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岳迁之死

老猫僧说道:是,我是他们说的佛爷,我在苦行之时,携带一对金钵,金钵一响,我便能瞧见人的“无常心妖”,那无常心妖,作野兽模样,我让岳迁和阿冰,拥有看到集家村心妖的能力,也指引他们,去寻找那个能渡化集家村的高人过来了。

“岳迁做得很好,阿冰就……。”

我问老猫僧,说:岳迁和阿冰都是金钵所化,为何两个人,两种轨迹?

岳迁是真心想着渡化集家村的“心妖”的,但阿冰,最后却想着出任村公,变成和村公一模一样的土皇帝。

老猫僧说:这不就是世上的人么?世上两种人,一种人,见到了丑陋,就会心生厌恶,一种人,见到了丑陋,欲迎还拒,甚至会慢慢的变成迷恋!岳迁是前一种人,阿冰是后一种人。

我点点头,双手合十,说道:明白。

“你有佛缘。”老猫僧说道:我此次,残魂离开人间,猫耳赠给你——愿你能多听人间疾苦之声。

我摇摇头,说我不需要猫耳。

“为何?”

“我本来就有一双能够看到人间疾苦的眼睛。”我对老猫僧说。

老猫僧苦笑,说:你天生有佛缘,可惜你与我无缘……但也无妨,我送你一篇经文,兴许你现在用不着,但指不定哪天,你能用得上。

说完,我的脑海里头,出现了一篇篇的经文。

经文都是梵语写的,我看不清楚。

我只看到,那些经文全部灌入了我的脑子之后,老猫僧不见了。

我的梦,也醒了。

我在床上坐起身,看到我手上本来捏着的两只猫耳不见了。

我笑了笑,这次老猫僧托梦,倒是让我明白了“集家妖村”的一切,我心说,凡人大体惧怕看的见的妖,但他们更应该提防那些看不见的、长在自己心里头的妖。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我起床,先去看泡泡回来没?

结果我瞧见泡泡还没回来,我就给瘸马打了一个电话,我问他们去哪儿了。

瘸马说刚好是周末,就带着泡泡出去玩去了,接着,他问我阿晴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我叹了口气,告诉瘸马,说阿晴……其实那天晚上就死了,我让她不要悲伤。

“悲伤什么?”瘸马说道:阿晴就那个封闭自己的样子活着,和死了也没差——也许,阿晴早就想离开这个世界了,只是没有勇气而已。

阿晴受了精神重创,还被父母差点拿她的命换了巨额保险金,只怕她早就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吧。

我还觉得瘸马看得开呢,结果没几秒钟,瘸马又忽然打起了哭腔。

瘸马开始故作轻松,但其实他很难受——不管阿晴是不是真的不愿意活着了,但对瘸马来说,是确确实实的看着朋友死去了。

我让瘸马先安心在那边玩一玩,放松一下吧。

“回去……回去跟你打电话。”瘸马哽咽着挂了电话。

我也收起了电话,本来我想直接去红叶寺找岳迁的,但我对夏花的“苦鬼墓”放心不下,我跟睡得半梦半醒的龙十六打了个招呼,就开车去了夏花的苦鬼墓。

我到了地方,趴在了夏花的苦鬼墓上,用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我听到了两声心跳的声音,一声心跳是夏花的,夏花的身体在死去,心跳已经很慢了,但她是大人,心脏大,起搏的幅度大,所以心跳有力量。

另外一声心跳,是苦鬼的,苦鬼拥有夏花和她心上人的灵魂,是新生的生命,心跳像婴儿,跳得快,但是没什么劲。

我点点头,站起身——这夏花的苦鬼,已经融合好了,再等几天,苦鬼发育好了,就能从这个坟墓里爬出来了。

我坐在了“苦鬼墓”旁边,拿出了集家村女技师黄子穗的信。

黄子穗在信里跟我说,说只要集家村的奴隶解放了,就把信烧给她。

我把这封信烧了,同时,我拍着苦鬼墓,说道:夏花,你让我真正敢于和规矩对抗了,黄子穗,你让我明白了我和规矩对抗的意义——往后,哪怕我改命不成,只有四年时间,我也一定尽最大的可能,帮助你们这种善良的、却被无良人压迫的人,你们这样的人,没有人保护你们,但是有我,我叫李兴祖,苦海不渡的人,我来渡。

说完,我站起身,下了山,开车去了红叶寺。

我去找岳迁了。

我在红叶寺门口,见到了岳迁。

岳迁坐在红叶寺门口的石狮子上,他见到了我,说道:我等着你在,我知道你会来的!

“集家村的事,解决了。”我跟岳迁说。

“我知道……佛爷跟我说了——佛爷也走了。”岳迁从石狮子上跳了下来,忽然疯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哈哈!那个村子的里的妖,终于渡了,我这辈子,也没什么牵挂了。

我跟岳迁说:你的好兄弟阿冰,死了!

“死了就死了!”岳迁的脸上,豪无悲伤的感觉,他甚至还咬牙切齿,说:阿冰能和我成为兄弟,是因为我们都想着渡化妖村,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但阿冰背叛了我们的理想,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了!他死不死,和我无关。

我点点头,又询问岳迁一个我很想问的问题:那小月亮呢?其实你如果不和小月亮结婚,小月亮也不会被村公他们活活折腾死。

岳迁说道:小月亮和我一样,都讨厌村公那专制的做派,所以,我们那时候在祠堂里头的抗争,是对村公规矩的抗争。

“但是没有效果。”我说。

“因为没有效果而不去做,是聪明人,明知道没效果还要去做的,是傻子!这个世界需要很多的聪明人,但也需要一些傻子。”岳迁说道:我和小月亮都是这样的傻子。

他说着说着,忽然哭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嘴角都在挣扎,忽然,他跪在了地上,不停的锤着地板,彻底痛哭了起来:最可怜的就是小月亮,人死了,魂也被那集家村的阴人猫耳给毁了!神魂俱灭。

啊?

小月亮人死了我知道,但原来小月亮的魂,早就……早就没了?

我一把勾住了岳迁的手,询问:小月亮的魂,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

“不在了。”岳迁说道:在昨天晚上,佛爷托梦告诉我,说集家村的妖渡了,我是被集家村的心妖把我逼疯了的……集家村心妖没了,我的疯病好了一大半,我彻底想起来了——小月亮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我叹着气,看着岳迁,心里猜出了岳迁和小月亮的情况了,估摸着岳迁在小月亮死了之后,就有了死意,他不想活着了,可他偏偏又不能死,因为他要在红叶寺里,等高人来渡集家村的妖,所以,他就在脑海中臆想出了小月亮的鬼魂,臆想小月亮的鬼魂一直陪着他自己!

这次,岳迁的心愿达成了,终于回到了彻底现实的世界……可一旦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那岳迁的死志又会回来,他……

我想到这儿的时候,我本来抓着岳迁的右手一空,我心说不好,站起身,要去紧紧拽住岳迁的,岳迁却已经疯跑了出去,跑到了路中央。

一辆疾驰而过的大货车,碾压在了岳迁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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