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不漏

赵总拨通了电话:“摩西摩西,是嘛哩嘛哩哄一世吗?”

“是的”

“我现在处境困难,该怎么办呢?”

“说个字”

“难”

对方念念有词,似乎在掐指一算,“走东南方位,一百米,左转,直行。”

“这,这是D大啊,正在放暑假,我进去能怎样?”

“水可利万物”

“啥意思啊?”赵总郁闷极了,不愧为大师,说话总是这么掐头去尾没重点。

“嘟——本次通话共十分钟三十八秒,每分钟一万块,共收您十万六千三百三十三块三,谢谢您的支持。”依旧是机械的女声。

“告诉你,本大爷我破产了,想从我的银行卡扣钱,没门,早就被冻结了,来呀,你来打我呀。”赵总此刻的感觉就是爽爽爽。

“你哪儿嘎达的,咋那么不要脸,太不像话了,你可真得儿,那大师跟你掰掰了一气,那是瞎掰掰吗?你别吵吵,再吵吵我这脾气一上来非削你不可。给钱,一边儿喇着去!呆儿货!”

赵总惊了,感情这不是机器人,是真人,这可真够专业的,说的就像机器人一样。挂了挂了,不挂难道还等着挨骂吗?

有个老大爷在大树底下乘凉,双眼定定的看着赵总看,寻思着哪里见过他,就是想不起来了。看着大爷疑惑的眼神,赵总自信十足的说:“大爷,不要觊觎我的美色了,你太老了,没机会。”老人家皱着头,感叹世风日下,思索着回家的路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呢?等等,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赵总看着老人对面墙上的通缉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真是个机灵鬼,躲过了一劫。眼看刚才的失忆症老头又准备问他同样的问题,赵总背过身去,没有想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正在这个当口,发现手里一空,太太去哪里了?“太太,太太”赵总深情的呼唤着,老头也有样学样,“太太,太太,你老公找你呢。”

赵总懒得理他,边走边叫,路人纷纷侧目。

“我的太太是一只狗”“我的狗叫太太”赵总在风中凌乱了,越抹越黑。

最后,硬着头皮,赵总在幸福街的派出所门口守株待兔,等着他的太太。

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一个陌生男人牵着太太怒气冲冲的过来了。

原来是天气太热,太太看到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根冰棍,嘴里含着一根冰棍,就偷偷尾随,时不时的舔一口,最后愣是把孩子的手都咬了一口,还迷路了。

赵总大方的很,“好说好说,医药费我掏,你看,我有事,给你一千够吗?”

对方不是碰瓷的主,看到给够了钱,也就答应了。

警察按流程一定要出示证件,核查身份等等等等,流程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谁会为这只笨狗掏一千块,除非是笨狗的主人。所以看到事情处理了,也就没多问。

赵总十分感谢,过意不去,第二天买了锦旗,蒙着面,送了过去。只见锦旗上写着两行大字“感谢警官,救我狗命。”

赵总对嘛哩嘛哩哄一世的话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明白。在A大走走停停,四处观察,没个头绪。D大是开放式的,虽然各处有保安把守,但是没有大门,谁都可以进进出出,饭堂有便宜饭菜,附近的人都来这里撸羊毛,D大财大气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这是个好去处,赵总判断道。顺着入口,不远处就是男生宿舍。赵总走了进去,宿管阿姨叫住了他:“这位同学,你不能把宠物带进来。”

赵总有些受宠若惊,他四十多岁的年纪,再怎么保养得当,也不可能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吧。看看旁边走过的其他男生,面色沧桑,神情黯淡,少年老成,啤酒肚,水桶腰,原来,不是他长得太年轻,而是其他男生长得太显老。

“好的好的”赵总明面上答应,趁着宿管阿姨转身,带着太太一溜烟的跑上了楼。一楼二楼都没有什么空房间,一直到了六楼,毕业的学生走了,新生还没有来,九月份才正式开学,这些房间门都开着,显然是被打扫干净,通风换气。

“喜不喜欢,这是我们的新家,太太。”没有人陪伴的日子里,赵总养成了和太太说话的习惯。太太呜咽了一下,表示认命。

顶楼有一个好处,就是没人,有一个坏处,就是太热。房顶的太阳充分暴晒了楼板,薄薄的楼板又全力以赴的把热量传导给六楼。赵总热的顾不上头发,太太热的把狗舌头放在地板上散热。必须得想个办法,否则,没等被人找到,就早被蒸干了。

