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导眼睛一亮, 有点儿急迫又不可思议地问:“它能听懂人话，跟人沟通？”
这问题不光陆导好奇，也埋藏在很多人心中。
钱老爷子笑呵呵挥手, 并没有正面回答，沉思着含混不清回:“没那么邪乎，一些有灵性的聪明动物，其实都能明白人的意思。就看她爱不爱搭理你，咱们比较幸运, 遇上个爱搭理咱们的。”
“不管是什么动物, 多沟通几回, 总能明白彼此的意思，也算是听懂。”除了秦萧他们，钱忠胜算是跟白夏夏相处时间最久也最长的一位。
这位钱主任性子沉稳，很多外头人不知道的事情，他其实都知道。
白夏夏平时也没有多加掩藏, 一些东西泄露出来，钱忠胜全当自己没看见。
还有大花、阿九, 哪些个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它们展现出异于普通动物的聪明，钱忠胜也只当没看见。
这大半辈子, 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钱忠胜憋了很多话, 他想说的。
真真切切想跟着地方电视台来的摄制组唠唠嗑，说说那只与众不同做了很多事情可又不为人知的猫儿。
可他心里又明白, 那些异于常人过于惊世骇俗的事情, 他一句话也不能讲。
他也不敢讲。
“小白的嗅觉听觉格外灵敏, 猫鼻子本来就比狗鼻子要好使, 小白还聪明, 有些时候啊，完全不需要旁人指挥。它就能够急人所急，寻到大家伙儿的任务目标……”
白夏夏隐藏在人群里，一路走着，听着。
钱忠胜口中说出来的话很平淡，就像是讲个小故事。
说出来的事情都是零零碎碎的小事儿，完全不会有暴露现如今动物行动队的风险。
他很清楚明白，那支特殊队伍现在的分量。
保密档案的等级升了又升，里头增添的东西条款越来越多。
他这边儿敢说出一丁点能让人产生联想的话语，回头就得被请去喝茶。
不光是部队的特种训练，甚至，许多城市的内部治安防卫队也有类似的特别机密。
这些年，很多重要大城市的治安格外好，一些小偷小摸都能被很快逮到。
监控监察不到的区域，干就坏事儿的罪犯前脚刚跑，后脚就被人逮到了家门口。
这都是因为治安体系添了特殊的、很难训练的线人队伍。
有些时候，那些经受过训练、不起眼很常见的动物们担当了普通大众们难以想象的责任。
钱忠胜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当年就在特殊发展基地，从开始到巅峰。
他参与了这份事业起步最艰难的阶段，见证了从无到有的过程。
白夏夏听着钱忠胜说鸡零狗碎连他她自己都忘记的小事，还想着钱忠胜脑子真好使。
听着耳朵边的小事情，白同志撇了撇嘴。
心里有点儿小骄傲，又有点儿失落。
哎呀，我好像没有彻底火爆出圈儿的希望了。
钱忠胜嘴巴紧得跟贝壳儿似的。
他说的普通任务也跌宕起伏。
讲白夏夏当年追人犯，救被拐妇女儿童还有捣毁毒村子的大概经过……这些案子，足够彰显白夏夏的能力。
钱老爷子说的格外有趣儿，众人好似能从他的话语里想象出一只聪明灵巧又带着点儿狡猾调皮的猫。
白夏夏嘴角翘起，钱忠胜还对她的事情保密，彻底隐藏了自己能跟动物沟通的事情。
想必，她是真做出了一番事业，太高档次，这会儿还保密着呢。
白夏夏开心起来，有点嘚瑟了。
她斜睨了眼前头走路的钱，老爷子，看在你对我夸了又夸的份儿上，我就……
“小白有事儿没事儿就在战士们的训练场上溜哒，故意碰瓷儿跟战士们抢肉干……”
白夏夏:“……”
钱老爷子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脊背发凉，脚底板儿有凉气往天灵盖上窜。
他疑惑地转了转视线，这种久违的陌生感觉……很像被猫惦记的时候。
钱老爷脑海里冒出这念头，突然失笑。
他真是年纪大了，居然会觉得那猫在惦记自己。
小家伙儿都走十几年了啊。
老爷子脊背挺直，笑呵呵诉说那些年猫干过的坏事儿。
纪念馆大部分东西跟翠莲山基地有关，与白夏夏有关，还与当年第一批训练出来的军犬队有关。
他没有提及白夏夏熟悉的动物，也没有秦萧他们。
显然，这些东西都不能在明面儿上放出来。
女孩儿微微垂下眼眸，失望地叹了口气。
待会儿进翠莲山，应该只能走圈定好的安全区域了。
女孩儿最后看了眼那边儿说尽兴的老爷子，殷红饱满的红唇微微翘起。
她跟兴致勃勃听白少将光辉事迹的陆零打了个招呼，借口上厕所，匆匆跑出长廊。
“夏夏？”
女孩儿寻了个僻静的小脚落，掏出本子，刷刷刷写。
小口袋里探出了毛绒绒的小爪，超迷你可爱的小猫脑袋一个接着一个冒头。
七只迷你小猫乖巧蹲成一排，窝女孩儿肩膀上探头看。
白夏夏写完撕下纸，圆圆的漂亮小脸露出了阴险的笑。
黑白脸儿的小暹罗翻了个白眼儿:“老钱这会儿六十多了，你可别吓着他。”
