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激战绍兴

温州和台州这两座浙南的大城,接连被占据,而且是没有战死一兵一卒,这完全是方孝玉没有想到的。但是方孝玉并没有因为如此顺利,便得意忘形,反而更加小心谨慎。

台州通往杭州的道路上,还要经过天台县、新昌县、上虞县、绍兴府等几个府县,其中绍兴是杭州最后的一个屏障,只要拿下绍兴,杭州的大门就算打开了。

路上的天台县、新昌县、上虞县接连被明军占领,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守城的清军看见明军,没等明军走到城根底下,就跑光了。不过当明军进占上虞后,方孝玉得到探马来报,前边的绍兴府出现大队清军,人数在上万人,其中有一千骑兵,看样子好像是满洲八旗骑兵。

得到这些消息后,方孝玉马上找来右路军的五个副将,商议下一步如何攻打绍兴,还有消灭绍兴的清军,扫除通往杭州的最后一道障碍。

方孝玉跟随靳统武学习领军打仗的本事,又向万岁爷讨教过战法战略,他知道绝不可以打无把握之仗,在开战前,必要做到“知此知彼”,所以在很早以前他就摸清了浙江的清军兵力布置,甚至对浙江的清军将官也有过一番了解。

浙江设有巡抚,而且巡抚一般都是汉人担当,但在杭州这座名城,驻扎有三千满清八旗兵,主官为正红旗佐领隆尔萨。

隆尔萨年纪不大,他的父亲是顺治的近身侍卫,曾经教授过顺治习武。虽然后来他父亲早死,但是顺治念在他们一家忠心耿耿的份上,很是优待,隆尔萨年轻的时候就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成为顺治的贴身侍卫,直到顺治“驾崩”,小皇帝康熙登基以后,便外放到浙江,官升正红旗佐领,担任杭州步兵衙门都司一职。

方孝玉猜测,如今温州和台州接连被明军占据,浙南发生的事情,杭州不可能不知道,在巡抚赵廷臣被俘后,过了将近半个月,杭州才组织军队设防,也算是够晚的了。这可能与隆萨尔一直担任“内官”,不熟悉领军打仗的缘故。

此时驻守绍兴的清军有一万余人,其中骑兵一千人,不过绍兴河道纵横,却不利于骑兵作战,恐怕隆尔萨那一千骑兵得当步兵用了。此外隆萨尔还有七八千绿营兵,战力底下,两千八旗步兵,倒是有些战力,得小心应对。

方孝玉和五个副将商议了半宿,最后决定按照以前的计划,明军进抵绍兴后,如果清军出城,便在城外与清军野战;如果清军据守绍兴,便用大炮轰开绍兴的城墙,而后进城巷战,击溃清军,占领绍兴。

早晨,方孝玉下令明军开拔,一万两千余明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绍兴行进,十面金龙旗在前边开路,一杆巨大的旗帜,上面绣着斗大的“明”字,由一个威武的骑士扛着走在最前面。

右路明军穿戴的装束千奇百怪,有明军的土黄色短衣,也有杂七杂八的,老百姓才穿的衣服,甚至还有清军穿的青色“勇”字服,怎么让人看了都觉得不伦不类。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第二军团”本来就成色混杂,原来麒麟山上的土匪,闽西的客家人,还有新近整编加入的民团壮丁和投降清军,那有功夫为他制作明军的军服,只好先将就着。

明军进入浙江的时候,黑山和方孝玉就发布命令,严令将士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凡是有违反军纪者,严惩不贷。所以这路上,明军对沿路的百姓秋毫不犯,虽然浙江的百姓都奇怪这支不知道从那突然冒出来的大明军队,但是见到他们待人和气,军纪严明,比八旗兵和绿营兵强的多,过了几天后,便再也不惧怕这支军队,开始主动接近明军。

大明失去江南二十来年,但在浙江却并没有失去民心,浙江的百姓在证实眼前的这支军队确是大明的军队后,成群结队地夹道迎接明军到来,无论是士绅还是平常百姓,有的捐银子,有的拿出做好的包子和糕点等吃食,要献给明军军士。

见到这一切,方孝玉感于浙江百姓心怀大明之情,下令不许接受银子等贵重的物品,吃的倒是可以稍微拿一些,但不许乱抢,违者重罚。

明军士兵在严令之下,就连馒头、包子等都不敢拿了,不过此举却得到了百姓们的拥戴,都说这才是大明军队的样子,到底是咱们汉人的军队。

明军战士们因为得到了百姓的夸赞,走起路来更加有精神了,许多年轻的后生看到如此威武的军队,都起了参军的心思,纷纷找到军官,想要加入大明军队,将来好建功立业。

方孝玉正愁兵源不济,见到年轻人想要参军,当然高兴,便下令设立了一个新兵营,专门招募那些年轻人,并派出老兵专门训练他们。

攻打绍兴,方孝玉可不敢让新兵营打头阵,作为主力的仍然是麒麟山的老班底,经过数次大战,这些“土匪”早就不再是匪气缠身的土匪了,而是大明精锐的士兵。

就在方孝玉率军接近绍兴的时候,突然接到军报,绍兴城的清军突然出城了,在城南二十里处整军列开阵势,好像正等着明军到来。

方孝玉心想,看来隆尔萨是不准备据城而守,而是要出城和自己决战。如此倒是隆尔萨的风格,没有经过战阵,妄想和他的最先一样,靠野战战胜敌人,却不懂得守城的一方,可以凭借坚城消耗敌人,而后再出城攻击。

