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网破蛟走跃龙门

“那不行啊,我先前不试过了吗?这家伙抽刀断水水更流的。”张文若还以为他能有什么惊天妙手呢。

“这种事情,不只靠蛮力,还要懂得方式方法,否则就是不得其门而入。”王麻子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训道。“你小孩子还是太嫩,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要破这道阵,关键不是靠砍的,而是靠捅的,不是靠刀,而是靠你自己的力量。用你打倒我的那一拳,要比它更强才行,能做到吗?!”

“废话!这种时候,要是做不到不就死球了个屁的。”

张文若把刀别在腰后,摩拳擦掌,准备要上了。

王麻子回头瞟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意外,“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又是废话。”张文若不耐道:“怎么着这时候我还得起个卦算一算啊,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我就要上了!”

“你别说,还真有。”

“诶呦!”张文若整个身子已经绷紧了,犹如一张拉满了蓄势待发的弓,听到这话差点儿闪了腰。“有你就赶紧问呐,留着等过年呢?”

“你……挣脱我的血蚕丝阵,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算起来你的身体还没有强到能够直接挣脱的程度。”王麻子吞吞吐吐问了出来,许是觉得这样过于直接明显,马上又往回找补:“当然,我就是好奇,不说也没关系的,毕竟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手绝招嘛。”

“这也不算什么绝招。”张文若故作神秘的答道,“一切不可能事件的背后,真相往往很简单。答案就是……”

“当~当~当~当~我也有一把剪刀!”

张文若反手往腰后一摸,一直警惕的王麻子心中一突,下意识的也把手伸到了腰后,含而不发。

下一刻,张文若从后面抽出一把剪刀来,长约六寸,通体黢黑,刃口锋锐,显然不是凡品。

“这把剪刀,是我爹亲手打的,灵火熔炼,玄铁铸就,交合之间,铜断铁折,我给它取了个响亮的名字——黑老虎!”张文若得意洋洋的在那里炫耀着。

“不错,不错,真不错。”王麻子由衷的赞叹道,一只手不自觉的抬了起来,要摸一摸这头食人的猛虎。他家是百年的老字号,可也从来没有这样的绝品,归根到底,不会有人这样的壕无人性,把精贵至极的玄铁用来打一把剪刀。

这玩意儿放在王麻子的面前,就好像一个馋极了的老猫面前摆着一条咸鱼,这不是赤裸裸的诱人犯罪嘛。

左臂的剧痛让王麻子及时惊醒,伸出去的手不动声色的又缩了回来,现在还不是搞这个的时候。

“既然如此,那就上吧。竭尽全力,赌上一切,突破你的极限吧,少年!”

王麻子突然亢奋了起来,冲满了少年的朝气,连带着张文若也热血沸腾,眼神中迸发出炙热的火焰。

下一瞬,地上只留下一个深陷的脚印,张文若本人已如弦之箭激射了出去,整个人犹如一柄长枪,拳头便是最锋利的枪头,一枪刺出,只见水花翻滚,轻而易举便洞穿了第一层防御。

好烫!

水云间的第一层是剧毒的水溶液,通过升温使水中的毒气析出,加热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已经沸腾的开水了吧。

不过,难熬的还在后头呢,小子!

“不要放弃!现在退缩就前功尽弃啦!”王麻子在后面拼命的加油鼓气。

张文若的脸色通红,尤其是拳头,已经开始被毒水侵蚀,有溃烂的迹象。那家伙说得对,他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甚至没有第二次的勇气。

人生的挑战往往来的就是这么突然,既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也不会给你第二次的机会。

然而即便是猝不及防,即便是头破血流,既然已经选择,就只有义无反顾,因为人生,没有悔棋。

一往无前——沉底車!

张文若的整个身子都埋了进去,等同于全身都被滚烫的毒水包裹着,这样的状态下,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会被完全的吞噬融化掉,而事实上,在里面的每一瞬,对他都是如凌迟般的酷刑。

原本半球形的大阵,被张文若这一突,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锥形,锥尖摇摇欲坠,如同将要春日的竹笋,下一刻就要破土而出。

然而,大阵终究是没破。

果然一分钱就是一分货。

这个状态,已经拉伸到极致了啊。王麻子瞧着那道的身影,心里头暗自盘算,这个时候出手的话,可以把他一道给……

张文若的牙要咬出了血,但是差一点儿就是差一点儿。大阵的压力越来越强,他却已经不能再进一分了。

终究还是不行吗?

