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烽火扬州路(九)

清军的两万满蒙骑兵如同一片乌云,由城北席卷而来,万马奔腾引起的震动,就连城墙上的永历都感觉的到

李定国双目紧盯着城下的清军,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对永历说道:“陛下,如果城下的骑兵都是大明的,何愁天下不平?”

永历也何尝不是如此心思,可是大明刚刚光复苏浙赣湘,所有军队加在一起才十余万人,根本无法与占据中原和关外广博土地,总兵力达到八十余万的满清相比而且也没有时间组建大明自己的骑兵军队,何况江南多湿地,也不适合骑兵作战

满清拥有十余万骑兵,明军要打败清军,仅靠步卒是不够的,必须发展更加先进的军事武器,比如新式后膛炮、新式后膛装弹枪,还有就是近距离杀人利器“机关枪”

想到“机关枪”,永历忽然想起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机关枪”和“铜壳子弹”,但是却早就有了一种可以“群发”的火铳,叫做“一窝蜂”,也就是将“火箭”装到众多滚筒里,然后点燃依次发射这种武器射程虽有局限,但是覆盖面较大,是对付骑兵的最佳火器

可是“一窝蜂”非常难以制造,满清入关以后,曾经秘密抓捕全国的火器制造工匠,将他们流放到关外的苦寒之地,所以会制造火器的工匠寥寥无几在井冈山上倒是有一些工匠,不过大多是雇佣来的西洋人,毕竟不是华夏人

“戴梓!”永历忽然想到一个人,听说他乃是火器制造的大师,如今正在井冈山上研究火器制造,也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成果?

正当永历神游的时候,突然被城墙上的大炮轰鸣声吓了一跳,赶紧往城下看去,十余颗炮弹在清军行进中的骑士中炸开,无数的残肢断臂飞了起来,清军密集的阵形中立刻出现了十几个硕大的窟窿,但是瞬间就被后边得骑兵填充上了

“嗷嗷——”蒙古骑兵嚎叫着,如同野狼一般而满洲八旗则悄然无息,只是不断地催动着战马,向前狂奔

方孝玉和钱三海率军一路狂奔,尽管仍有小部分明军被紧追不舍的清军赶上,惨死于铁蹄之下,但大多数明军还是冲回城内

“快关城门!”方孝玉进城后,立刻大声吼道

扬州内城并没有瓮城,所以城门非常重要,假如被清军冲入城门,城门失守的话,则扬州城危矣

这时靳统武已经下到城下,大喊道:“你们快闪开,大炮准备——”

进入城内的明军马上闪到两边,然后两门炮管粗大的巨炮被推到城门后,有明军炮手手举火把,站到炮后

满蒙八旗也已经接近了城门,看到城门并未关闭,根本不在乎头上飞落的箭矢和枪弹,大约有百人左右的满蒙骑兵距离城门最近,准备随之冲入城门om

“开炮——”靳统武大手一挥

两门巨炮马上被炮手点燃,“砰”的一声之后,两颗巨大的“铁蛋”飞射出去,直奔正对面疾驰而来的清军

“嚓,呲”一个骑兵的脑袋被迎面而来的“铁蛋”削去,尸身栽倒于马下,但“铁蛋”却速度不减,继续向前飞去,直到又击穿了五六个骑兵的胸膛,才滚落下来,而且又削掉了两匹战马的马腿

喷射而出的两颗炮弹,在密集的骑兵中开出两条血路,使已经冲入城门中的骑兵全部被炸死,这时一道铁栅栏“嘎吱,嘎吱”地落下,而后城门也被关上

大批清军冒着飞石箭雨冲到城墙之下,本来以为可以抢门入城,可是此时却只能在城下徘徊

现在的清军成了“活靶子”,城墙上的明军不是砸石头,就是开弓放箭,几乎不用瞄准,便能将城下的清军杀死杀伤

终于在清军留下上千具尸体后,满蒙骑兵纷纷调转马头,向外城奔去

满蒙骑兵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除了一些“倒霉蛋”在逃跑中被射杀外,大部分都逃回了外城

内城城墙下,散布着上千具满蒙骑兵和战马的尸体,一些战马因为主人战死,依然不肯离去,不时嘶鸣着

满蒙骑兵撤退了,城上的明军立刻欢呼起来,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万岁,万岁——”,其他的明军士兵全跟着呼喊起来,一时间城墙之上呐喊雀跃之声直冲云霄

“不要喊啦,不要喊啦,大不敬啊!”一个让人恼火的声音不识时宜地想起

众人寻着声音,发现竟然是“侍读大学士”乔贵乐发出的声音,于是都看向他

乔贵乐急道:“诸位不要喊了,万岁乃是皇上专用的,岂可乱喊,这是大不敬,要被治罪的!”

刚才喊叫最欢的明军士兵们立刻紧闭上了嘴巴,也许是惶恐,纷纷跪下,有的士兵还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骂自己“该死”!

李定国、黄宗羲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自己的万岁爷这时永历“呵呵”一笑,对乔贵乐说道:“乔爱卿,你知道刚才第一声‘万岁’是谁喊的吗?”

这么多人,乔贵乐哪里知道是谁,于是摇摇头,说道:“臣不知,但是臣以为众军士也是出于打了胜仗的欢喜,请陛下不要治罪?”

