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药躺下没多久，就不断有玩家过来确认情况，最终还是广播警告练习生不许深夜在走廊上逗留，才让这场突发调查暂停。
这一晚，周药四人都没什么睡意。突如其来的地震让他们意识到对抗方的实力远超他们的预想。
第二天起床，众人一如既往地结伴进入教室。替换了一部分新人的教室气氛有些紧张，有队友回来的玩家与有队友离开的玩家之间隔得远远的，早就名存实亡的笔记本联盟则彻底宣告解散，不少人连看都不敢看卫同书。
与此同时，限定任务难度升级，从任一歌曲获得A级评价变为了指定歌曲获得A级评价。这对部分音域窄的玩家来说无疑是更大的打击。
周药看了一眼歌曲名称，确定是自己没听过的，干脆直接按下了桌板。
“这也证明了摸奖杯是偏方，或者就是系统逼着我们去找真奖杯。”柴柯傅和周药吐槽，他刚刚试着唱了一遍指定曲目，得到了D-的评价。
玩家完成任务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除了几个声音条件不错的玩家，只有那些“表面玩家”踢馆选手在上午十点以前结束了今天的练习——NPC自然是没有完成任务概念可言的，但周药观察到，这些踢馆选手们也总会似有若无地触碰手环，假装眼前有一块光屏。
光屏只有玩家本人看得到，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当然是同样的玩家了。
庄成明在十点十分时完成了限定任务，407四人果断收拾了桌板起身离开教室。
“小兄弟……小兄弟！走慢点！”
刚走出教室，四人就听到佟雷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佟雷把四人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对他们说：“他们……我是指踢馆选手……他们的手环好像也可以看到光屏。”
“刚刚我听到有个踢馆的在和他旁边的兄弟抱怨限定任务要唱的歌太难了，我琢磨着也没人告诉他啊……”佟雷说。
连任务都模拟到位的NPC，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呢？周药四人对视一眼，决定加快搜寻的步子。
“不要和他透露任何任务相关的消息，包括手上的秘籍。”周药说，“尽量不要单独和他待在一起。”
佟雷点点头，忍不住又问四人：“你们……这是有新进展了？”
“嗯，到时候聊。”周药没有说得很清楚。
佟雷拍拍胸脯：“那我等等就帮你们去盯着那帮人，不让他们打扰你。”石头小说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四人照例先在5C练习室登记了姓名，乘坐电梯去五楼转了一圈，快要走到5C练习室门口时，四人默契一致地拐了个弯下了楼。
四楼走廊和前几天相比并无变化，灰尘踩出的脚印还是那几串，四人还没踏上，楼梯上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不多时小顾就出现在了四人眼前。
“你们怎么又下来了？”小顾说话语气很无奈，“捉鬼真的不能保送决赛，快跟我回去吧。”
“小顾，”周药开口，“四楼闹鬼的传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顾一愣：“这我还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四楼已经关了，应该是第二届选手在里面出事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周药敛下眸子，“可能想对症下药。”
走在后面的柴柯傅一个趔趄——周哥被卫哥带坏啦！
“总之不要再下来了，我不可能每一次都劝得了你们。”小顾严肃地说，“真出事了，你们今年的梦想就泡汤了。”
你可不是每一次都劝了嘛。柴柯傅想，来的都还挺快。
在小顾的监督下离开，四人绕了一圈又坐电梯下了楼，搭乘西侧的电梯上了五楼。
上楼之前，周药分了一个奖杯给庄成明，果不其然，庄成明这一次没有再出现胸闷窒息的感觉。
上至五楼，在5A练习室里，四人照例看到了李光明和严文，这一次他们还看到了那几个踢馆选手和他们的玩家同伴。
玩家们看到扒在窗户上的四人，眼神中的警惕愈发强烈。其中一个鼓起勇气走过来开门，问四人：“你们要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过来看看。”柴柯傅咧开嘴，试图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在其他玩家眼里，这个微笑背后的意义可太复杂了。他警觉地后退一步：“你们该去训练了。”
周药伸手挡在了门把上：“我们只是好奇你们为什么不登记？”
“因为踢馆选手的信息还没录入门禁卡里，他们不能刷卡，登记没意义。”那个玩家说着说着，神色又古怪起来，“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没登记？”他警惕起来：“你们不会去节目组告发我们吧？”
在这帮人眼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周药沉默两秒，视线忍不住望向“罪魁祸首”卫同书。