果然是从京城来的八旗子弟,他以为自己和他祖先一样,金戈铁马驰骋于沙场,视如今的大明军队如先前的明军不堪一击。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率军在这里击败他,让江南的百姓看看,现今的大明军队早就脱胎换骨,成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而且八旗兵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做出决定以后,方孝玉马上下令向绍兴方向加紧行军,终于在中午的时候看到了正在烈日下暴晒的清军。

方孝玉大概估算了一下,眼前的清军应该在八千左右,从装束上看,左右两边各有一千八旗步兵和两千绿营,阵中核心的位置是一千八旗骑兵,还有一千绿营兵在阵后压阵,中间凹,两边突出,整个阵型成月牙形。

“哈,几乎倾巢而出啊!”方孝玉叹道。

方孝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对方将骑兵摆在阵中,看样子是准备做突击时用,此地四处空旷,只有大路两侧地面还算坚硬,能够经得起骑兵的踩踏。如此看来,隆尔萨肯定是要先出动两翼步兵,而后中间骑兵发动,攻击自己的中心,等两翼包抄过去,再一举击破自己。

那么绝对不能让隆尔萨得逞,必须守护住自己的中路。打定主意以后,方孝玉马上下令,调一个千人营长矛手列于阵前,五百弓箭手在后,两千刀斧手压阵,此外两翼各派出三千长矛兵和刀盾兵,三千余新兵位于最后,随时准备支援各处。两门“红夷大炮”是方孝玉手中的利器,特意命令炮手摆在自己的身前,准备随时指挥开炮。

对面的隆尔萨很耐心地等着明军列好阵,并没有趁明军立足未稳的时候发动进攻,当看到对面准备停当的时候,清军阵中才响起牛角号声,“呜呜——”

清军动了,果然是两翼的步兵先向前开进,等到与明军交战后,中间的骑兵才开始突击。

“开炮——”方孝玉一声大吼,接着两门大炮开始轰鸣,炸的对面奔驰过来的八旗奇兵人仰马翻。不过毕竟只有两门大炮,骑兵的速度更是飞快,两轮炮击后,八旗兵便已经接近到一百来步了。

“放箭——”方孝玉一挥手,弓箭手立刻射出手中的箭矢,如飞蝗一般射向迎面而来的八旗兵。

但只经过了一轮弓箭,八旗骑兵便已到了明军阵前,手中的马刀高高举起,准备杀入阵中。

“稳住,稳住——”此时长矛手将手中的丈余长矛斜竖,矛尖对准飞驰而来的骑兵。

“咻溜溜,啊——”有的八旗骑兵想要勒住战马,可是奔跑的惯性,让人和马还是冲向了长矛,不过仍然有骑兵跃起战马,跳过如林般地矛尖,杀入明军阵中。

八旗骑兵抡起手中五尺马刀,对准长矛手的脑袋就砍了过去,片刻之后,明军的“长矛阵”终于被打开一个缺口,骑兵迅速由这个缺口涌了进来。

“命令——把道路让开!”方孝玉大吼道。

军令传达下去以后,大路上的明军不再阻截八旗骑兵,马上向道路两边的稻田退去,将大路让开。

八旗骑兵见到前面阻截的明军退走了,士气大振,以为明军惧怕自己,明军的中军就在眼前,遂“嗷嗷”嚎叫着,向着不过五十步距离的明军中军杀去。

这时,方孝玉看到八旗骑兵冲过来,赶紧撤到一边,将身后两门大炮显现出来。

“准备——开炮!”方孝玉右手一挥,身后的两门大炮一起开炮,两颗铁弹瞬间飞射出去。

因为八旗骑兵多集中于大路及其两侧比较坚硬的土地上,所以根本躲不开大炮的轰击,顷刻间迎面冲来的骑兵连人带马被轰的粉碎。

“火枪手准备——射击!”方孝玉又下令道。

“第二军团”有两百名火枪手,用的都是井冈山上制造的新式“撞针隧发式火枪”,火力强大。当命令传到以后,两百名火枪手迅速从两侧跑到大路上,排好队列后,举起火枪,对准迎面冲来的骑兵,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在一百多步宽的地面上,两百支火枪喷出火焰。对面的八旗骑兵纷纷中弹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火枪手装弹的速度要比炮手快得多,在一轮射击之后,马上又开始一轮排射。而八旗骑兵距离明军中军只有五十步,但就这五十步却成了不可逾越的距离,一次射击便有数十个骑士栽落下马,终于在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八旗骑兵冲到了明军中军,但已成了强弩之末。

一千八旗骑兵此时只剩下一百来个,已经威胁不到明军中军,两边的长矛手和刀盾手重新围拢过来,很快就歼灭了他们。

不过让方孝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两翼的明军在清军猛烈的攻下,阵线开始动摇乃至崩溃。八旗兵果然是战力骁勇,尽管明军英勇奋战,但是那一千八旗步兵如一群虎狼,冲破明军的防线后,马上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满清八旗兵留给江南人的记忆太过深刻了,嗜杀、冷血、狠毒、残暴,此刻全暴露出来,明军虽也英勇,毕竟都是从军不久的士兵,如此惨烈的战事很少经历,于是抵挡时间不长,战线就崩溃了。尤其是那些新近归降的绿营兵,最先掉头逃跑,甚至有的阵上叛乱,开始反攻明军。

“调新兵营加强两翼,命令火枪连和炮手向两边开炮射击——”方孝玉急道。说完,方孝玉抽出腰上的战刀,向战斗最激烈的右翼一指,转头对身后的三十几个侍卫说道:“兄弟们,愿不愿意与我冲杀一回?”

侍卫们早就按耐不住,大声回应道:“誓死追随将军,杀,杀,杀——”

“好!杀啊——”方孝玉转过身去,催动胯下战马,率先向右翼的清军冲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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