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女警操着浓重的岛国口音语气生硬的问道。
“……”
“姓名！我问你姓名！”
女警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怒喝。
整个会议室里回荡着她愤怒的声音。
嗯，这里不是审讯室，而是岛国平波市南城警局的会议室。警察局有一定年头了，会议室的陈设也有些陈旧。
女警用宽厚的胯骨倚在桌边，腰身扭了一个很大的弧度，双手撑在桌子上，警装的上衣领口没有扣上，也许是常常展示自己的身材，这个动作做得流畅自然，让她露出大片的蕾丝内衣。
女警的妆容十分精致，只是嘴角的口红没有补匀，破坏了整体的观感。她过了女人最黄金的年龄，脸上的粉有些厚重，尤其是两边的眼角得到了重点的照顾。
旁边一位年轻英俊的岛国男警察也许是语言不通，懒洋洋地坐在一边在笑话。只是他在视线在女警的腰臀上停留的时间有点长了，咽喉吞咽的频率也有点高。
警局的翻译小姐偷眼看了两个警察，犹豫了一下才对面前的年轻男子说道：“莫桑，麻烦您回答一下中岛警官的问题，好吗？”
莫问坐得笔直，保持着长时间的沉默，他看得出来，这位细声细气的女翻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利用双方沟通上的障碍，一直很有技巧地撩拨着这位姓中岛的女警。
莫问一路上被枪指着，不知道被吃了多少豆腐，怒火都烧透脑仁了。
“莫问！警察在训话！请你回答我！”
女警中岛非常不满莫问的态度，原本就怪异的腔调更加走了形。
莫问坐姿笔挺，脸上带着大学生初入社会的稚气，在两个岛国警察眼里是比较好欺负的类型。
这样的年轻人他们见多了，无论是岛国还是中土的大学生，稍微诈唬一下就能吓得他们丑态百出。
没想到莫问根本就不吃他们的套路，冷冷地后仰了一下，对中岛的靠近非常抗拒，表情中还有一点点的嫌弃，双手抱胸靠在冰凉的椅背上。
尽管眉头紧皱，他的脸部线条看起来依然很温和，没有同龄人那种年少气盛的冲动，而是努力思考对策。
莫问走神了。
“姓名？”
“姓名！”
中岛的审讯更像是耍威风，手指时不时在莫问身上戳几下。
事实上莫问的护照就在桌子上摊开摆放着。
中岛和旁边那个年轻警察把他“请”到警局，证件早就看过了，装模作样地让他报名字，明显就是拿他寻开心。
莫问，男，二十四岁，出生于中土千湖城。
他的签证很特殊，并不是常见的旅游或者商务签注，而是特殊的外事签注，表明他这次来到岛国的平波市，是一次外事访问行程。
随着跨大陆的海洋贸易主导了经济走向，千湖城和平波岛之间的竞争和互补关系越发复杂。千湖城是中土南方拥有大量淡水港口的内陆城市，通过水运间接涉及海贸不过才两百年，而平波市曾经是东洋海域最大的近海转运港口，在远洋贸易竞争之中没有地理优势，处于落后的位置。
代表团在如此复杂的局势下出访，对于成员还是有一定的培训的，只是培训往往都是外交礼仪和海关问询，并不包括如何应对外国警察恶意刁难。
人生第一次被抓到警察局的感觉并不好，尤其还是在外国，被语言不通的外国警察冤枉，他心中未必没有惶恐的。幸好莫问心理素质不错，调整能力也很好，第一时间把消息发了出去。
可两个警察的表现让莫问有些头疼，哪里是审讯，被女流氓玩弄才是真的。
莫问是随行的文化界代表之一，签证信息很特殊，理论上享受一定的外事豁免条款，可两个警察只是瞟了一眼，对他的态度极为恶劣。
“他们是真看不懂，还是故意针对我？还是想用我来针对整个代表团？”
莫问有些拿不准。
神秘气味7080的恶意极为隐晦，没有直接的危害，不停玩弄着莫问的情绪，让他不得不多做一些联想。
莫问不懂政治，但临行前受到了一定的培训，对阴谋诡计不缺敏感性。
莫问被带到会议室的时候，草草地打量过南城警署，里面的警察普遍懒散，喝茶的、看新闻的、闲聊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干正事的，让莫问严重怀疑他们的业务能力，怀疑他们的动机。
“他们身上没有7080的味道……”
莫问有心想要解释，他不懂岛国语言，下意识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机。
他的手机摆在护照旁边，还有钱包、装着檀香的香囊，还有从不离身的金属折扇。
警察似乎对背包里的笔记本没有兴趣，对佽垣薙刀也视而不见，没有从包里取出来，随便就扔在一边。
莫问刚伸出手，就被女警察中岛拦住了。
莫问意识到中岛警官对他的戒备，立刻调整了手上的动作。
他出手很快，在女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抄起桌上的香囊，拿起到鼻子前闻了闻。
