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入怀

周晟的人正是沿着将军府和军营去找人的, 自然一无所获,现在最着急的人除了郑好,就是司徒青云了。

他几乎做了与郑好一模一样的判断, 直奔公主府, 不过与郑继之他们不同, 司徒青云没有走正门, 他翻墙进了公主府, 细心如他,很快在书房门口发现了血迹。

食指捻了捻, 瞬间就断定是司徒彻的血,她来过这里, 司徒青云说不出是放心还是担心,血液在后门处就消失了,他沉着脸,清风也在,没有周楠的脚步。

若是能隐瞒住司徒彻的身份,即便……要牺牲清风的清白, 他也在所不惜, 他是个自私的父亲,这一点, 他坦然承认, 清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

清风知道该怎么做,可她的清白不重要,司徒彻的清白却很重要,若是少将军醒来后发现……她一定会很痛苦的,她一定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公主了。

可其实,清风内心也并不想与司徒彻发生什么, 周楠锐利的目光,她可不想亲身感受,更何况……

“你在想什么?”

明月的脸放大在她眼前,把她吓了一跳,

“没什么”。

“我看你心里有鬼”,

明月戳了戳她脑袋,一脸戏谑。

“我心里有你”,

清风脱口而出。

……

不同寻常地安静了一会儿,明月小声骂了一句,

“你才是鬼”。

清风垂着头默不作声当鸵鸟,好像刚才那话不是她说的一样,脑袋里却十分诚实地响起一个故作低沉的声音。

公主身上凉凉的,像这样。

是不是想公主啊?

说实话,这个矫揉造作的声音离公主的清冷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也就能骗一骗神志不清的司徒彻,但为什么会在她的脑袋里不断循环……

两个人像石像一样怼在白马寺的台阶上,感觉到旁边的人有些异样,清风转头,

“你抖什么?”

“冷”,

明月不停地摸着手臂,已经深夜了,白马寺所处的地理位置这么高,温度很快就低了下去,她有些后悔没带件袍子上来。

别抖了”,

清风有些不耐烦,心口不一地将外衣盖在她肩上,衣服上还有她的体温,明月感觉舒服了,也不计较她的语气不好,豪爽地将外衣的另一边围在她身上,都是女孩子的,她一定也冷吧?

清风的内力浑厚,抵御这种小寒风自然不在话下,不过……

跟她一起缩在衣服里也挺好的。

这想法没能持续多久就是了,明月睡着后整个人都挤到她怀里了,两只脚搭在她膝盖上,两只手……不说也罢。

——

司徒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只有她和周楠,只是周楠一直跟她捉迷藏,不愿意被她找到,也不愿意被她拥抱,一遍又一遍地推开她,可是,明明是小殿下先朝她招手的。

我抓到了!

你棒!

我要奖励!

什么奖励?

你亲我一口,

不行。

为什么?

要成了婚,才可以亲。

……

那你以后,嫁给我。

不太记得她那时是怎么回应的了,此刻的司徒彻努力地点头,

嫁给你、娶你都好。

可对面的小周楠突然小声哭了起来,

“不行,你不能嫁给我”。

不是这样的。

她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小殿下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她到不了的地方跑走了。

殿下,别走,不要走。

“等……等我”。

周楠一只手搂着她,放在她的伤口上压着,另一只手撑在石凳上,睡眠很浅,司徒彻一动,她就很快惊醒了。

“怎么了?”

刚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司徒彻正好在此时睁开双眼,见她就在眼前,立马紧紧抱住了她,殿下一眨眼就长大了,让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被她这一抱,周楠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了,她耐心地等司徒彻清醒,抬头看了一眼天,快要亮了,她与司徒彻的缘分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真是讽刺,她千方百计想逃避司徒彻的婚礼,却在这一天,睁眼就看见她。

司徒彻根本就不想清醒,她原样抱着周楠,没有一点要撒手的意思,周楠只好动手推开她,

“醒了就回去吧”。

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司徒彻在这个时间点失踪,找她的人肯定不会少,若是她们被人看见,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不回去”,

司徒彻双手撑在地上,不加掩饰地眷恋地仰头看着她。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身为少将军,不该这么任性”。

被她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周楠转身背对着她,后背有些灼热,因为她感受到了,那道视线仍然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就像能够透过她单薄的身躯直逼内心。

“殿下,你说的要娶臣,还作数吗?”

