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次日,天刚蒙蒙亮,陆淮便与石镜一起同去了礼部。石镜入职翰林院,任七品正史编修,而陆淮任九品县令。

两人被授了官服及任职宝册,本想就此离开礼部,礼部侍郎却在此时叫住了陆淮。

“你留下一会儿,我与你有话说。”

陆淮只好留下,让石镜先行一步。

礼部侍郎赵粤道:“殿试你为何不认真答题,敷衍了事。”

陆淮道:“下官…不敢作答。”

赵粤冷笑了一下,道:“撒谎。”

陆淮道:“下官不敢。”

赵粤双手覆于身后,道:“你会试答的试卷我看过,是颇有讲胆色敢言之人,官家既然敢出这样的题,你们不过一介小小的贡士,不管答得是什么,都不会怪罪于你们。你如此聪睿,又怎会想不到这一层。陆淮,你为何敛其锋芒?”

陆淮沉默了半晌,道:“大人高看下官了,下官根本没有好本事,能考到殿试,不过是因为下官幸运。”

赵粤道:“你嘴倒是严。既你不说,那便作罢,本官也不是很想知道。”

原本他是有意收陆淮为门下,可谁知他殿试竟然考得这么差,他若考个第四十九名,他都能还想得到办法把他留在汴京任职,谁知竟然考得九十五名出来,这都在倒数了,想留也留不下。

陆淮道:“下官告退。”

陆淮拿着官服、任职宝册出了礼部,回了客栈。他原本以为石镜已经去看官家赐给他的状元府,没想到他还在客栈等着他。

石镜道:“陆兄是明日起程回蓉县?”

陆淮道:“是。”

石镜道:“这些日子多谢陆兄照顾于我,陆兄的恩情我定不相忘。不如此刻陆兄随我去我的状元府,我请陆兄好好吃一顿?”

陆淮摇头道:“我便不了,今日下午我想买些城中的零嘴回去,给我家中之人尝尝。”

石镜想了想,道:“那好吧。”

他现在留在汴京,风云莫测,今日他风光,指不定来日就被罢了官,或许连性命都不保。他尚处在危险之中,前路也不明朗,若是有朝一日他落败,让人知晓他与蓉县的县令陆淮走得近,岂不是要连累他。

这些日子,陆兄又是请他吃好吃的,又是给他请大夫,对他甚好。他家中还有爹娘及未婚妻子,如此幸福,怎能让他因为自己受到官场勾心斗角的迫害。

石镜道:“那陆兄,我先行回府。日后有空,我请你吃酒。”

陆淮道:“好,一定不醉不归。”

下午,汴京城的街道上仍旧热闹,人群依旧拥挤,满满当当的都是人。陆淮买了好些糕点,让店家包好,准备带回蓉县去。

福禄道:“大人在汴京考试之余,竟然还想着江小娘子,江小娘子一定高兴死了。”

陆淮道:“你怎知她就高兴?”

福禄道:“江小娘子应该是喜欢大人的。不然,她怎会经常来临水居给大人做食?”

陆淮道:“她向来没有心肝,未必就把我放在心上,也未必把我当成她的情郎看待。”

福禄听到情郎二字,面上带笑,怎么听到这两个字,这么甜蜜蜜。

陆淮与福禄回了客栈,休息一晚之后,待天刚蒙亮时,便起身收拾衣裳书籍等物。陆淮自身带的东西是不多的,但在城中买了不少东西,于是装了满满一马车。朝廷派了四个官兵及一辆马车相送他回蓉县,陆淮也不用和一堆东西挤在一起回蓉县。

他和福禄二人在客栈用了早食,福禄坐上了放满东西的马车驾车,陆淮则坐上朝廷相送他回蓉县的那辆。

这一回蓉县,便连着走了二十几日路程。到蓉县之时,已经是七月的天气。陆淮到蓉县那日,已经是下午,临近黄昏之时。

县衙处已经站满了百姓,见陆淮穿一身暗红色官服下马车,纷纷道恭喜二字。

县里更是好些还未出阁的闺中女子来看陆淮,见陆淮风姿俊秀,气度不凡,更是兴奋的将准备许久的荷包直接扔向陆淮。

女子甲道:“大人,你看看奴家,奴家生得可美了,望大人娶奴家为妻!”

女子乙道:“大人,你看看我呀,我比她生得更美!”

女子甲冷哼一声,道:“你比我生得美?你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皮肤这么黑,眼睛这么小,你哪里美了?”

女子乙道:“你好到哪里去了?胖得跟猪一样,要腿没腿要胸没胸,大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女子甲道:“你说什么?!!”

她气愤的抓住女子乙的头发,势要和她同归于尽。女子乙也不服输,亦抓住了女子甲的头发,两个女子就这样当街打起架来。

而其他女子还在向陆淮扔荷包。

福禄道:“大人如今还不想娶妻,把你们的荷包都捡回去,不然板子伺候!”

此话一出,众女子不敢再扔荷包,霎那间,衙门口鸦雀无声。

陆淮进了县衙中,众差役向陆淮行了礼。

陆淮道:“今日本官刚刚任职,你们就先各自办自己的事去。”

众差役应了一声,离开了堂内。

陆淮与福禄到了后堂处,堂内三间屋子,屋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下人都没有。

这后堂的景致也还算好,种有好几株足有百年的牡丹,以及几株梅花树。这县衙是三进的院子,陆淮到了后院当中。

最后一进修建的也是三间屋子,院中栽种了两棵繁盛的树木。此时陆淮站在院中觉得格外清凉,一点也不炎热。

陆淮挨个进屋看了看,发现中间的屋子是最大的,可用来做主卧。两旁的房间要小许多,可用来做下人的房间,或者洗漱用的耳房。

陆淮道:“找人好好把这几间屋子布设一番。”

福禄道:“依照谁的喜好?是大人的…还是江小娘子的。”

陆淮脸色微沉,道:“自然是我的。”

那没心没肝的女人,得知他今日回来,也没来接他。更没向其他女子一样,向他扔荷包,若她向自己扔了荷包,那他不就顺其自然的接了。

福禄不懂怎么自家小郎君又生了气,明明刚刚还好好的,难道聪明之人,性情都是如此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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