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将军阁下,那些斯加洛特战俘怎么办?我们的粮食有限……”一名尉官挺直腰身请示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他的胸部前挺、两脚间有节奏地发出碰靴声,眼睛瞪视前方不敢去看他们的长官。

“拒不投降的硬骨头不需要留下,他们会时刻想着复兴斯加洛特星球颠覆我们。投降派也不必留下来,他们听说战况不利,吓得膝盖骨发软,可以向对他们挥起屠刀的敌人下跪投诚。这种人没有原则性,会随时背叛我们。那些中间派资质平庸、就算有心也没实力实现自己的计划,可以考虑让他们留下收编到我们的部队里。”罗纳德·杰克逊少将说得风轻云淡。

罗纳德·杰克逊鲜少能露出丰富表情,他的面目肌肉不会拉大幅度更不会轻易让人探知他的内心。

战争并没有结束。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不像他的士兵过早乐观,他用雷霆手腕震慑斯加洛特人,让他们不敢心存反抗。

菲迪埃舍固然死了,战争依然在延续。梅隅耶一役暂时宣告胜利,它的周边城市还没有拿下,这就意味着风险无时不在,敌人随时都有反攻的机会。

“至于城中居民,即日下达命令不必赶尽杀绝,要厚待他们,虽然斯加洛特人是我们的敌人,这时候实施‘怀柔政策'远比屠戮深得人心。屠杀斯加洛特人只会激起他们反抗我们的决心……”罗纳德·杰克逊少将抬头扫视面前的追随者不动声色地问。

“报告阁下,费奥加部队的人被歼灭时把城中的粮食烧了……我们自己带来的粮食有限……是否请求地球支援增加粮食?”

菲迪埃舍的失败在于砍掉左膀右臂,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况,即使搬救兵也无人响应。

“他们以为烧粮就能困住我罗纳德部队吗?”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突然肆意大笑,惹得部下们一阵慌乱。

“联系罗恩佐·斯特克亚中将,请务必传达我的意思,保证城外粮产数量。欧皮勒在梅隅耶以侧,也是最近的粮仓,斯特克亚中将的部队也在不久前传来捷报。”

“欧皮勒市长是个老顽固,我曾经在斯加洛特星球与他打过交道。我也担心他的誓死抵抗会阻碍到我们的进攻。不过,是人都有弱点。他对斯加洛特星圣山羽赫山有种非常人能理解的执念,也就是说他迷信梨梓櫙花,别人动摇他的执念,他会反戈一击。他曾经是菲迪埃舍的铜墙铁壁,可现在他是一堆碎瓦残渣。”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一连串直抒胸臆。

在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的倡导下,地球人不去惊扰斯加洛特人民,他们也分发给斯加洛特人粮食。分发的粮食远不够一个家庭的储备量,饥饿很快来临。

有些家庭会怂恿孩子去偷窃能够换钱的物件,斯加洛特女人为了口粮,甚至做起了皮/肉生意。

从前的繁华都市梅隅耶现在破破烂烂,那些皮条客、站街女郎站在街头见人摇手,讲起价钱。

着装暴露的站街女郎更是直接要口饭吃:“赏口饭吃吧~好心的先生……”

广场中央悬挂了两具尸体,它们分别是菲迪埃舍和费奥加。

费奥加在菲迪埃舍自杀不久,也步执政官阁下的后尘——自杀了……

当时费奥加的部队难以反击强大的地球军,被敌方蛊惑叫着投降的士兵也比比皆是,他们发泄素日对菲迪埃舍的不满,拒绝执行命令,逼得费奥加落到窘迫境地。

眼看落到敌人手里,费奥加拒绝活得像个懦夫,他吊死在自己的办公室内。

地球人占领梅隅耶后,为了震慑继续抵抗的斯加洛特人,把菲迪埃舍和费奥加的尸体高高挂在梅隅耶人必经之路——广场的中央,提醒斯加洛特星人放弃抗战。

菲迪埃舍死后反而激起斯加洛特人爱国情怀,大大小小的城市发起反击战,特别是斯加洛特星球圣山羽赫山附近的山民更是勇敢得积极应战。

梅隅耶城内的大部分人只考虑如何渡过以后艰难的日子,有的很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

