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哪来的下一次

城主府内两人纠缠到一起,城主府外现在也是一片混乱。

顾长歌只带了两千多人,而裴义这次却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将近五千的人马看上去声势浩大,人数上便占了优势。

刘达原本看着对面甚至不足自己一半的人,心中忍不住一喜。

人数压制,完全没有悬念。

不过过了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发现局势不太对了。

对方虽然人少,但是基本每一个都是高手,一打二根本不成问题,他们很快就落了下风。

这昏君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些高手!

刘达暗中惊讶,心里忍不住有点发虚。

他吃力地躲避着对方的攻击,神色渐渐凝重。

不对。

不是对方太强,而是他们太弱了!

当时在姜城的山上时,因为夜夜受那哭声的骚扰,将士们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他原本还猜测对方这样做的用意,现在却是豁然开朗了。

对方越是勇猛无比,便越是衬得他们这方绵软无力,绵软无力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将士们没有睡好觉!

刘达心中惶恐,却根本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道又一道身影倒在他眼前。

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悲凉来。

他跟了裴义这么多年,亲眼看着裴义步步为营,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从未失手过。

但是今日,就要栽在一个他们从来看不上眼的昏君手里了吗?

身后猛地逼近一股寒意,刘达眸中一骇,匆忙想要转身,却已经晚了。

噗嗤一声,他的身体顿住。

一把长枪自背后贯穿了他的胸膛,他低头看去,枪尖上的红缨饱吸血液,变得愈发殷红,滴滴答答地落下粘稠的血来。

“刘大人,没人告诉过你,战场上不能分神吗?”

一道女声自一旁响起。

紧接着,她猛然将长枪从刘达体内抽出来!

“唔……”

刘达一声闷哼,转过头,一双充血的眼珠死死盯着身旁的人,身体渐渐失了力气,缓缓跪了下去。

秦时月一脚踹上他的肩膀,将他踹得仰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满是厌恶。

“大将军。”

刘达唇齿间溢出鲜血,却是看着她缓缓笑了起来,模样格外狰狞:“看来有些事情你也知道了,感觉如何?”

有些事?

还能是什么事!

一句话轻易点燃了秦时月的怒火,她脸色一变,丝毫没有留情,枪尖带起一道寒芒,直接穿透肩胛骨,将刘达钉在了地上!

“啊——!”

鲜血飙溅出来,刘达惨叫一声,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却不敢轻易动弹。

秦时月看着他的这副样子,却是一点都不觉得解气。

之前她受了裴义蒙蔽,一颗心全都扑在了裴义身上,为了讨得他欢心竟是自己将自己踩进了泥里,就连刘达都可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对她进行百般羞辱。

而她却都一一忍了。

现下知道了一切,又看着刘达这副模样,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蠢事,一时间新仇加旧恨,只觉得气血翻涌,恨不得将他捅成马蜂窝!

“大将军。”

就在她又一次举起长枪时,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宋清温声制止:“冷静一下。”

他的手微微泛凉,却像一桶冰水从头浇下,让秦时月瞬间冷静了下来。

刘达此举无非就是想要激怒她,让她乱了阵脚罢了。

为了这种跳梁小丑,当真不值得。

“宋清……就连你也?”

刘达的生命现在已经在慢慢流失,但是看到眼前人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甚至使劲抬高了声音:“你可知背叛裴大人是什么后果!”

宋清闻言,偏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青年眼神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让刘达忍不住相形见绌:“那又如何?”

“你不想要你的家人了吗?!”

“呵。”

宋清却是勾了勾唇,讽刺:“你有这个时间关心我的家人,还不如关心一下你的裴大人吧。”

一句话像是抽空了刘达的全部力气,原本因为失血过多的嘴唇更是苍白一片。

“命真硬啊。”

宋清看着他在原地垂死挣扎,感叹了一句。

若是换做别人,受了如此重的伤怕是早就死了,这刘达却硬是强撑着,迟迟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一仗也基本到了尾声。

裴义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尸体在地上杂乱地横陈着,最后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而在城主府内,裴义浑身挂了彩,一身素白的衣袍现在满是团团殷红的血迹,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狼狈到不成样子。

“你们,都退下去。”

顾长歌将匕首抵在裴义的颈间,冷声道。

躲在暗处的弓箭手们闻言,顿时有些犹豫不绝。

一般来说他们只听命于裴义,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一般情况,只是……

见周围没有动静,顾长歌眼睛都不眨一下,手起刀落,裴义闷哼一声,肩膀上又汩汩地渗出血来,几乎将一身白衣都染透。

“别听她的。”

裴义倒抽一口冷气,半天才缓过劲来,沙哑着嗓音制止了马上就欲退出去的弓箭手的脚步。

顾长歌也不废话,手中的匕首划过一道凌厉的寒光,就着刚刚的伤口又是干脆利落的两下!

裴义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脸上唯一的颜色是他死死咬着下唇,直至咬出血来。

因为剧痛,他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湿淋淋的,格外狼狈。

但是饶是如此,他还是喘了口气,极致的忍耐让他额角青筋暴起,看起来分外狰狞。

他挤出一丝笑容:“你不会杀我的,不是吗。”

被一语道破了想法,顾长歌脸色丝毫未变,反问道:“嗯,那又怎样。”

明明痛到了极致,但是裴义闻言还是硬要笑出声来,声音癫狂:“顾长歌,你太嫩了。”

“我劝你还是杀掉我吧,毕竟下一次……”

顾长歌神色奇怪地打断他:“你哪里来的下一次?”

“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我不杀你,你就有机会逆风翻盘吧?”

裴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可是我现在不杀你,只是因为你现在还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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