永历说道:“告诉你吧,刚才是朕喊的第一声,难道‘万岁’这个词只是朕才能用吗?要知道打了胜仗,付出牺牲的可是士兵们,胜利属于朕,更属于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喊几声万岁呢?”

乔贵乐被说得哑口无言,不过他想了一下,还是有些据理力争的意思,说道:“陛下,历朝历代都以‘万岁’之词称呼皇帝,咱们大明朝怎么可以乱了规矩,没了礼法,否则会被贻笑大方的”

永历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道:“不,不,据朕所知,‘万岁’一词是在汉朝时候,才被皇帝专享的,与大明没关系,以后从朕开始,凡是打了胜仗,士兵们都可以山呼‘万岁’,算是将胜利献给朕,明白了吗?”

皇帝的话便是“金口玉言”,乔贵乐也不再言语,倒是李定国插话道:“乔大人也是一片忠心,不过皇上既然主意已定,臣明白皇上乃是振奋人心之意,那么以后就将‘万岁’一词也可用于胜利,以示大明国威!”

其实李定国的话,正是永历所想,“万岁”不过是一个口号而已,虽然能体现皇家的威严,但是永历内心对这些“**”的东西非常反感,如果大明朝光复华夏之后,**继续下去,数百年后,不是得一样被西洋列强叩开国门吗?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马云指着城外喊道:“皇上、晋王快看清营!”

众人赶紧看向城北清营,发现满蒙八旗逃回清营后,竟然折返奔向左大营,那里乃是绿营兵的大营当满蒙八旗骑兵抵达营门的时候,绿营竟然紧闭营门,将满蒙八旗拒之门外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八旗兵怎么不回营,跑到绿营那里干什么?”永历奇怪地问道

李定国看了看,说道:“陛下,绿营大门紧闭,而且营内军队调动频繁,木栅栏之后屡屡有刀剑光影闪现,高台之上有士兵已经张开弓箭,可以肯定绿营造反了!”

永历听闻李定国的话,急忙用“千里镜”将绿营看了一遍,发现确实如李定国所说,整个绿营全在戒备状态,营中一片慌乱的景象,甚至有两门大炮也被推到大门附近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看到又是那顶小轿从中军清营出来,疾奔左营,到了营门附近,范承谟走下小轿,向营门走去到了营门口,不知和营内的人说了什么,过了很长时间,营门大开,从里边走出十余个绿营军官

可是当他们刚出大营,周围的满蒙八旗兵冲上去,就将他们按倒在地,用绳子捆了起来

营内的绿营兵一看不好,立刻就要冲出大营,却被迎面冲进来的满蒙骑兵冲撞得东倒西歪,很快上万名骑兵冲入绿营,将绿营兵分割包围,有些绿营兵在反抗过程中,被满蒙八旗兵砍死

这时,身穿玄甲的穆里玛在“黄马甲”的簇拥下出现在绿营门口,十几个绿营军官被驾着来到穆里玛的马前,被按下跪倒

穆里玛用马鞭对准这些绿营军官狠抽了一顿,然后指着他们又骂了些什么,当他挥手要将这些人拉走的时候,范承谟跑到他的马前,俯身跪倒,好像在哀求

可是穆里玛在盛怒之下,根本不会听劝,挥挥手,让人将范承谟驾走,然后他骑马进入绿营,十几个军官也被押着进去

就在绿营大营的中间的空地,穆里玛下马,走到旗杆下,坐到一个准备好的椅子上接着绿营兵的武器已经全被缴掉,然后被八旗兵驱赶到一起

穆里玛用马鞭指着对面跪着的十几个又大骂了一顿,而后这十几人被八旗兵摘掉顶戴花翎,有人拽出辫子,拉长脖子,旁边有八旗兵充当刽子手,抡起战刀,就将他们的脑袋砍了下来

整个过程,绿营兵们不再反抗,仿佛认命了一般,安静的很

这一切被永历用“千里镜”看到,猜测绿营军官们肯定是上当了范承谟以他们对自己信任,将营门骗开,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心,反正穆里玛翻脸了,将十几个绿营军官全部砍了脑袋,然后命人将这些脑袋挂到旗杆上示众

永历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道:“被处死的那些军官中有咱们的人吗?”

李定国答道:“应该有几个心向大明的人,穆里玛可真够狠毒的,把绿营的汉人军官全咔嚓了!”

“听说我们一直与绿营中的人有联系,可是人都死了,策动绿营反正的事不是就要泡汤了吗?”永历忧心地说道om

李定国摆下手,说道:“不会,除了这几个军官外,张迪安排的暗线都在下级军官中,不会影响策动他们叛乱,等到晚上,老臣想办法派人混进清营,联络暗线,尽早发起叛乱,咱们再趁机进攻清军,大事可成也!”

永历点点头,说道:“好,清军已无粮草,军心本来不稳,穆里玛又处死了绿营军官,肯定会激起绿营兵的不满,咱们正好可以利用一下,当绿营兵发起叛乱的时候,我们大举进攻,两面夹击,看穆里玛如何能抵挡?”

“是,老臣马上去办!”李定国躬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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