真是一样的激进。
“皇帝既无昏庸，百姓也还能生活，这样的起义怎么会赢。”看过《水浒传》，就更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叫做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可就是这般，说出来的话才最为理智。
这道理都知道，可她还是忍不住叹气，一定要等到过不下去了，才会推翻前一个封建王朝。
人们从来都不会都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所以，他们不是在等一个机会，而是在等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怨声载道的百姓。
那些因为帝王昏庸无道而自立门户的，那些因为活不下去带领农民起义的，都会被称之为英雄，他们天命所归。
反之，则被称为贼，或是窃国者。
佟子衿点点头，是她急功近利了。
其实多等个十几年也不怕，努尔哈赤实现不了的，还有褚英呢。
手指头掰着一算，其实努尔哈赤今年也才三十多，按照他能活到六十七岁的算法，人生还有一半的路要走。
“不着急不着急。”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在牙没掉之前，应该能去北京吃烤鸭和爆肚。
她平静了心态，可有人却等不了，魏朝想带着孟古离开。
佟子衿晃了晃神，差点问出一句废话:你的积分攒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