“不会的。”
钱忠胜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大心脏。
女孩儿趁其他人不注意，轻巧翻上二楼，跳进了馆长办公室。
她将那张纸用笔筒压住，端端正正放在馆长的书桌正中央。
嘿嘿。
白夏夏转身欲走，又想起件事儿，就倒退回桌边儿，拿起了带盖儿的木质茶叶盒。
打开，里头盛着满满当当的葡萄干儿。
果然。
这么多年了，老家伙习惯一点儿都没变。
白夏夏很不客气地抓了两把，跳窗户跑路。
至于，钱忠胜看见那小纸条时会有的反应，白夏夏就不管了。
嘿嘿，猫猫诈尸啦。
让你挂我黑历史。
她随意寻了个借口跑路，一路跑出了步行街，重新混入熙熙攘攘的旅游区。
山脚入口处，人流不停，游客们背包仰望山顶，然后抬步开始爬山，台阶上有小孩子来来回回地奔跑着。
白夏夏翘了翘唇角:“我们先去通城瞧瞧。”
“没车。”
宋团团从兜帽里拱出圆圆的胖脑袋，白夏夏啪地打了个响指:“放心，我有法子。”
纪念馆和翠莲山这边儿，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
如今的翠莲山，也没有了白夏夏熟知的动物朋友们。
她之前跟着摄制组想进山，想蹭个名额，光明正大进翠莲山基地，甚至是特殊发展基地。
可瞧着钱忠胜的态度，不用想也知道，摄制组能进翠莲山也都是外围。
那些个外人能进的不打紧的地方，根本得不到白夏夏想要的消息。
她得自己想法子。
“走！”
“先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啪！”偏僻角落里的女孩儿打了个响指，响声过后，人影消失无踪。
“3000积分。”
白夏夏肉痛地要吐血，咬着牙应下:“好。”
宋北他们来现代不容易，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回？
白夏夏不想让他们留下遗憾，想让他们光明正大地在这自己奋斗后的世界里走一回。
“积分不够，可以跟我贷款。”系统机械的声音带着了畅快和期待:“先用再还嘛。”
通城市区。
狭窄弯曲的小巷子里，凭空出现了个女孩儿。
女孩儿皱着小脸儿，五官几乎挤到了一起，她抓起口袋里冒兜里的七只小猫，往地上扔去。
毛茸茸的猫身子抽长变化，秦萧、宋北、郭朝明等人的身影依次浮现。
江平下意识抬了抬眼镜镜框，摸到镜框边缘时，微微怔住。
旋即，又发现自己看白夏夏不需要仰视，而是俯视。江平意外又惊喜:“变回来了？”
他们变成人了？
白夏夏:“你们变成人的时间有限，都想去哪？”
江平:“图书馆。”
秦萧:“随意。”
郭朝明:“游戏馆。”
邱宇:“……哼。”
宋北:“……都可以。”
宋页白子皓:“都行。”感觉2020年哪里都好玩。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女孩儿身上，白夏夏摩挲着下巴。笑眯眯开口:“意见不统一，那就听我的吧。”
白夏夏带着宋北一行人走出街巷。
他们都是军人，想必对军事博览会最感兴趣，白夏夏先看最前沿的科技设想、看有趣的产品和后世的各式武器。
通城经常会举办类似的展览会，很热闹。
白夏夏昂首挺胸，带了六个不同类型的帅气小哥哥。
走到哪儿，哪儿都是风景线。
胖乎乎的宋团团完全被其他人忽略了，当然，他也不在意。
白夏夏超级得意地搂着江平和郭朝明胳臂，开心地蹦蹦跳跳:嘿嘿，羡慕嫉妒吧？都是她哥哥。
白夏夏父母双亡，家里也没有其他亲人。表面上她看不出什么跟其他同龄人一样，心里却很孤独。
觉得自己漂泊无依，随风沉浮。她也对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属感，但她对基地有。
现在也不一样了，她有哥哥，嘿嘿。
郭朝明瞅着女孩特别开心的，感觉到了路人隐隐看过来的目光，有些无语:“这么高兴？”
江平摸摸女孩小脑袋，嗓音温柔:“那就继续高兴着。”
他们一行人吸引到很多目光。
江平他们不说，宋页和白子皓同样眉目硬朗，身姿笔挺，格外有范儿。
宋页手臂弯曲:“夏夏，副队忙着呢，还是过来我这吧。”
郭朝明散漫地挑了眉头，看到了笑眯眯冲自己走过来的女人。
第四次被搭讪。
这次还不一样，不是要微信号，人家给递名片。
郭朝明捏着名片，微微扬了扬眉头:“现在姑娘都这么……”大胆主动？
郭副队长认真瞅了眼名片:“威远集团行政部总监……”还挺牛。
白夏夏捂着嘴，眉眼弯弯，憋着笑，凑到郭朝明耳朵边儿上:“人家这个不是来跟你谈恋爱的。”
“？”郭副队长愣了下旋儿，看出女孩儿眼中隐藏的促狭，刹那明白，嘴角抽搐着:“这个想养我？”
“哥哥，你现在可吃香了。出去走一圈，少奋斗二十年。”
白夏夏笑眯眯，打酱油的宋北皱眉立刻出声:“郭子，你可不能犯错。”
