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双管齐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茶室里,寂静无声。

好像只有花瓶里花瓣掉落的声音。

门上,突然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曾泉问了声。

“曾省长,人已经都救出来了。”是秘书闵忠宇的声音。

曾泉赶紧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

“人都活着,就是都受了伤,一个伤情严重,其他的三个人都是轻伤。”闵忠宇道。

“刘副厅长的电话吗”曾泉问。

“是的。他已经跟到医院去了”闵忠宇道。

“打电话,让苏秘书长马上去医院,代表我先过去,咱们下午返回。”曾泉道。

“是,我马上打电话。”闵忠宇道。

刘副厅长就是之前给曾泉打电话报告事故的下属,而苏秘书长则是省政府的秘书长,曾泉的大管家。

只是,为什么蒋书记现在还没有一个声音传过来

曾泉觉得奇怪。

虽然算不上是很重大的事,可是也不是小事啊

“查记那边有什么动静。”曾泉对闵忠宇道。

“是,我明白。”闵忠宇应声。

闵忠宇便离开了。

那条路的资料,他看过了,招标施工什么的,都是交通厅在负责,这也是程序。而交通厅的沈厅长,是蒋书记的死忠。之前有传言说,蒋书记的儿子和侄子小舅子之类的家人,这几年掺和了荆楚省许多的基建项目。而且,荆楚最大的两家路桥私企,都有蒋家人的手脚。自从四万亿的基建刺激计划开始,荆楚就不停地拆修全省的各级公路,以及包括长江在内的域内水域的堤坝维护等等,而这些项目,据传言,没有蒋书记儿子的同意,别人是根本没办法拿下招标的。

这里面的套路,曾泉很清楚。像蒋书记儿子这些具有背景的公司,总是用空头标书从交通厅水利厅等部门拿到项目,项目到手,他们就会立刻转给真正施工的公司,那些公司要花更多的钱从蒋书记儿子的公司拿项目,然后就开始逐层转包或者就开始施工。这些项目,基本都是施工方预先垫付所有的材料费和工钱等等,等到工程验收合格了,他们才能从政府拿到钱。而拿钱这记儿子这些人的“帮助”,也是拿不到钱的,或者拿不到全款。于是,到了这一步,这些人又可以揩一笔油。如此一来,为了节省开支,增加利润,施工方偷工减料是经常做的事,这早就是行业内秘而不宣的规矩了。到了最后,吃亏的是国家,遭殃的是老百姓。

蒋书记一点消息都没有,至少,他这边没有得到消息。

曾泉在走廊里,慢慢踱步。

方希悠坐在沙发上,看向那开着的门口,却看不到他。

转过头,视线落在茶几上他的那个水杯上面。

杯子里,只有一半的水。

她擦去眼泪,起身,走到了窗前,静静站着。

朝外看去,外面有警卫们来来去去。侧楼的顶上,换了便衣的狙击手在上面寻找着位置。至于空中,无人机也是在周围不停地飞来飞去。

不消说监控室里现在是什么场景。

方希悠转过身,望向门口。

首长过来,是为了他们两个,也是为了大家。

是啊,就是曾泉说的那样,就算他们两个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自己身后的家族考虑。如果就这样一拍两散,就这样继续执迷不悟,毁了的,不是他们,而是两个人身后的家族。

看来,是她一直都看错曾泉了。

她一直以为他根本不在乎家人,不在乎家族,为了家族付出的只有她,现在看起来,他倒是在付出,而她,反而是个破坏者了。

方希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到此为止啊

真的可以到此为止吗

门上,传来敲门声。

方希悠看去,是秘书李璐。

“怎么了”方希悠问。

“您该换衣服准备了。”李璐道。

“哦,是啊,时间也差不多了。”方希悠说着,赶紧走出了茶室。

而走廊里,早就没了曾泉的踪影,却只听见书房里传来的声音。

他在打电话。

方希悠走到书房门口,听了下,是荆楚那边的事情。

曾泉挂了电话,站在书桌边,拿着手机的手,轻轻敲着桌子。

“怎么样了”方希悠走过来问。

“蒋书记打电话过来,说我不用回去了,利粟段的事故,有刘副省长他们处理。”曾泉道。

“出了这样的事,省里难道就没有一个说法吗”方希悠问。

“他们限制了消息在网络上的传播,至今这条消息还没传出来。”曾泉道。

“蒋书记和这件事有关系的吧”方希悠道。

“和他没关系,和他家里人有关系。他现在这么做,应该就是在善后,不想让这件事被追查下去。如果我回去,他就没办法控制了。”曾泉说着,坐在沙发上。

方希悠背靠着桌子,幽幽地说“这件事,绝对不能捂着。”