卫同书则根本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义正辞严：“同在一个空间里是我们的缘分，我们有着共同的逃脱梦想，如果谁要偷偷告密，那他就是我们所有玩家的共同敌人！”
那个玩家听了十分感动，然后关上了练习室的大门。
李光明恰巧练习到一个转身的动作，转身时视线捕捉到了四位室友被另一位练习生关在门外。卫同书若有所感地转头朝他看，对他做了个告别的手势。李光明敛眸，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信息没录入门禁卡，多新鲜的说法。”门一关上，柴柯傅就迫不及待地吐槽道，“他们也不想想我们通过测评第二天不就能刷卡了。”
“他们不一定没想过这些，”庄成明说，“他们不敢相信。”
在空间里经历过太多生死，如果能有机会再见那些刚刚告别的人，情感会欺骗眼睛，然后蒙蔽一切。
“下楼吧。”周药说。
进入安全通道，还没下楼，庄成明就感受到了一股从前不曾体验过的凉意。他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耸立的汗毛：“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冷了？”
“没有吧？”柴柯傅正觉得奇怪，周药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了他一个奖杯。柴柯傅懵懵懂懂地接过奖杯，奖杯入手的一刹那，他感觉周围的温度霎时间低了好几度。
“嘶——”柴柯傅险些没拿住奖杯，手忙脚乱地把它捧在怀里。等他再度站直时，发现三位哥哥手上一人拿了个奖杯，现在四个人像四大天王似的手持宝具站在四楼走廊门外。
再一次握上走廊的门把，轻轻一转，门开了。一股尘封许久的霉味扑面而来。
走廊上的温度要比外面更低，柴柯傅感觉自己好像走在一个大冰窖里，但这里的灯光一切正常，把整条走廊照得很亮，一眼就能望尽。
与另一边的四楼结构完全一致，这里同样有ABCD四个练习室。每一间练习室的大门都紧闭着，大门右上角装着一个铁盒子，每一个铁盒子外壳都印着一道判断题，下面连接着两个按钮。
“这是要我们答题进门的意思？”庄成明猜测。
柴柯傅默默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专心地读起了问题。
4A练习室外的题目是这样的：作为一个练习生，赢下每一场比拼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绿色的按钮旁写着“是”，红色的按钮旁写着“否”。
“正常思路，在综艺节目里能听到的答案好像都是‘是’吧？”柴柯傅小声嘀咕。但这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手环游戏空间，他又觉得还有摇摆到“否”的余地。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卫同书忽然抬手，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否”。
“哎……”在柴柯傅慌慌张张的阻止声中，4A练习室的大门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
门开了。
一个古旧的视唱教室出现在四人眼前，在后门门框的左上角钉着与前门外墙上造型一致的铁箱。
“叮——”手环响起提示音。
——恭喜你触发彩蛋：赵驰均的回忆·一
——你将有15分钟的时间沉浸式体验回忆内容，祝你体验愉快！
“咕噜噜——”周药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一片温暖的水域中，不断往下陷落。他仰起头想要浮出水面，最终仍是被这股温暖包裹着陷入了沉睡……
喧哗声中，周药睁开了眼睛。
“让我们恭喜赵驰均又一次在踢馆赛中获得胜利！这也是他在我们这一季节目的踢馆赛中第八次获胜！”主持人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让我们拭目以待还会不会有踢馆选手带着勇气来挑战我们的实力大魔王！”
这是……回到了第一届比赛的现场？
周药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所在的现场与昨天的踢馆赛场布置一致，只是舞台并不像昨天那么荒诞地被割裂成两半。舞台上，主持人正兴奋地举起站在他右手侧练习生的手腕，向舞台下宣布着好消息。
练习生的面容很模糊，但通过主持人公布不难猜出这就是赵驰均。
“又是他赢，我觉得他唱的也没很好吧？”周药听到身旁的练习生小声和身边人交流。
“节目组太子呗，到现在有谁还不知道那个所谓公平公正的打分机器是后台操纵的？”另一个练习生不以为然地嗤笑道。
“就为了捧他红，别人的梦想都不重要，真恶心。”
“小锐为了舞台都奋斗六年了，他连个机会都不给别人……正式选手输一场只是扣考核赋分，他现在的成绩都够直接保送了，还不满足吗？”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无数人的声音交杂在周药耳边，他抬起头，看到舞台上的青年站得笔直如松柏，拳头却在不易察觉的地方悄悄攥紧了。
这是赵驰均的回忆。
他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