中岛警官把手机拨远了一点，用岛国语说了什么，莫问听不懂，但嘲讽的味道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莫问猜测可能是“瘾君子”之类的词汇，以她恶劣的态度，说不定会给他罗织什么罪名。
“瘾君子？我家里人就是怕我用药成瘾，才给我做香囊！”
在语言不通的陌生国度里，被突然出现的警察带到警察局，谁都会心头焦虑烦闷。被警察刻意针对，莫问情绪十分烦躁，熟悉的檀香味能够让他心情平复一些。
晾了他半天，抓他的两个警察才带着翻译出现，毫无掩饰地耍高人一等的警官威风，对他歧视对待，让他愤懑无比。更别提他大腿内侧，估计被中岛抓出了血痕，火辣辣地疼。
中岛警官嚣张跋扈地敲打着桌子，用蹩脚的中文厉声咆哮，可是她词汇量有限，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说多了自己都没觉得没意思，连忙把一旁看戏的翻译小姐拉过来，搬出“威严肃穆”的岛国法条来恐吓莫问。
身材娇小的翻译小姐胸口挂着“见习”的铭牌，说话细声细气，可莫问觉得她为人蔫坏蔫坏的。
翻译小姐的法条解释没头没尾，一听就知道夹生不熟，词不达意不说，还夹杂着女生卖萌的各种语气词，来来回回说平波的法律多么可怕，平波市的法治多么严苛，幼儿园的老师吓唬小孩子一样。
很快连中岛警官听不下去了，不停的插话让翻译小姐翻译，可是翻译小姐水平不够，专业词汇结结巴巴翻译地不明所以，干脆就只说中岛女警执法是多么严厉可怕，赶紧低头认错，在写满岛国文字的供诉状上签字，不然后果自负。
眼前的闹剧让莫问嗤之以鼻，他又不傻，凭什么听她们的？
莫问将背脊挺得笔直。
想欺负我？请拿出点真本事来！
老实说，给莫问压力的是警察局的招牌，以及警察局门口警卫的配枪。几个赤手空拳的警察完全给不了他任何压力，莫问可以轻易撂倒她们，甚至还不用出汗。
“律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莫问揉搓着香囊。
莫问虽然年轻，眼界还是比较高的，想得也比较多，担心有些人利用他针对代表团搞事。
中岛警官口水几乎喷打莫问脸上：“……你个混蛋……给我注意后果，后果自负！”
她明显有些急了。
听到后果自负的话，莫问强忍着怒气反呛了回去：“后果？什么后果？你们想栽赃一个什么罪名到我头上？没有律师在场，我不想和你们沟通。”
谁知道供诉状上写着什么玩意？两个警察和翻译一起挖了坑，只有弱智才会一头跳下去。
莫问不配合的姿态彻底激怒了女警。
尤其是她靠近时莫问表情中那种嫌弃，在乎自己外表的女人都能敏锐地捕捉到，一旁的翻译小姐也感觉到了。
她像小老鼠一样的偷笑：“不得不说莫桑还是很帅的，比小野警官还要帅一点点，配上檀香的味道，有些迷人呢……中岛小姐被这样的男人嫌弃了呢！”
中岛看懂了莫问的眼神。
被莫问当成占便宜的中年大妈，中岛警官恼羞成怒，用力敲打着桌面，拍得桌子砰砰作响，用有些男人婆的嗓音吼道：“八嘎！态度！注意你的态度！犯人，你这个杀害有川美咲的犯人，这把金属折扇看起来极具攻击性，就是你的作案凶器吗？你这个凶残的匪徒……”
“谁是有川美咲？”
刑事案件也就罢了，杀人指控把莫问吓了一跳，忍不住反问。
合影的时候莫问有些生气，没有问名字，真不知道有川美咲是谁。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莫问认定了“神秘气味7080”伸出了黑手，正在恶意编织他的命运！
莫问的心一直往下沉。他希望律师快点来，时间越久，后果越不堪设想。
中岛激动地高声大喊，会议室里回荡着她尖锐的嗓音。
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中岛甚至放弃了蹩脚的中文，换成了莫问完全听不懂的岛国语。
“中岛小姐真是什么话都敢胡扯，刚才你又不是没摸过这把大扇子，造型相当夸张华丽，具有浓浓的舞台表演风格，splay都嫌累赘，谁用这玩意做凶器啊！”
翻译小姐撇了撇嘴，如果真是嫌犯，以中岛的性格早就拉到审讯室，把她心爱的小鞭子掏出来了。
莫问的身份他们也初步调查过，是一个来自中土的不知名小艺人，近期在平波市有演出活动，偶尔还能在地铁看见他的海报。
翻译小姐和中岛警官还私底下讨论，他的水准已经远超新人出道的标准了，以后说不定会成为艺术家一级的人物。
艺术家三个字让中岛的眼神都变了。
中岛不停泼脏水与杀人案件扯上关联，莫问有点忍无可忍。
他不理睬暴怒中的中岛警官，无视她喧闹嘲杂的咆哮，冷冷地对翻译小姐说道：“我的律师还有多久到？麻烦你帮忙催一下！我不是犯人，对于这位女警官不当的言行，会议室应该有录像吧，麻烦你和警长沟通一下，我会请领事馆出面向警视厅提出投诉和抗议！”
莫问伸手指向会议室一角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