曾泉看着她,道“你觉得用这件事就能让蒋书记”

“就算扳不倒他,我们把这件事的消息散播出去,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压力。上次光谷的事情还没查清楚,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他想把所有的问题都掩盖,没那么容易。”方希悠道。

曾泉陷入了深思,道“首长并不希望荆楚生乱。何况,蒋书记在荆楚经营了几十年,他要是出了事,牵连的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整个官场人心惶惶,工作,可能就更难做了。”

“不破,就不能立。如果你不能把他的势力消除,或者至少让他的影响力减小,你的工作怎么做你说的话,没人听。你觉得是让他离开好呢,还是继续这样对你当面迎合背后使绊子的好”方希悠道。

“这件事我也在想。如果要在荆楚好好做事,蒋书记的影响力就是个麻烦。这些日子,他明里暗里真是捣了不少的乱。”曾泉道。

“光谷的事,还在调查。如果把这次的事也作为一个突破口,双管齐下”方希悠道。

曾泉看着她。

“既然他要把这件事捂着不让外界知道,那咱们就让这件事传出去。”方希悠看着曾泉,道。

“我们”曾泉问。

“你不用担心,不会牵扯到我们。”方希悠坐在他身边,道,“让刘副厅长的人把消息传过来,写好完整的报告,我可以派人发出来。”

“通过什么”曾泉问。

“虽说那几家门户网站在荆楚都有分社,李璐一直和他们有联系,交给李璐去做就可以了可是,毕竟都是门户网,没有华社那样的影响力。再牵扯到一个消息刊发被删的问题,还是华社靠谱记他要封锁消息,咱们就直接越过荆楚,让华社发出来。”方希悠道,“你觉得怎么样”

“华社驻荆楚分社,也是蒋书记的关系。”曾泉道。

“那我们就不用通过荆楚分社,直接在华社总社发,刊上华社的主页。你让刘副厅长的人写好材料,发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方希悠道。

“好,我马上安排。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姑息。”曾泉说着,站起身,走到门口叫了声“闵忠宇”

方希悠便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走到了窗边。

“谢老师,是我,方希悠”方希悠微笑着对电话里的人说。

“方小姐,您好您就算不介绍,我也知道是您的电话啊”手机里的人笑着说道。

“今儿是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方希悠道。

“您说您说。”电话里的人说道。

“我们荆楚这边有点事儿,我想请您发布一下。”方希悠道。

“我吗”电话里的人问。

“是的,材料我待会儿让李璐发给您。麻烦您帮忙一下,尽快发出来。”方希悠道。

“是什么方面的事”电话里的人问。

华社在荆楚有分社,可是,方希悠要发布荆楚的消息不通过荆楚分社而是直接找的总社,这不是小事,要发布的,也绝对不是小事件。

“有一条路隧道塌方,三辆车被埋,人已经救出来了,可是还在抢救。我们那边蒋书记是不让消息传出去,可是那条路的隐患还在,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不让外界知道,您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方希悠道。

“呃,这个,是曾省长的意见吗”电话里的人问。

“您觉得呢”方希悠反问道。

“是,是,我多问了多问了。方小姐,我明白,您放心,您那边的材料发过来,我这边审核一下就马上刊出去。”电话里的人忙说。

“那就谢谢您了,谢老师。”方希悠笑着道,“有什么问题,您就给我打电话好了。”

