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星星一样的眼睛里藏着忧伤。
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我好了你就要走”
蒨倩神情懵懂地望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他语气里的不舍。
蒨倩从他的身上跳下去头也不回的走了，苏末在她身后没有叫住她。
于是小狐狸四条腿跑得飞快，一下就没影儿了。
万万年之前仙魔大战，神与魔之间不死不休，永无安宁之日，万万年之后，仙魔休战，蒨倩就是在那时候出生的，可她没有父母，她是古战场上残缺的仙灵所化，她的体内还有一半是血魔之魄。
她后来投生为狐，却在入轮回前一碗孟婆汤忘尽前尘往事。她天真地以为自己当真只是浮山上修炼了五百年的九尾白狐。
苏末坐在亭子里，他手上握着一卷书。
是佛经。
惠能大师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七叶菩提。
碧天之上，一道彩虹晔晔悬空，如桥梁通往极乐。
虹彩泻瑞，远目高追
慈恩布泽，万物生辉
层云高起，天景浩荡
敛翅远望，形容生光
虹霓晔晔，卧身如桥
沉静回旋，鸢飞鱼跃
七叶菩提，一夕开花
清洁细秀，光格玄化
沙沙声响，法音流长
娑娑树影，悲身隐现
圣树菩提，
佛陀得道。
见菩提树如见如来。
千年一见的菩提花开啊，谁能说那是永生不灭的情缘作祟。
蒨倩是妖，妖和人不会有好结局的。
可蒨倩走了两天又自己跑回来了。
她化作狐狸原身，让苏末抱着自己。
她在他的怀中用头蹭了蹭他的胸口，竟开口说话了：“你是不希望我走的对吧？可我是妖，我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妖力。”
浮山上的菩提树啊。
狐妖在树下修行五百年。
“你以前也会这样突然伤人吗？”苏末问她，末了忽然说：“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你愿意留下来吗？”
蒨倩摇了摇头说没有伤人。然后她的爪子揪紧他的袖口，再度凑上去使劲儿闻了闻他身上那种菩提花的味道。
“可以的。”她答应留下来了。
“开始我很困惑为什么你能看见我，但现在应该有些明白了，你的眼睛和常人的不同。”
“你的眼睛能看穿这世间所有妖魔呢。”蒨倩喃喃细语道。
苏末却没管这些，他笑道：“小狐妖，那你可不许骗我啊，以后要常来陪我玩啊。”
“好啊。”蒨倩朝他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蒨倩对苏末说她已经有五百岁了。
五百岁，可看上去就是个人类小孩。还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
但那天后，蒨倩真的经常来找他玩儿。
苏末头一次觉得妖比人善良多了。
苏末的出身让他在宫中的处境尤为尴尬。大皇子经常招呼一些纨绔子弟对着苏末拳打脚踢，那群跟在大皇子身边拍马屁的人对着苏末又是吐口水又是各种恶毒的言语辱骂。
“四皇子，你这张脸真是貌美，还要胜过女子几分呢，哈哈。”不知那是哪位候门公子又在嘲笑苏末。
苏末的脸生得阴柔美丽，俊美到了极致。此刻他缓缓抚上自己的脸庞，他的脸真的是……那样吗？……
过于阴柔的面容……其实反而不好。
但很少有人舍得毁坏他的脸。
“你瞎说什么呢？四皇子又不是女人。”
“对对对，本公子忘了四皇子只是长了张女人脸，就算再漂亮的脸蛋也不能和女子比的。”
“哈哈，可不是吗？女人有的他都没有呢？”
不知道是谁又说了一句，所有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哈哈哈！！”
“喂，你还愣在地上干什么？大皇子今日心情不好，你还不快滚过来好好侍候着！”有人尖嘴猴腮的少年说完还踢了地上浑身是伤的苏末一脚。
苏末没有说话，他看似顺从的爬到了太子的脚边。
四周的人对他充满了恶意，可所有的鄙夷，恶毒之声他好像都不在乎。
大皇子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他狠狠地压在地上，很多皇室子弟都厌恶苏末的卑贱血脉，但对于苏末那张脸他们还是看得比较顺眼的。
但大皇子眼里苏末就是个废物，除了长了张女人脸还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个低贱的宫奴之子。
一个男人竟生成这般模样，大皇子看了更觉得苏末不堪入眼。
“一个来历不明的宫女所生，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你以为课堂上夫子夸了你两句你就得意是吧。”
大皇子视他若草芥，可没想到他这条贱命敢和他争东西。
但苏末其实从来没想过做什么储君，那不过是大皇子自已想要皇位但又争不过太子所以这把气撒到了苏末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