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欠着吧

枫和魂一脸郁闷地坐在沙发上,魂气呼呼地说:“爸爸真是铁公鸡一只,一毛不拔!”

“小不点钱怎么办啊?唉……”

“唉……”

“我、回、来、啰!”——这一声喊得惊天动地,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整幢主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停下了正在做的事,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的方向,待听完了这句话之后,再次不约而同地翻着白眼……此时,韦家的家庭医生湛辉的十三岁儿子湛昊,正提着大包小包一脸兴奋地站在主屋门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出国几年刚刚才回到家呢,回去家乡喝邻居哥哥喜酒的湛昊很奇怪竟然没人来迎接他,尤其是那两个自己还没去之前,就一直緾着说要给他们买特产买礼物两个小家伙竟然也没来,这还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他们没听见我的声音?!一定是了,不然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大少爷我呢?看来以后还是得吊吊嗓子,这功夫是越来越退步了……如果有人能知道这整天不着调的家伙在想些什么,一定会大骂:别再吊你的公鸭嗓子了!我们已经受够了!

正值变声期的湛昊哼着不成调歌曲,蹦蹦跳跳地走到大厅,看到那红色沙发上的两颗低垂的脑袋一动不动的,有点纳闷,轻轻地走到沙发后面,靠近那两颗脑袋的中间,低吼了一声,那两颗脑袋瞬间抬起,回头瞪了湛昊一眼,枫很不客气地骂道:“别总吓人行不行啊?!哼!”

魂也是铁青着脸,一声不哼地又回过头去。湛昊是真纳闷了,这怎么回事啊?怎么跟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呢?他们不是应该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吗?怎么好像还恨上了自己似的?!就因为自己吼了他们一下?还是回老家之前做了什么得罪他们的事儿了?湛昊走到枫和魂的前面,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摇了摇,用那变了调的沙哑声音很得意地说道:“怎么了?我提前回来了,开心吧?我还买了好多的特产回来,我妈还特意做了些糍粑呢,很好吃的,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湛昊的这些话也只让枫和魂抬了下头,很快又唉声叹气地垂了下去。湛昊不解地问:“你们到底怎么了?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们啊?”

魂抬头瞟了湛昊一眼,没抱什么希望地问道了:“你有钱不?”

刚才还兴致勃勃地想要拯救两个迷途小羔羊的湛昊一听这句话就焉了,讪讪地说道:“很遗憾,这个我还真帮不了你们……看来这些特产还有给你们买的礼物,你们是不要了,我走了……”

“别……”枫跳了起来,“谁说我们不要了,把东西留下,你走吧!”

“哎,你们也太无情了吧!”

“谁叫你没钱的?!”魂已经开始抢袋子了。

“没钱还有罪了?哎,别扯,这不全是你们的,还要留给教练他们的,哎,这包装的是我的衣服……”湛昊留下了两三个袋子,一脸郁闷离开了。

枫翻开了装着的糍粑的袋子,拿出了一个方形盒子,打开一看,那白白糥糥的糍粑让人看着就有食欲。这时,红姨拿着汤煲走了过来,看到茶几上的糍粑,说道:“枫少爷,魂少爷,快吃饭了,这些下午再吃,要不你们又吃不下饭了……”

“哦!”枫乖乖地合上盒子,走到了饭桌前坐下了,魂没有去,还在沙发上坐着,突然想到今天都没看到小夜,就问枫:“小夜呢?”

“哦,好像听红姨说昨天在娟娟那里玩得太晚了,就在那睡觉了,应该回来了吧?!”

魂看着在后边拿着报纸一边看一边走过来的老古董爷爷念念有词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并没有走到饭桌那里,而是在魂的旁边坐了下来,也没理睬魂,看报纸看得很入神。魂发现老古董爷爷戴着老花眼镜,双手把报纸全部拉抻开拿得远远的。魂很好奇爷爷为什么把报纸拿那么远?他也拿起茶几上的一张报纸学着老古董爷爷,离得远远的看,魂的视力很好,可总觉得这样看报纸又手累眼也累,爷爷为什么要这么看呢?魂歪着头,盯着老古董爷爷的看,越看就越觉得怪,爷爷的头微仰,眼睛微眯,连嘴巴也是微张着的,盯着报纸看得一眨都不眨的,样子很呆,拿着报纸的手还有点抖,魂差点笑出声来。

“老爷子,快吃饭了!”红姨叫着,已经开始张罗饭菜了。

“好!快来了!”老古董爷爷应着,把眼镜拿了下来,放在茶几上,对魂说:“去吃饭了!”

“哦……我要先去洗手。”魂说着,看到老古董爷爷慢腾腾地走向饭桌,又看了一会儿茶几上的眼镜,手一伸就戴上了,一戴上魂就觉得视线模糊不清,还有点晕,眯着眼睛手在茶几上摸到了一张报纸,学着老古董爷爷的样子来看报纸,却发现一个字也看不清,不由地放下了报纸,正想摘下眼镜,耳边却传来了韦建帆的声音,“魂,别戴爷爷的眼镜,对眼睛不好!”

本来魂是想摘下眼镜的,但一听韦建帆的话就赌气不摘了,还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声,把眼镜扶正了趾高气扬地走向饭桌。韦建帆看到魂这样,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料,魂摇摇晃晃的走了一段路,就很倒霉地踩到了一辆玩具车,还是直直踩下去的那种,结果那四个车轮一滑,就摔了个狗吃屎,魂痛苦地把头抬起的时候,眼镜都滑到下巴了。

爷爷叫着:“别把我的眼镜给摔了!”

枫叫着:“哎呀,我的玩具车肯定没了!”

韦建帆耸了耸肩,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脚跨了过去——“唉,真是不让人省心!”