郭朝明:“……”我是那种人吗？就算他想犯错，这才不到一星期，光干活了也拿不到钱啊。
郭朝明倒也不是没谈过女朋友，他这人，没心没肺。
每回都给女朋友气得跑掉，觉得他不够贴心，就不乐意跟他处了。
郭朝明天生性格就这样，所以，谈恋爱都无疾而终。
这会儿，他痞里痞气，吊儿郎当的。可怎么说都当兵七八年，骨子里生死来去的气势遮掩不住的。
锋锐又出众，甚至，要比冷着脸的秦萧更让人觉得晃眼和面红心跳。
简单说，这家伙瞧着就有范儿，还带着一股子痞劲。
秦萧太冷了点儿，江平文质彬彬很温柔，可这会儿，他满脸狂热和认真。
恨不得钻进展台里去了。
若非生得俊美，瞧着很成熟，整一个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乐疯了。
什么东西都没展品和科研过程对江平有吸引力。那些个凑上来的人全被他无视打发了。
宋页和白子皓扎堆儿，加上郭朝明，杀伤力增倍。
白夏夏之前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苦恼——她很担心这几个家伙太引人注目被人发现问题。
因为之前在基地，没人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大家伙儿只关注任务和训练成绩。
现在不一样啊。
白夏夏瞅着路过的很多人，不管男的女，都举着手机去拍他们。
还有人以为郭朝明是展览会请来的模特呢。
白夏夏:“……”千万别火啊！
他们这儿吵吵攘攘，宋团团已经跟个军装大叔聊上话，两人讨论的火热。
白夏夏没秦萧他们有精力，也对这些个产品没兴趣。
她走了一小会儿，坐着等着太阳下山，展览会关闭。
郭朝明几个才恋恋不舍地走出展览会。
宋北出门时，还频频回头，不停看那些矗立的展览品:“可惜。”
“这些东西能看，咱们却用不上。”郭朝明满脸遗憾:“不能上手，可惜呀。”
90年代，部队的各种军备都很落后。
91年下半年国际形势紧张局部冲突频频出现，国内才重视起了武器开发研制，加大了这方面的投入。秦萧他们训练实战的玩意都是老古董，见到这些新玩意，那真是羡慕死了。
白夏夏瞅了眼天色，她一手拽郭朝明，一手拽秦萧，扯着他们小碎步往角落里跑:“走了，明天再带你们出去。”
这几个人站在外头的每一分钟都是她逝去的积分。
夜幕西沉，星子闪耀。
通城南区分局的刑侦队长领着个老队员匆匆走在黑暗中，他们偶尔会看一眼四周，确定无人跟踪，才拐进隐秘的街巷。
一路都避开了监控摄像头。
靠近熟悉的地方，他们隐约听到了猫叫声。
两人赶紧加快脚步，推开了处民房小院儿的房门。
队员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却在下一秒倏忽收敛了笑容，本能用手按住腰侧。
院子里，大大小小聚集了四五十只猫。
这些猫花色不同，品种不一，它们是通城公安系统最大的机密。
这些猫是通城公安历经多年测试，优中选优，成功训练出来的线人。
整个通城公安系统，知晓它们存在的不超过五人。
今天，是这些猫聚餐的日子。
对，就是聚餐。
别看这些小家伙其貌不扬，它们吃的全都是最好的。
每月花去的餐费不比普通人工资低，还有定期医疗检查，特供兽医月月上门。
这些猫在外头也是他们的底气和依仗。
“小姑娘，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队长王勇警惕地跨过门槛，好似是拉家常地问。
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猫都很聪明，绝对不会乱吃东西，更不会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它们对陌生人很警惕，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应该像家养猫似的，窝在那女孩儿脚边乱蹭。
蹲坐猫猫的女孩儿带着口罩，她转头看过来，笑得眉眼弯弯，看着可爱无害:“你们的沟通有些问题，我是来帮忙的。”
王勇:“？”
他更警惕了。
“别误会，我来给这群小家伙当翻译。”白夏夏说的是实话，她最初就是想来看一看当年李爱国建立的猫猫队还在不在。
没想到，不仅在，这些猫儿竟然还训练成规模，身上都带着定位器和微型摄像头。
这些都是系统告诉白夏夏的，她本想看一眼就走，可跟猫猫们沟通后，决定留下来。
虽然突兀，可她还是想着，得帮。
摸着手边儿小黑猫的脑袋，这猫是小玄猫的后代，同样是猫猫群里最聪明的。
小黑猫长得跟小玄猫几乎一模一样，这让白夏夏觉得很亲切。
女孩似乎没在意王勇他们的反应，抱起了小黑猫，声音细细弱弱很好听:“小黑想换个地方巡逻，还有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