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动不得

永历作为穿越来的,在另一个世界曾经受过“红色教育”,所以他知道“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而要获取老百姓的支持,就得满足他们的需要。那么土地就是老百姓最需要的东西了,毕竟此时是“农耕社会”。

将土地分给百姓的想法,覃远山却出言反对,要知道这个后生,比方美玉还要小上两岁,难道他有什么独特想法吗?

永历很好奇,便问道:“覃公子,湘西与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吗?”

覃远山低头示意,然后才说道:“湘西多是苗人、侗人、瑶人等等,汉人反而不多,他们世代居住在湘西,多以家族聚居在一起,家中大小事情由老人决定,彼此之间相亲和睦,同吃同住,而村寨也互相为同族,由公推的村老负责掌管村内事物,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麻顶天在这里逆天而行,将土地攒取到自己手中,如今将土地分了,也是重新还给盘龙山的百姓而已。”

听到这些,永历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但有些疑惑,便继续问道:“那么将土地全部分给老百姓不是挺好吗?难道有什么不妥?”

穿越而来的永历,曾经“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他的心中其实一直有个想法,就是将土地分给种地老百姓,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均田制”,但是又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百思不得其解,故有此一问。

“是的,请恕臣直言,自秦朝结束分封制以来,土地一直归私人所有,有的人拥有良田千顷,有的人却无尺寸之地,即使改朝换代,也不过是换了一批人继续拥有土地,一千年来皆是如此,如果要改变,恐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覃远山回答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永历有点不明白。

覃远山若有所思的往外看一眼,继续解释道:“不说全国,即使是江南的土地大部分也只掌握在少数大家族的手中,如果将他们的土地分掉了,势必会引起叛乱,而且老百姓未必会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因为他们盼望的只是安定,能有地种,能有口粥喝,至于土地是谁的,恐怕并不是他们最关心的。”

永历听后,也沉思起来,心想:覃远山所说的很有道理,自己毕竟是另一个世界的穿越来的,脑袋里的思想超越了这个时代,但是新东西未必就适合这个时代,某些想法也许合适,某些想法就未必合适了。

土地全部是所谓“大地主”的,他们肯定不愿意把土地交出来让给别人,如果从他们手中将土地抢走,势必会引起他们的集体反抗,农民造反也许可以镇压,但是地主“造反”,可能就会改朝换代了。

用一个史实可以证明地主势力的强大,例如三国之所以最后归晋,与其说是司马懿的老谋深算,司马昭的阴毒狠辣,其实归根到底还不是“士族地主”的胜利。

所以此时地主的利益是千万不能触碰的,只能是徐徐图之,就现在的形势来看,“地主阶级”已经开始没落,封建时代也即将结束,可是如何在华夏开始变革,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难题。

也许首先可以从思想上开始。欧洲此时正在进行着思想变革,“文艺复兴”开始兴起,思想正在慢慢的解放,即将从阴暗的中世纪走向近代资本社会,而且“大航海”开始后,欧洲的殖民者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抢占“殖民地”,财富正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欧洲,西欧诸国“资本主义”随之在兴起,加快了社会变革的步伐。

而华夏却因为满清入关,将“资本主义”萌芽扼杀于摇篮之中,从顺治和康熙初年的法度措施来看,满清是不希望有任何变化的,因为所有的变化都有可能会损害它的统治。而满清的作为,又迎合了地主们的某些主张,所以满清的统治才会日趋稳固。

如果将来攻占江南,在江南这个土地集中于私人的地方开始实行“均田制”,不但不会得到百姓的支持,反而会得罪地主官僚,最后功归于溃。

永历陷入沉思之中,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身边的王夫之和覃远山又不便打扰,还是李定国有些耐不住心急了,指着麻府门前的广场,开口说道:“陛下,您看麻顶天好像已经咽气了?”

这时,永历才抬起头,向广场看去,果然见到一群人围住囚笼,正在议论着什么。

“此事就这样吧,远山之言很有道理,容朕再想一想,可能此时华夏的土地制度真的动不得。”永历说道。

过了一会儿,阿铁与西布噶商量后,提着砍刀拎起麻顶天的脑袋,一刀砍落,将麻顶天枭首后,又将脑袋系在广场的一根旗杆上。围观的百姓立刻发出一阵欢呼。

阿铁和西布噶宣布完“分田地”之事,便与众多村老一起回到麻府的客厅,此时永历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因为身旁还有其他人,西布噶只是向永历躬身施礼后,说道:“尊贵的人,感谢您帮助我们苗人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还有帮助我们寻回了失散多年的‘祖鼓’,对此我们苗人除了感激之外,还愿意献上我们的忠心,我与诸位村老和头人商量了一下,原来的麻家民团经过整编后,从此愿意听从你的命令,并且为你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西布噶说完,阿铁也施礼,说道:“我阿铁也愿意归顺您,从此绝不会有贰心!”

“啊”永历一怔,实在是没想到苗人会如此直接,想起过去阿铁等苗人拒人千里的态度,如今却主动对自己表示忠心,正说明了苗人耿直的性格,还有“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感恩之心,当然麻顶天是个例外。

“这可是大喜事啊,有了苗人兄弟的帮助,我们‘反清’大业又进了一步!”李定国出言提醒道。

“嗯,嗯”永历连连点头,说道:“从古至今汉苗都是一家,只要我们相互扶持,将害人的满清赶走,以后苗人就可以在湘西乃至华夏安居乐业了!”

“哈哈,以后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我也不当土匪了,等回家种几亩水田,娶老婆生娃娃!”阿铁大笑着说道。

“阿铁,你笑的太早了,你以为吴三桂会就此罢休吗?他的大女婿夏国相可是死在湘西,这个老贼一定会报复的!”西布噶面带愁容地说道。

“嗯,吴三桂睚眦必报,何况此次损失了将近两万清兵,他的报复一定会很快到来的。”李定国说道。

李定国与吴三桂是多年的对手,当然知道吴三桂的秉性,故有此担心。

“啊,这可怎么办?”阿铁说道。

其实不管是阿铁也好,西布噶也好,还是客厅中的众多村老,那个不知道吴三桂的手段,尤其是村老们都面露惶恐的表情。

永历可不希望大好局面就这样被破坏,他大手一挥,朗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消灭两万清兵,再来二十万,又有何妨!”

“对,来多少杀多少,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阿铁高声叫道,面目狰狞。

(朋友们讨论讨论,此时的土地制度真的“动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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