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房遗爱马上就要把脖子摔断,杨师道只感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从他身边快速冲过,接住了即将落地的房遗爱。
出手之人,正是大唐鄂国公尉迟敬德是也!
老将军一脸淡定地将房遗爱放在地上,只见刚才还形如恶魔的房遗爱,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躺在坚硬的夯土路面上鼾声大作,竟然就此睡了过去。
就在众人惊讶之际,一阵落马声接连响起,房遗爱麾下骑兵一个接一个从马背上摔下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尉迟恭伸手推了房遗爱几把,却怎么也叫不醒他,只得抬头对众人说道:“来人,将这些将士都抬回大营,请医官诊治!”
一语惊醒梦中人,四周围观的士卒和百姓纷纷上前,将躺了一地的唐军抬起来,飞也似地朝大营方向跑去。
尉迟恭弯下腰想要将房遗爱背到背上,却发现房遗爱浑身软得像面条一样,根本吃不上劲。
见此情形,杨师道一言不发,挽起袖子就冲上前抬起房遗爱的双腿,和尉迟恭一起抬着房遗爱向大营跑去。
......
等二人将房遗爱抬回中军大帐,程咬金早已将钻进伤兵营的孙思邈给拉了出来。
眼见房遗爱被抬进大帐,不用几人吩咐,孙思邈就已经凑上前给他检查了起来。
看着榻上一脸安详的房遗爱,程咬金在一旁不无感慨地说道:“没想到,房家二郎竟也有这么一天......”
同为太宗旧臣,这些勋贵平日里没少来往。
房遗爱小时候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实说,房遗爱虽然不能算“爵二代”里最混账的一个,但却一定是最没出息的那个。
早些年,就连他老爹房玄龄都已经放弃他,开始一门心思培养老大房遗直。
在多数人看来,房遗爱这辈子也就只能依靠父荫和兄长的庇护求个安安稳稳,梁国公府想要靠他发扬光大,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短短几年时间,风云突变。
和高阳公主大婚之后,房遗爱的人生就跟开了挂一样,一路扶摇直上。
先是走了狗屎运,靠着在辽东发现金矿的事情混了个子爵,成为“爵二代”里的第一人。
此番陇右大战,以房遗爱守城加上追击的功劳,一个县公是肯定跑不了的。
看在高阳公主的面子上,就是给个郡公都不过分。
如此一来,在各家子嗣中,反而是这个之前一直不被人看好的“废物”走在了所有人前面。
这让人不由得感叹世事实在无常。
......
不只是程咬金一人,其他几人看着鼾声不断的房遗爱,心里也感叹不已。
过了片刻,孙思邈慢慢松开抓着房遗爱腕子的手,微眯的双眼重新睁开。
杨师道连忙凑上前问道:“孙道长,房二郎情形如何?”
孙思邈一脸淡定的回答道:“阁老无需担忧,房都尉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加之劳累过度所致......”
“待贫道给他敷上疮药,再服用些定神的汤药,修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杨师道闻言松了口气,拱手道:“如此就有劳孙道长了。”
孙思邈客气了几句,从道童手里接过剪刀,将房遗爱套在身上的甲胄剪成了零碎。
等房遗爱的身体露出来的时候,在场的庭州官吏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房遗爱胸前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有的里面还残留着箭头,显然是因为野外条件有限,没办法处理才留下的。
虽然众人刚才已经从孙思邈那里知道了房遗爱受的不过是皮外伤,可是真看到这一幕的之后,众人心里还是有着难以自抑的震惊。
这个时候他们才算是明白,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个什么意思了。
......
孙思邈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依旧有条不紊地对房遗爱展开救治,擦洗、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孙思邈就已经成功将房遗爱裹成了木乃伊。
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孙思邈将收尾的工作交给徒弟,起身对程咬金三人嘱咐道:“房都尉受的都是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
“然而流血过多,加之操劳过甚,身子极虚,至少也要两月方能恢复,此间切记荤腥之物,多吃些清淡的吧......”
程咬金三人连忙点头答应不止。
孙思邈又嘱咐了几点注意事项,留下一张药方,然后便带着徒弟匆匆离开,朝伤兵营赶去,那里还有更多的人需要他救治。
将房遗爱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程咬金等人也联袂朝着伤兵营而去。
......
房遗爱大军的归来,标志着陇右唐军至此全员回归,剩下在草原上的,就只有李佑和他麾下的兵马了。
对于李佑,众人倒不怎么担心,李佑手下足有万余人马,还都是熟悉草原形势的安北骑兵。
西突厥人想要对他们下手,非得有成建制的大部队不可,只是现在想要在陇右找出这样一支队伍,基本不可能。
除非李佑自己作死,翻过阿尔泰山去追击那些已经成功逃遁的西突厥大部族,否则陇右境内基本上不会有人能够威胁到他。
因此众人并没有去管他,而是商量起大军下一步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