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死讯

“肖尔,我们距离穗城还有多远的距离?”

伯纳姆.达克维尔用双腿夹了一下马腹,朝着队伍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精瘦中年人大声的问道。

马兹.肖尔,被斯维因严正警告过的,黑色玫瑰商会的大掌柜,这一次又出现在了远征的军队当中。只能说他确实能力出众,深得乐芙兰女士的信任。

听到伯纳姆的呼喊声后,马兹.肖尔拉了拉缰绳,将战马的身形略略停在了伯纳姆的战马身后半米,然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陛下,还有三天。”

伯纳姆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回到了那辆印有玫瑰图样的马车旁,撩开车帘道:

“王都里情况如何?”

“西奥多大人正在大举清理黑色玫瑰商会,还有战争机器们…”乐芙兰一脸轻松写意的回答道,就好像正在遭受损失的,并不是她一样。

伯纳姆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闪过了一缕心痛的光芒。

这损失的,都是金灿灿的金币啊。

“迟早要从那个死胖子的身上,都抠回来。”

伯纳姆心中暗道。

小鹿岛的海滩,斯维因与德莱厄斯坐在一块冰凉的礁石上,远眺着平静的海面。

“可惜了,你的渡鸦,它帮我们探查到了不少情报呢。”德莱厄斯一脸缅怀的说道:“还记得那只兰岩猎鹰吗,还有那个叫奎因的德玛西亚斥候,我们当时在一块,记得吗?”【1】

德莱厄斯用拳头碰了碰斯维因的后背,试图撬开坐在他前面,仿佛一尊石像的少年的嘴巴。

斯维因已经沉默很久了。

自从他听到那个消息之后,他就一直坐在这块冰凉的礁石上面,一言不发。

斯维因神思恍惚的望着海面。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啊?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

好像没有多久,又好像过去了好多年。

战争总会模糊人对于时间的概念,上一秒种还在和你开开心心斗嘴的朋友,下一秒,就接到了他的死讯。

这让年轻的斯维因有些无法接受。

他和德莱厄斯在接受弗拉基米尔‘特训’的同时,从对方的嘴里听到了小塞勒斯的死讯。

那个号称‘如果你和我一起上战场的话,我会罩着你的,斯维因’的男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洛克隆德。

好像风吹去了灰尘,又像是水洗去了污垢一般。

被随手抹除了。

“我的渡鸦死了。”斯维因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嗓子变得有些沙哑:

“你的师傅也死了,德莱厄斯。”

他说的是塞勒斯将军。

粗豪的厮杀汉曾经对德莱厄斯说:当我的学生很辛苦的,哪里杀得最狠,就要往哪里去,而且不是统帅——只能从小兵做起。

德莱厄斯确实做到了——他完成了‘德玛西亚之战’里最为困难的部分——拖住瓦尔迪斯的援军,不让他们支援皇城。他完成得很好,斩获了一场漂亮的胜利。

可惜,塞勒斯将军看不到了。

拄着斧头的贝西利科猎户汉子,不由得默默拿自己的额头,轻轻撞了两下冰凉的斧柄。

像是在愤懑,又像是在哀伤。

“还有小塞勒斯…”

斯维因的眼眶,唰的一下红了。

“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慢慢的站起了身子,眼神里饱含着将喷未喷的愤怒岩浆。

嘭!

一个浪头打在了礁石上。

岩浆就此喷发!

“不管是谁,不管是谁杀了小塞勒斯。”

“我一定会杀了他,告慰我兄弟的在天之灵!”

从来阴沉不语的斯维因,难得的向天空与大海,疯子一般呐喊道。

德莱厄斯也站直了身体,无言地拍了拍斯维因的肩膀。他的手掌中,隐隐有血红的魔法光泽在闪烁。

在远处望着二人的莎拉.福琼,看到两个燃起了仇恨之火的同龄人,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两把短枪,喃喃自语道:

“妈妈。”

弗拉基米尔果然是个说话算话的老怪物。在教会了斯维因和德莱厄斯一些血魔法之后,他就开始催促莎拉.福琼召集自己的人手,准备让塞壬号登陆大鹿岛。

“既然你已经是血裔了,斯维因。”

面色苍白的男人轻松的说:

“乐芙兰在算计些什么,我就懒得搭理啦——反正我把铁皮人的小鸟宰了一只,足够我向她交待了。”

“所以您会和我一起去营救我父亲吗?”

斯维因直指核心的问道。

“我会和你们一起去,保证你们的安全——我答应了她,要杀普朗克,不是吗?”弗拉基米尔狡黠的笑了。斯维因点了点头,开始盘弄他手掌心里的那一颗圆润的血珠。

没有了渡鸦,没有了金属先生对于血食的掠夺,再加上弗拉基米尔的指点之后,斯维因的血魔法造诣,一日千里,产生了质变。弗拉基米尔慷慨的提供了自己的血海,供给他使用。那种从无尽鲜血中抽取生机,填补自身的快感,令斯维因隐隐感觉有些上瘾。

不止是他,德莱厄斯甚至学会了怎样利用斧刃上的附魔,汲取敌人的生命力化作己用——这个孔武有力的战士遗憾的说:“如果我早点碰到弗拉基米尔先生的话,瓦尔迪斯阻击战就能少死几个弟兄了。”

德莱厄斯此刻如果放手施为,大杀四方的话,靠着从敌人堆里汲取的生命力,他的战斗力,至少是以前的三倍不止!

斯维因与熙熙攘攘的海盗,还有士兵们一道挤上了塞壬号的甲板。他望着天边熊熊燃烧的晚霞,默默的在心里道:

“保佑我父亲吧,小塞勒斯。”

“保佑我成功救下他。”

“保佑我成功的为你报仇。”

“兄弟。”

人的一生难免经历死亡,无论是别人的,又或者是自己的。

但是,第一个亲近之人的死亡,就像是叹息之墙,被敲开的第一道缺口一样。它令人与死亡,有了第一次的直接碰撞。

斯维因不得不说,这一下碰撞,确实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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