蓦地,周遭的压力一松,那种叫人窒息的感觉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眨眼之间,他的心胸突然开阔,呼吸顺畅无比,这种舒服的感觉犹如品味到了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回过神来,张文若的眼前一亮,原来已经突破了困阵,来到了大街之上。

一墙之隔,一生一世,仿佛隔世一般。

我做到了吗?张文若看着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右手,不知怎的,他只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无穷的力量。

王麻子在他的身后,嘴角微扬,悄无声息的双手一合一分,两道金芒在空中交叉一闪而过,直没入到腰后去了,再无半点儿踪迹。

用武夫来打头阵真是太方便了,怪不得人人都想配个武卫在身边,上刀山下火海,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那个老头儿哪儿去了?”一朝脱困,张文若丝毫没有偃旗息鼓的打算,扯下铺子门口的条子把伤口匆匆一裹,气势汹汹的还要去人的麻烦,以完成其未竞的事业。

王麻子对此,自然是毫无意见。

“人逃了不要紧,他的产业跑不掉。这里只是通济庄的小据点,丢了也不可惜,这条街上还有他们的本庄正号,那可是他们在江南的脸面,半点儿出不得差错。”

“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在哪儿呢?”张文若气得直跺脚,早知如此,直接杀到那儿去了,也省得在这里白折腾半天,闹个五劳七伤的。

这小子真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怎么闹大怎么来呀。王麻子往街中央一指:“那边,钞库街十八号,楼修得最大最气派的就是。”

“谢啦!”张文若头也不回便朝新目标冲过去了,王麻子赶上去两步,在后面遥遥叮嘱道:“通济钱庄的正号大阵非同小可,你去了千万别留手,上来就要放大招啊!”

“谢谢大叔!”张文若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王麻子眯着眼睛,挥手送别,脸上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比起过桥就抽板,卸磨就杀驴,他还是更倾向于借刀杀人,先让这小子去找方老九的麻烦。至于之后嘛,反正这么天真的人,在金陵也活不了多久。

至于那头黑老虎……合适的人用合适的刀,再合适不过了。父亲,比起杀人,我果然还是更适合卖刀啊,金陵城藏龙卧虎,这时候又风起云涌,杀人这行是越来越难干啦!

张文若很容易便寻到了目标所在,钞库街十八号,通济钱庄金陵号,作为天下第一的连锁钱庄票号,又是在金陵这样一个江南心脏,无论何时,都是人来人往,门前车水马龙。

然而今日,正当午时,金陵号却封门闭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方九在变故起时第一时间便逃出了暗庄大有记,来到了金陵号,立时向金陵号总掌沈四海汇报了情况,后者立时吩咐关门歇业上门板,全体严阵以待,全没有半点儿迟疑。

金陵号家大业大,钞库街上的私营钱庄,更是全都唯它马首是瞻,可以说是具有行业风向标作用的。正当午的关门歇业,叫整条街的气氛都变了味儿。

行业里头风声鹤唳,四处打听,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钱庄四周却围满了不知情的人,彼此交头接耳,说说笑笑,指指点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方九站在窗口,往外观瞧,直瞧得脸色通红,不忿道:“一个小小的武夫,都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何至于又兴师动众,连庄都闭了,传出去咱们脸都丢尽了。”

沈四海坐在桌边,桌上放着水壶茶具,正说话间,水已经开了,他却是不慌不忙,拎起水壶浇了遍茶具,开始泡起功夫茶来了。

“那个武夫只是马前卒,大将还没出动呢,光凭他史上最年轻的彻地境的名头,还有李家的姓,就值得咱们这样大阵仗。家业做大了,就不要再行险,麻烦就麻烦一点儿吧,人活着就是找麻烦的。”

在他面前,方九只敢如此发发牢骚了,闻言身子都矮下去半截儿,哪敢再争辩,又问道:“依大人所见,老将什么时候会出动?”

沈四海道:“他现在没有几张牌可打,就算是个卒子,也不会轻易舍弃。咱们本钱雄厚,就得抓住机会跟他兑子,所以这个卒子一定要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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