刚刚下楼没多久的韦婧妤,嘴角抽了抽,很无语地翻着白眼。

在同学娟娟家玩得很开心的小夜拉着枫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根本没朝魂这边看过一眼。魂觉得自己很可怜,眼泪汪汪地扁着嘴……

“哎呀,魂少爷,你怎么摔着了?没事吧?快起来……”魂看着红姨着急地放下手里的菜蹀跑了过来,关心地问着,扶着自己起来,魂突然觉得这个平时有点凶有点絮叨有点兼有点神经质的红姨,关键时刻还是很可爱的……

岗山小学星期一早上

今天枫和魂来得比较早,还有十来分钟才开始上课,他俩拿出语文课本在桌上放好,就靠着椅背,歪头歪脑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有时拧着眉、咬着唇,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有时舒展眉头、眼睛一亮,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但很快又垮下脸来,接着又拧着眉头……而在他俩的前面,李锋,绰号李子,拿着本练习本踟蹰了好半天了,又有眼神四周寻找了下上次数学测验第一名的学习委员,发现他还是没来,第二名是班长,已经问过了,人家说要准备考试,没空教他,而第三名……就是这个自己在他面前晃了许久也没半点反应的韦靖魂!终于,李子不再犹豫,把练习本打开放桌子上,对魂说:“韦靖魂,我这道应用题不会做,你教教我行不?”

韦靖魂并没有李子想像中那样还是没半点反应,而是瞟了他一眼,就看着李子指着的一道应用题,思考起来,李子松了口气,看来这学校三大怪人之一的韦靖魂也并不是不把他放眼里,可能只是因为自己之前在那里欲言又止的,结果还是半天没憋出句话来,这么懦弱的表现,他才不想理睬自己的吧?!没一会儿,魂就拿起了笔,“唰唰唰”地写上了,李子赶紧跑到魂的旁边看着,魂一边写对李子说:“这个先这样,然后再这样……再算出来……”魂密密麻麻地写了一页,眉头越皱越紧,也不说话了,李子也看着不对劲,疑惑地问道:“怎么这么复杂啊?算了这么多,还没算出个答案来……”

“唉……”魂语重心长地说:“很遗憾,我想我帮不了你了,这题我也不会做,我想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子瞪着一脸正经八百的韦靖魂,咬牙切齿地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快要上课了,不由地怒气上涌,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呵!”魂讪笑着,站起身来,隐隐地退到后边那张书桌边上,随时准备逃跑,“我不做过我也不知道原来我不会做啊……”

魂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李子就觉得自己真的被耍了,你说你老老实实地说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可以试试看。你要这样说,做不出来也没人会怪你,可你一开始就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来教人家,教完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不会做,然后一句:“另请高明”就完事了?!——“韦靖魂,你太过分了!”李子挥舞着拳头砸向魂,魂早有预料,在李子的拳头刚举起来的时候,撒腿就跑了。李子不甘心地追着魂跑,嘴里还叫着:“别跑,给我站住!”魂呱呱怪叫地带着李子满教室跑了几圈,弄得其他同学也闹哄哄的……

“铃……”已经要上课了,李子追得气喘吁吁的,韦靖魂还是活蹦乱跳的扭着屁股朝他扮鬼脸,半片衣角也没让他拈着,李子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着其他的同学们都回到座位上了,李子跺了跺脚,也很无奈地跑回魂书桌前,把那练习本拿了回来,可李子举步欲走的时候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却发现魂那密密麻麻的算式下面还有一些算式,不同于魂那正正方方的有点像是宋体的笔迹,这笔迹很潦草很难看,但这些阿拉伯数字李子还是很容易能看明白的,李子也没时间细细地推敲,直接把算式的结果套到那条应用题上,李子赫然发现这就是答案!不由地看向旁边坐着的韦靖枫,也只有他有可能做这件事了,可是……“这是你做的吗?”

韦靖枫脚顶着书桌下面两边的木条,几乎把上半身的重量都靠在椅子上,椅子前边的两个椅脚都翘起来了,身子一摇一摇的,休闲得很,他也没看李子,而是看着天花板,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怎么就有人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呢?真是想不懂!”

李子知道韦靖枫这带刺的话更多的是针对韦靖枫,全班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兄弟有时很要好,有时却斗来斗去的,也不奇怪了。可李子还是羞得脸红了,说了声“谢谢”就走向自己的座位,还喃喃自语地说着些什么“怎么才第十名?装逼……扮猪吃老虎……人不同貌相……”之类的。魂在李子走后就回到座位了,之前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就走到附近了,只是跟李子保持着安全距离,枫说的话他听见了,李子后面说的话他也听见了,他直接无视枫的嘲讽,而是针对李子的话,对枫说:“哎呀,李子说得真是没错,人不可貌相啊,你的智商还是没有你的脸蛋表现那么笨的!”

韦靖枫根本没怎么在意李子,也只是隐约听到了些李子说的话,大概意思都听懂了,他很郁闷,难道他给别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很快,枫又听到了魂的嘲笑,这下,他深呼吸了下,也没表现得怎么生气,而是转过头,扯了扯嘴角,假笑着说:“行,你聪明,那说我们怎么还小不点的钱吧?”

“呃……”魂就被噎了一下,眨了眨眼,说不出话来。这时,同学们开始早读了,有时候老师会交待班长或学习委员之类的班干部来领读的,可也没多严格的规定,通常要是他们不想领读,大家也乐得自在,没人有异议的。今天就是这样,大家各自读各自的,想读那篇就读篇,有人读语文的,也有人读英语的,当然也有一些在玩闹的,所以,一时间,这间教室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有。“欠着吧……”魂小声地说道,撇过头,随手翻开桌上的课本大声地读了起来,可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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