“我明白明白,方小姐”电话里的人道。

方希悠便挂了电话,回头看向曾泉。

“没问题了。”方希悠道。

“过一个小时就发过来。”曾泉道。

“我给央视那边打电话说一下,等华社那边的消息出来,就让央视派记者过去调查。”方希悠道。

曾泉陷入了深思。

从这次蒋书记对整个事件的管控来看,他在全省的影响力是方方面面的。

对于曾泉来说,蒋书记的影响力就是一个玻璃罩,不止是他,整个荆楚都被罩在这个玻璃罩的下面。如果不能打破这个玻璃罩,他在荆楚做任何事,就会像今天的这件事记化于无形。

“阿泉”方希悠轻轻叫了他一声。

曾泉看着她,道“如果不让他离开,荆楚的问题,就没办法解决。首长交给我的任务,我也没办法完成。”

方希悠点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安排人开始行动。他能遮住的只有荆楚的天,可是,我们能从外面打破这个局面。像蒋书记这种把国家利益当成自己的私利的人,留着他,才是对国家和人民的背叛。”

曾泉点头。

“你放心,那边的事,你去做。京里这边,我解决”方希悠道。

曾泉看着她。

霍漱清说的对,方希悠不一定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妻子,不是苏凡那样把丈夫和家庭当成一切的妻子,可是,方希悠是他最好的搭档,是他要走到最后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方希悠,有一万个毛病,可是有一点,方希悠的工作能力和大局的把控,不是一般女人可以的。

人,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啊

家庭和事业

“你留在家里好好休养,暂时不要回去了。我下午还是按计划回去”曾泉道。

“嗯,我明白。”方希悠道。

曾泉转过头,陷入了深思。

方希悠望着他。

“阿泉”她叫了他一声。

曾泉看向她。

“谢谢你”方希悠望着他,道。

看着她,曾泉顿了好一会儿,才拍拍她的手,道“都过去了。”

“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方希悠道。

“什么事”曾泉问。

“颖之前两天来家里找我了。”方希悠道。

“颖之她找你”曾泉问,“她,怎么了吗”

“杨思龄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杨思龄偷取的那些。”方希悠问。

方希悠说的杨思龄那次偷取的他的那些小东西,然后被藏起来了的。颖之去追查了

“怎么了”曾泉问。

“颖之说她找到了。”方希悠道。

曾泉,怔住了。

“她应该会找你谈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先知道比较好一点。”方希悠道,“该怎么处理,是你的权利。”

“谢谢,我会找颖之的。”曾泉道。

“还有件事”方希悠道。t

曾泉看着她。

“我一直都要和你说的,可是,我,我怕你知道了会,会对我有意见。现在到了这样的地步,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我,不想瞒着你什么。”方希悠道。

“又是什么事”曾泉问。

“还是杨思龄的事。”方希悠道,“那个孩子,是我派人,处理的。”

曾泉,盯着她。

“我知道你不忍心,可是,如果那个孩子活着,就算是以珩把她藏到国外,迟早对你都是威胁。而且,事实证明,以珩也没办法把那个孩子藏住,程家一直盯着,他们是不会放过那个孩子的。”方希悠道。

曾泉,不语。

“还有”方希悠道。

“还有什么”曾泉问。

“之前我让,让沈家楠去粤省追查过杨部长的事”方希悠道。

“怎样”曾泉问。

“他查到了一些事,我让以珩找他去谈,把他查到的所有证据都带走,还有他留下的眼线,我让以珩全部都接收了。粤省,是程家的大本营。如果不把粤省的事情处理清楚,不把粤省整顿过来,将来对你都是大麻烦。”方希悠道。

曾泉点头,道“爸爸把毓仁派过去,工作也是没办法开展。”

“杨部长是从粤省起来的,抓住他,抓住杨夫人的娘家,可能对击退程家有点用。”方希悠道。

“你别忘了,杨思龄母女都是死在咱们的手上,杨部长怎么会和我们合作”曾泉道。

“他合作不合作,都由不得他做主。沈家楠查到的,足够控制住他了。如果他不和我们合作,他就只有坐牢一条路。”方希悠道。

“沈家楠查到的什么”曾泉问,“你都看过了吗”

“我看了,只是一部分。”方希悠道,“杨夫人那边,文姨也得到了消息。她跟文姨说,当初他们搬到爸那边隔壁,都是程家安排的。她还说,只要咱们能保住她娘家在粤省的地位,她就会和咱们合作。”