他们拿着树叶和着江边的克兰螺或者马路边的牙子菌熬成糊吃,难以忍受的饥饿吞吃他们的胃,空腹的灼热感在体内犹如万马奔腾。

有两名斯加洛特孩子趁黑夜偷溜到广场上,他们起先很小心地躲在墙角边来回张望,一个靠在墙外,另一个身子稍微掩进墙里。

“好了吗?”靠墙里的孩子从嗓眼憋出极微弱的声音,像是空气流动掀起风口摩擦出的声音。

“嘘……”墙外的孩子回过头竖起食指靠近唇部嘘声,示意身后的孩子不要说话。

他们安静地等待夜黑得更深,广场上持枪的士兵还没有散尽,拿枪的士兵们怀里搂住献媚的斯加洛特女人嘻嘻哈哈,他们彼此之间语言不通,并不能完全明白对方表达的意思。

女人的温存驱散了士兵们身体的孤寂,他们尽兴地说起家乡话,步子摇摇晃晃,像是喝了点酒。

斯加洛特人没有饭吃,地球士兵却有酒喝,这些酒是从斯加洛特星球酒窖里抢来的,或者是酒馆老板给的。

“这些地球佬!”靠墙边的孩子心里狠狠骂道。

“尤利,他们走了吗?”

过了一会儿,靠墙的孩子又问,他怯生生的,有些怕叫“尤利”的孩子。果然,尤利拿眼白了一眼他小声训斥:“我说过要你别说话!好在那些家伙们跑远了,不然立马要我们的命!”

“尤利,我害怕!真的要去吗?”

“胆小鬼!”

尤利不屑地跑到菲迪埃舍和费奥加旁,两具尸体悬挂在临时竖起的军用方塔上,方塔由几节机械臂构造的。夜晚中两具摇晃的尸体格外得让人毛发直竖。对饥饿的人来说,他们对死亡没有太多的敬畏心,活下去才是唯一的想法。

尤利回过头环顾四周见没有人,踮起脚去勾菲迪埃舍脚上的鞋子,他把鞋带打了个结儿套在脖子上,指挥跑到他身边的同伴说:“你去解旁边的鞋子。我们还要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菲迪埃舍和费奥加可是大人物啊……”

尤利说完又踮起脚摸菲迪埃舍的裤子……

“尤利,我害怕!咱们回家吧……”

“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回家我让爸爸抽你几鞭子!”

尤利一把推开男孩,踮起双脚龇开牙齿,费力地伸手拽费奥加脚上的鞋子。尸体已经僵硬,直接拽下有些费劲,尤利扯拉了半天才拉下鞋子,他也给鞋子打了个结儿,挂在小男孩的肩膀上。

“他的腰上一定系了皮带!咱们把它带回去给爸爸,说不定还能拿来换粮食呢!过来呀!你这个家伙!快点!让我骑在你脖子上,快点啊!你希望咱们回家饿肚子吗?”

“尤利,我总觉得……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小男孩嘴上说,实际行动遵从了叫尤利的男孩子的话,他俯下身子让尤利爬上身坐到他的脖子上,手扶尤利的双腿站直了身子。

男孩按照尤利的吩咐小心翼翼地移动身子,他见尤利伸长胳膊好半天勾不到,踮起了双脚。

“再高点!你这样我拽不到!”尤利嚷道。

男孩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又往上踮直了脚背。

尤利勾到了菲迪埃舍腰上的皮带,像个胜利者一样把它抽到自己掌心里,他两根拇指朝里夹住它,兴奋地两眼闪光:“我们明天可以不用愁没饭吃了!”

“喂!你们在做什么?”有位“ngwakta”士兵朝他们走过来。

“真糟糕……”尤利从男孩的脖子上跳下来,手里抓住皮带喊了一声,“快跑!”

他撒开腿快速地跑,挂在脖子上的皮鞋不断地晃悠,那位小男孩也紧跟在尤利的身后,捏紧拳头玩命地往前冲,很快两个小孩消失在黑夜里。

“谁啊?”胡丘从另一边走向广场,他看见自己的战友瞪着菲迪埃舍的尸体瞧什么上前询问。

“不清楚。好像是斯加洛特星球的小孩。”战友掀起自己头上的军帽,挠挠头皮说,“现在的斯加洛特人真的是疯了,连死人的东西都要偷。比我们‘ngwakta’还不如。”

“我说胡丘你怎么好心情晚上到这来了?也不和大伙儿一块喝酒?这次你应该高兴!你小子可是给我们‘ngwakta’争了不少光。听说少将阁下对你很是青睐,他把reaper1(死神1)都给了你驾驶。你真是运气好!他可是别人嘴里的魔头哎……”

“我们‘ngwakta’生来命贱,哪里敢有什么奢望建功立业?”经过梅隅耶一役后,怀有对未来美好愿望的胡丘丧失了生活目标,他见过许多死人也杀过人,士兵上战场为的是保家卫国,服从是军人的天职,没什么好内疚的。

但是,自从胡丘看到太多的无辜人的鲜血后,他变得沉默了。

“你啊!别想那么多!你看到这两个家伙没有?想当年多威风!没想到现在还要我们为他们守尸,防止被斯加洛特人破坏,恨他的人不是我们地球人,是他们斯加洛特人。”“ngwakta”士兵嗤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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