六楼的水是随便用的,赵总和太太洗了个凉水澡降温,“要是能一直冲凉就好了”。赵总说干就干,把下水道堵得严严实实,把厕所浴室锁好堵上,在水龙头上面接了一个塑料软管,水哗啦啦的留到了地上。速度太慢,以至于赵总睡了个美美的下午觉。梦到后羿出现了,射掉了天上的太阳,一下子,天气就凉凉爽爽的了。只可惜,太阳掉下来,正好砸到了他的脚上,脚好热。

猛地睁开眼睛,赵总看到水位已经和桌子平齐了。太太在水里游泳,拿它的舌头舔着赵总的脚趾。关了水龙头后,赵总和太太在水里痛痛快快的游了个泳。美中不足的是,这样太过于伤头发,于是,赵总采购了泳镜,泳帽。

就这样,白天,可以游泳降温,晚上,可以睡在上铺,底下是流动的凉水,就算假期没有空调,也像避暑山庄一般。如果水温度变热了,只需要打开下水道,放干净,再重新换水。

渐渐的,赵总对这样快乐的生活有些乏味了,太过单调,不够高端。赵总的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标新立异,他去外面买了几只金鱼,增添了几分情趣。金鱼有了,水草还远吗?于是,赵总又买回几捧水草,带回一袋鱼食。

麻烦的是,这些个金鱼不够精神,总是半死不活的。这也难不倒赵总。他买了几条鲶鱼,专吃其他小鱼,这几条金鱼仿佛装上了电动马达,秒变精神小鱼。如果金鱼有想法,大概这时候在吐槽赵总“你是魔鬼吗?”

吃厌烦了食堂的饭菜,赵总也想吃点不一样的。他从菜市场买了几条鲤鱼,放到了宿舍泳池里养着,想吃的时候就剁了做菜,熬奶白奶白的鲤鱼汤,小日子过得赛过神仙。

这天,还没到开学的日子,五楼的一位学生受不了家里对他管东管西,提着行李,提前回到了宿舍。打开门,他傻眼了。只见墙上,蚊帐上,天花板上长满了霉斑,地上湿漉漉的,像是水帘洞一样,湿乎乎的一股子水汽味道扑面而来。

他告诉了宿管阿姨,宿管阿姨告诉了辅导员,辅导员告诉了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告诉了学院院长,学院院长告诉了副校长,副校长告诉了校长。这种稀奇事大家都没有看到过。

于是,一群人,校长打头,迈着自以为最快的其实只是比蜗牛快那么一丢丢的步伐,遵守着官大的走在前面的不成文的秩序,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六楼。辅导员有着当官的野心,这次一定要在校长面前好好表现,到了六楼对应的房间,他嗖的一下蹿了出去,做了一个鞠躬的姿势,往旁边一站一把拉开了赵总所在宿舍的门。

只见,一宿舍的水奔涌而出,晴天里把校长浇了个透心凉。一条鲶鱼对于这个侵犯它神圣领地和赖以生存家园的家伙极度不满,飞身一跃,跳上了校长的头顶。这个“中间溜冰场,周围铁丝网”的地形极佳,进可攻退可守,鲶鱼扭转摆动着身姿,盘旋了几下,满意的在他头上安了家。

那一边,副校长的身上挂了一把水草,教导主任一把抓住了一条鲤鱼,辅导员追赶着活蹦乱跳的金鱼、鲶鱼以及鲤鱼,宿舍阿姨受了惊,把副校长当成了柱子,勾住副校长的脖子,盘住了副校长的腰,免得被大水冲走。

戴着泳帽,泳镜,全身只穿着泳裤的赵总和湿漉漉的狗毛贴满了全身的太太闪亮登场,这该死的沉默,赵总许久才说道:“哈,这房间质量挺好,不漏水哈。”太太表情有些羞涩扭捏,毕竟,狗狗也是要面子的呀。

说罢,赵总领着狗,以光速换上了衣服,拿好了行李,准备冲出去,消失。

校长喊道:“这成何体统?”

大家总算得到了允许,也纷纷附和,“节操在哪里?”“你谁呀?”“怎么跑到学校里来的?”“宿管你要不下来吧,他怎么进来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竭尽所能,把该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所有人一致决定,把赵总这个怪人押送警察局,等待法律的制裁,同时要求监护人赔偿损失。赵总准备拿钱搪塞,这招也不好使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赵总最终被遣返回了C市。

鉴于此事的恶劣影响,D大领导商量不予公开,保密处理。

从此以后,D大就有了一个神秘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水神,掌管D大的自来水,他身高一米八七,长相帅气。每到放假的时候,四处无人,他就在某个宿舍现形,和他的灵宠一起把水充满游泳,如果你放假提前回来,住的宿舍长了霉斑,不要害怕,那是水神在你上面的房间游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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