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棒打鸳鸯

景钧不明白卫子异因何苦笑,她试探性的开口道:“权势是把双刃剑,看权势在谁手中,要用权势做什么。”

“若是刚愎自用,用权势满足自己的私欲,那权势便不是好东西,若是用权势来守护一方百姓,救万民于水火,那权势便是好东西。”这几日昏迷之时她忽而想明白一件事,孝元景皇后终究是过去式,她不如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成就一个孝元景皇后。

“太子妃身边的宫女被处死了,太子妃因管束不力被禁足且被罚了半年的食邑。”卫子异柔声又道:“此次是我的疏忽。”

景钧笑笑:“所以殿下便不吃不喝的算是惩戒自己?”她噘着嘴道:“这惩戒未免轻了点。”

卫子异眉间聚起一座小山:“你觉得什么惩戒才算重?”

景钧半开玩笑道:“这个我可不敢说,殿下是圣上的心尖肉,谁也不敢动的。”

卫子异道:“若是我让你动呢。”

景钧比划了一下:“按照一般的桥段,应该是狠狠的打上一巴掌。”

卫子异又问:“照着脸?”

景钧重重点点头:“照着脸。”

卫子异将脸伸过去问:“怎么打?”

景钧扬起手来比划道:“就是这样扇出风来狠狠的打。”她说着便比划了一下。

原想只是比划一下的,谁想卫子异竟然又往前凑了几分。

只听见啪的一声,她的手扇到了卫子异的脸上。

景钧呆愣在当场:“殿下……”

卫子异舒展眉目道:“可是消气了?”

“消……消气了。”新妇在皇子脸上扇巴掌,她估计是第一人。

裴江正端着饭食回来,他在外面就听见了响声,隔着窗就看见了景钧的动作。

他心里不由的一酸,他家主子这么衣不解带的伺候这景家女娘这么辛苦就算了,这景家女娘竟然还扇他家主子大嘴巴。

关键是他家主子还这么甘之如饴。

看来外面的传言果真不假,他家主子的确是受了这景家女娘的盅祸了。

景钧嘶的一声,而后红了眼圈。

卫子异忙问:“怎么了?”

“扯到伤口了。”

“我去叫胡太医。”

“无妨,殿下帮我吹吹吧,小时候阿母我受了伤阿母帮我吹完就不痛了。”

卫子异捏着景钧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吹了几下:“可好了?”

景钧唇角勾笑:“好了。”她心虚的问:“殿下的脸疼不疼?”

卫子异满不在乎道:“还不及一个蚊子的力道,毫无知觉。”

裴江在外面瞧着唏嘘不已,这景家女娘在太岁头上动土就算了,打完了人还能将人哄得团团转。

他家主子竟然一点也不恼怒,这景家女娘的本事可真不一般。

景钧在夜清池一连又住了五日,卫子异每天天在陪着她郊外走走,一同看看落日,或者卫子异撑船,两人泛舟湖上,或者卫子异在林中舞剑,她在一旁观赏。

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接触之后她才明白那些小女娘因何而疯狂。

有些花可远观不可亵玩,可有的人光是远观还不够,让人总是有把控不住的时候。

景钧有几回劝卫子异先回去处理公事,她催了几回卫子异都回绝了,只告诉她安心养伤,他能处理好。

这日她半夜睡不着出去便看见卫子异那屋里的灯还亮着。她刚要上前就看见了守在外面的裴江。

裴江板着脸招呼:“少钧娘子。”他不等景钧开口直接道:

“我家主子想多陪娘子些时日,主子本来是想上巳节回来的,因着没赶回来,他自责了好几日。”裴江幽幽道:“主子也不愿意耽误公事,这一来不得已不忙到半夜了。”

“娘子不用心疼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是钢筋铁打的,先前虽然有旧疾,可我家主子的身体一向好,我家主子还年轻,少睡一点也没什么,这比行军打仗简单多了,娘子不必往心里去。”

景钧听着裴江的回话虽然不带一丝波澜,可她从这几句话里听出了裴江的不满。

她听出来这下属对主子是真爱,弦外之音,他家主子身上有伤,且是重伤,这虽然不是行军打仗,可是处理公事熬夜也很耗费身体。

景钧真诚道:“多谢裴将军提点,殿下身边能有裴护卫这样真心待殿下的人是是殿下的幸运。”

裴江瞧着景钧神色忽而觉得自己过了,他原以为她会心里不愿意,谁想自己不过是稍一点拨这景家小女娘就解了其中之意:“少钧娘子过誉了,照顾好主子是属下的本分。”

“还请裴将军去跟殿下通报一声,少钧明日便想起程回景家,少钧出来好些日子了,心中惦念家母,想早点回去。”

裴江瞧着景钧的语气之中并无委屈之感,这眼神不怨而怨,怨而不怨,让人实在捉摸不透,他心里却莫名的有了几分愧疚。

也不是这景家女娘要缠着自家主子的,是自家主子要补偿这景家女娘的,自己这么一弄好像责难这景家女娘一般。

“景家娘子不必着急,我家主子说想让景家娘子再多住几日。”

“便是裴将军不提,少钧也想与殿下提的,一则少钧心中惦念阿母,二则少钧若是总在这不走也会让圣上和皇后娘娘揪心。”

裴江听了这话心里又熨帖了几分,这景家小女娘丝毫不咄咄逼人,更不仗着自家主子的宠爱就不知进退。

是自己太过分了。

“既如此那属下去通报就是了。”裴江带着几分愧疚走了。

他错了,他就不该多嘴。

这几日他眼看着自家主子虽然累,可是眼里却有光。

卫子异正处理公事听见裴江从外面进来了。

裴江心虚道:“主子,景家女娘刚才与属下说她明日想回景家,说是想家了。”

卫子异抬眸看了一眼立在那的裴江:“她亲口与你说的?”

“是属下的不是,属下不该与景家娘子说殿下太劳累的话。”裴江满脸愧疚道:“若是主子不愿意景家娘子走,属下再去挽留就是了。”

卫子异没言语,他目光虚无的落在桌案之上,良久方道:“不必了,她想回便让她回去就是了。”

裴江愣了半晌心里的愧疚更加深了,他实在不懂他家主子的心思,若是不舍何不挽留。

他这也算弄巧成拙,棒打鸳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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