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五妹妹她……”苏文瑛可怜巴巴的语气，“她应当也不是故意的。”
说罢，她偷瞄了眼萧暮的神情。
萧暮面色阴沉，即便李玥朝先下手，今儿个这事，苏文瑛还是吃了亏。宝姬不仅是要他做出保证，也是变相的警告。
闹大起来，对苏文瑛没有半点好处，她动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她跳下去许是为了救你。”萧暮违心地说出这句。
苏文瑛一楞，完全没想到萧暮会如此回她。她在锦被里的手拽了拽衣角，但瞥见春生时，她释然了。 萧暮是侯府少爷，李玥朝是侯府小姐，他也不能当着春生的面说李玥朝不是。
她满是自责道:“是我不好，是我太激动了。”
见苏文瑛神色不太对，萧暮看向崔括和浣碧:“我与你们小姐说说话。”
最后，他视线落在春生身上。
春生自然识趣，他说道:“表小姐好生歇着，奴先回筑月居与大姑姑报个平安。”
“多谢大姑姑挂心。”苏文瑛说着，顺道让崔括和浣碧送春生，“崔括，你们送送春生。”
柳江春也跟着他们一道出去，屋内只剩下萧暮和苏文瑛。
苏文瑛轻声问萧暮:“萧哥哥，是不是有话与我说？”
“我把你当自家人，我身受重伤时，是你救了我。”萧暮望着双目含泪的苏文瑛，“我记得那时的你，很爱笑很开心，哪怕是一个鸡腿也能让你笑得跟个孩童似得。打来了京城，你没有以前那样朝气蓬勃了。”
苏文瑛闻言，垂下眼帘，露出伤心之色。她咬了咬唇，说道:“萧哥哥嫌我烦了吗？我知道一定是做得不好。”
“不是。”萧暮忙安抚她，“并非你做得不好，是看你没有在家乡时过得开心。”
“萧哥哥真的没有烦我吗？”苏文瑛弱弱问了句，抬眸定定凝睇萧暮。
萧暮道:“不会。我只是担心你，你在侯府受了很多委屈。李玥朝的性子我很清楚，打小就是一霸，顽劣的很。”
苏文瑛啜泣了起来:“或许只是五妹妹与我没有眼缘，所以才处处不喜我。这也怪不得她，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投奔侯府。”
“今儿个这事，她许是想给你个教训。”萧暮顿了顿，“你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苏文瑛身子一僵， 眼神有些飘忽，微微低头:“萧哥哥这是何意？”
萧暮直接问了出口:“你在水里时，是不是想与她一起沉湖？”
苏文瑛紧揪着锦被的双手松开，悬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下。原是萧暮以为她打算和李玥朝一道同归于尽，她沉默片刻，大哭出声:“萧哥哥，当时我以为我死定了。”
萧暮眉头皱了皱，轻拍着她的背:“别怕别怕，都过去了。”他能理解苏文瑛在那种情况下，定是绝望极了，才会抱着一起死的念头。
苏文瑛一下抱住萧暮，哭得更为厉害了。她害怕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好怕，好怕大姑姑她们以为我是存心的。”
萧暮轻声道:“不会，我与宝娘子商量过。此事是李玥朝有错在先，侯府也不想传出去当旁人茶余饭后笑话。闹了这一通，她们也都知晓你平日里的委屈，往后只会待你更好。”
苏文瑛哽咽道:“萧哥哥，我是不是变得很坏？你会不会讨厌这样的我？”
萧暮道:“不要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往后不准再有这样的想法。”
“萧哥哥，你能在这陪着我吗？我一闭上眼就是在水里的画面，好可怕啊。”苏文瑛抱紧了萧暮，身子微微颤抖着。
“好，我陪着你。”萧暮一口答应。
闻言，苏文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
春生回到筑月居，将苏文瑛所言与宝姬复述一遍。
宝姬听了，秀眉紧蹙:“表小姐对五小姐心中有怨，换做旁人，定也会害怕五小姐真的下手。”
春生问道:“大姑姑，咱怎跟宫里还有老夫人和侯爷那说？ ”
宝姬思忖许久:“事情由五小姐起，表小姐也是出于恐惧，这事照实捎信吧。”
说罢，她与春生往屋里走。
李玥朝还未醒来，相奈儿在火盆旁扇着风。
魏璒神情严肃，脸上的担心溢于言表。李玥朝打小就刁蛮跋扈，完全不讲道理。对他们三人，虽会责罚，却也容不得旁人欺负他们。没有李玥朝，他们早就被人打死街头。所以他们愿意跟着李玥朝胡闹，为她做哪些不干净的事。
见宝姬进来了，魏璒和相奈儿恭敬唤了声“大姑姑”。
宝姬到床边坐下，看着脸色惨白的李玥朝，她问道:“一直未醒吗？”
魏璒说道:“还未，陆译已去厨房煎药。”
“你们怎不陪着你们家小姐？”宝姬问。
魏璒回道:“小姐这几日总爱一个人瞎逛，没让我们跟着。”
“往后不能留她一人。”宝姬叮嘱。
“不敢了。”
宝姬轻叹了口气，抬手帮李玥朝拉了拉锦被。李玥朝厌恶她，瞧不上她，倒也没对她做甚过分的事。
她还记得她因担心辜负老夫人对她的期望，偷偷躲在假山后哭泣。七岁的李玥朝，梳着双丫髻，圆圆脸儿，圆圆眼儿望着她，眼底满是鄙夷对她说道:“你就是婆婆带回来的丫鬟？只会躲着哭，真没劲儿。哭若是能解决问题，我能哭来几座金山银山。”
她因李玥朝的话哭得更为厉害了，李玥朝板着个脸，犹如学堂老先生般，说道:“要不要跟我一道抓鱼去。”
后来李玥朝长大，性子越来越坏，但她一直记得当时那个对她满是嫌弃，却又陪着她玩得女娃子。
若是没遇上萧暮，李玥朝也不至于行事作风越来越极端。
“额。”
一声低吟，将宝姬思绪拉回。
李玥朝眉头皱了皱，神情有些痛苦。
魏璒见了，忙唤道:“小姐，您醒了？”
李玥朝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说话。她意识渐渐恢复，耳里嗡嗡作响，浑身酸软疼痛，鼻腔也隐隐作痛，如扇的睫毛动了动，她艰难地抬起眼皮。
眼前一阵恍惚后，渐渐清晰。
映入眼帘地是一张好看的脸，她眼中有着担心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