曾泉深思着。

“杨夫人的娘家,是粤省的老派,虽然势力不算大,可是也是不可小觑。咱们这边这么多年对粤省都没有掌控力,现在姜毓仁过去,就必须依靠本土的势力。你要是同意的话,可以让他们和姜毓仁接触。”方希悠道。

“首长之前一直和我们说,要通过粤省把特行政区划进来,管理那两个地方,只有通过粤省。可是,就是你说的,我们对粤省的掌控力太弱,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将来的计划,也未必可以成行。”曾泉道,“毓仁也和我说过,他在那边举步维艰,他的日子比我还难过。”

“所以说,杨夫人这边,可以作为我们的突破口。”方希悠道,“首长让你去管荆楚,可是,其他的事,我们也要做,不能说只是盯着荆楚一省。”

“现在出口疲软,粤省的发展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这个,对程家也是有些打击。”曾泉道,“但是,对于将来的发展来说,粤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要支持毓仁的工作。”

方希悠点头,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就按照你说的,从杨部长这边入手。”曾泉道,“你处理,可以吗”

方希悠愣住了,看着他。

“这件事,我觉得你来处理,比其他人更合适。”曾泉道。

“那个孩子的事,你,不怪我吗”方希悠问。

“怪你也没用,而且,你说的对,程家迟早会抓着那个孩子来对付我的。只是,那件事,就算你不做,那个孩子,也,活不了太久的。”曾泉道。

方希悠,一言不发。

杨夫人给那个孩子下药,这么多年下来,明明是和念卿差不多的孩子,身高却比念卿矮一个头。

“希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曾泉看着她,道。

方希悠,看着他。

曾泉却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道“你去换身衣服,我等首长,时间也差不多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方希悠也起身,看着他的背影。

他是不再计较她做的那些事了吗

还是说,他对她做什么彻底无所谓了明明那个孩子是他的,他这样

是他掩饰的好,还是他对那个孩子真的没什么感觉

或许,就像小姑说的,男人对孩子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何况还是这种来历不明的又对自己有致命杀伤力的

此时的方希悠,再怎么算计,再怎么洞悉人心,却突然感觉眼前的男人,越来越陌生了。

以珩说的对,阿泉,已经变了。

变得,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对于此时的方希悠来说,她突然有种疑惑,曾泉没有和她追究这次的事,没有继续追究沈家楠的事,到底是好,还是坏他这样的放过了她,到底是在试探她,还是在利用她抑或是通过她来稳住方家毕竟,爷爷已经和她说了,对于阿泉,要有点戒心,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全心全意。“为了保住我们自己的将来,得要准备后手了”

那么,现在的情况,对她是有利还是有害

方希悠拿不准了,她,不清楚了。

下午曾泉就回去荆楚,等徐璐走了,她就直接去爷爷家,和爷爷谈这件事,她必须要把曾泉现在的状况告诉爷爷。

如果爷爷对曾泉的情况不能清楚掌握,那么,方家在制订对待曾泉的计划上面,肯定会出现偏差。到时候,方家也就会被动了。

等方希悠离开曾泉的书房,曾泉已经在楼下接到了闵忠宇拿给他的报告。

荆楚的问题,看来是不能等了。

想了想,曾泉拿起手机给岳父打了过去。

方慕白此时正在去某地检查工作开会的路上。

“泉儿”方慕白问了句。

“爸,您在忙吗”曾泉问。

“呃,这会儿还没有,怎么了”方慕白问,“你是在武汉吗”

“没有,我在京里,希悠身体不舒服,我回来了一趟,下午再赶回去。”曾泉道。

“希悠”方慕白愣了下。

希悠身体怎么了,要到曾泉回来的地步

“现在没事了,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曾泉道。

说着,曾泉就走进了一楼的一个空房间,锁上了门。

“你说,我这边可以。”方慕白道。

“之前您来武汉的时候,我跟您说过光谷的问题。”曾泉道。

“嗯,那件事还在查。现在又出了什么事吗”方慕白问。

“今天早上六点多,荆楚这边发生了一起公路隧道塌方事件。我现在还在派人调查,不过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件事可能和蒋书记有关系。他封锁了消息,不允许任何情况泄露。”曾泉道。

方慕白陷入深思。

“你想要做什么”方慕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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