她又问了一遍,不依不饶的,周楠恨死她这个样子了,这个人一定要把她逼到绝路。

“不作数!小孩子说的话统统不作数!”

“既然如此,殿下不愿意娶臣……”

坐在地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伤痛,被她很好地隐藏起来,随即抬头笑了笑,

“那就嫁给臣吧”。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本宫说话?”

这个毫不讲理却又理直气壮的人,总能让周楠气得发笑。

“你爹”,

日夜思念的背影就在眼前,司徒彻没有任何犹豫地,起身上前拥住了她。

“你放肆!”

她努力想要挣开司徒彻,对方不知是吃错什么药了,死活不肯松手,还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气得周楠太阳穴突突地跳,她忍着没动手打人,是顾及着她身上还有伤。

“别动”,

她的声音低沉,像是命令,又像恳求,轻柔的呼吸打在周楠后颈上,她确定司徒彻的情毒是已经消退了的。

“殿下”,

她将下颌搁在周楠的肩膀上,微微歪着脑袋,贪恋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粉色的小耳朵上,有片刻的怔神,迟钝的少将军终于找到了对方心动的证据,漂亮的眼睛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这光芒万丈,灼烧到了周楠的后颈,进而沿着脊柱绵延到了全身,让她不敢直面回应,好在有长发的遮挡,让她不至于立马缴械投降,她苦苦坚持着,忍受着这温柔的折磨,始终不肯转身面对身后的人。

倔强的少将军亦不肯松手,靠在她耳边说道,

“昨晚的茶,是皇上给的”。

周楠立马抬起了头。

“他要把三公主强塞给臣”。

感觉到面前的人身体紧绷,明明是很在乎她的,少将军弯起了眼睛,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殿下和以前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口是心非。

“郑继之也带着郑好在到处找臣,你知道吗?她们都想得到臣,都想用这种手段得到臣“。

周楠握着拳,是她疏忽了,早就知道周晟会用尽各种办法拆散司徒家和郑家的联姻,却没想到在她们退婚之后还会想办法把司徒彻立为驸马。

“只有殿下,一心想着推开臣”。

她的眼中流露哀伤,

“臣就这么差劲,主动送上门来殿下也不要吗?”

她的唇瓣贴着周楠的耳朵,冰雪还未来得及释放寒意,就被迫化作春水,粉红的小耳朵不受控制的,烧意迅速在耳廓蔓延开来。

到了这一步,司徒彻没有再得寸进尺,只是抱着她,安静等待她的答复。

她不肯面对,她就一直等,她以为只要不靠近,只要不承认,她得不到回应就会死心离开了。

有这么简单吗?

小雪花“死”了这么多年,她忘了吗?她记得她喜欢小鹿,记得她爱咬人,记得她会发疯,记得她怕冷,记得她说她做饭不好吃……

有关她的一切,司徒彻什么都记得。

不仅仅是记得,明知是陷阱,也陪她往下跳,明知有危险,还往枪口上撞,明明中了毒,还要跨过层层台阶跑到她身边。

那么如果有一天,明知跟她在一起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司徒青云的恳求在耳边回响,了尘已经断了她们的缘分,可身后的人却不肯放过她。

“你可知本宫活不过一年?”

不能陪你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要你独自一人度过漫长余生,要你一辈子睹物思人,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与孤独。

“那就请殿下,给臣一个悼念亡妻的名分”。

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想你、爱你,肆意自由地守护你、怀念你。不要像小雪花一样,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坟墓,连墓碑都无法下手。

世上最凄凉的不是阴阳两隔

,君埋泉下泥销骨,尚可寄人间雪满头,我不害怕一个人留在世上缅怀你,却害怕想你的时候,不能有任何表示,不敢被任何人知晓,因为……没有立场,没有资格。

滚烫的水滴猝不及防地往下掉。

她是能征善战的少将军,会兵法,会武功,有勇有谋,能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也能让一向运筹帷幄的长公主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缘分的弦已断,可爱情的执念更深。

周楠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转身入了她的怀抱,紧紧环住她纤细又蓄满了力量的腰身,侧脸贴在她结实而不失柔软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大猫(喜气洋洋):要娶殿下啦!

清风:少将军,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爹?

司徒青云(痛心疾首):精心养了多年的崽最终还是被别的小白菜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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