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阴云密布少人忧柔情蜜意竟有时

澄净的蓝色天空下,满是鲜嫩的树叶和青草;大地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天空也还是那样静谧而慈祥......

安禄山一行人早已渡过了黄河,一路紧赶慢赶,已进入了常山藁城的地界了。

此时的安禄山,骑在马背上,早已没有了那对自身性命的顾虑了,也就不再那么焦虑慌忙了。

安禄山回头望了望身后绿草间的土路,洋洋自得地对旁边的孙孝哲说道:“没事了,就算是千里马,也追不上我们了!”说完,和孙孝哲对了对眼,二人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诶,孙将军,你带几个人先去藁城通报一声,就说我安禄山回来了!今天我要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安禄山打了个哈气。

“是!”孙孝哲一听,马不停蹄地就向前方藁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安禄山摇摇晃晃地坐在马背上,脖子一歪,左手在眉间一遮,望了望天上的太阳,一股懒洋洋的惬意神态便浮现了出来。

不一会儿,常山藁城的南城门便已近在眼前了;远远望去,只见灰色的砖墙上插着一排绣着“唐”字的土黄色旌旗,而城墙之下,已有一众队列等候在那里了。

一见安禄山到了,孙孝哲便一挥马鞭,拍马迎了上去。

安禄山笑吟吟地骑在马背上,身体不住地晃动,眼睛盯着队列最前面的常山太守——颜杲卿。

见安禄山正要下马,颜杲卿便也不慌不忙地迎了上去,脸上堆出一副马首是瞻的笑意。

在几个黑衣胡人士兵的前后簇拥之下,安禄山被半抬着下了马;安禄山嘴一咧,腰一挺,摆出一种似有似无的欣赏姿态,说道:“哎呀,颜大人,多日不见,这藁城的气象也变得有些不同凡响了呀!”

颜杲卿双手一拱,躬身侍立,回道:“哪里,哪里,这还不是大帅治理有方的缘故。”说完,便半低下了头,默不作声了。

一旁的袁履谦等大小官员也都随之沉默了下来,空气中仿佛是飞过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一般,留下一段空洞的寂静。

这不够协调的寂静之中,安禄山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安禄山转过身在城门底下来回走了几步,两个兵士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作出一副欲拒还迎地搀扶姿态。

“嗯,不错,我没看错人!那好吧,咱们就进城吧,颜大人?来......走吧。”说完,便向城中走去,高挺的腹部不住地颤动着,硕大的身躯里填满了不该填充的东西。

这历经风雨的城墙门洞,是容得下安禄山那肥硕异常的庞大身躯的;但安禄山身体里那膨胀已久的狂妄野心,却无疑是容不下这大唐疆域内任何一座风雨难摧的城池的!

野心家生来就是为了摧毁我们心中的那个永恒之物的,但真正永恒的东西是不可能被摧毁的,不可能被毁灭的!否则,那就不是永恒了......

......关中大地,悬停已久的浓重雨云笼罩着这盛世大唐的殷富沃土,绵绵的雨水就像是天上的悬河一样,连绵不绝、旷日持久。

朝堂之上,皇帝李隆基,双手背在身后,正默默地望着殿门外阴云密布的天空。

最近,大唐国都的悠悠长空下,不见晴空的日子出奇地长久,一反人们生来就有的平常见识。

“这雨水绵绵的样子,怕是有两个月了吧?”纹丝不动的皇帝自言自语道。

高力士默不作声,只是向前挪了两步,躬身侍立着。

“力士啊,你说这淫雨霏霏的样子,是不是不合天时呀?唉......不知何故?”李隆基轻叹道。

高力士静静站立,清了清嗓子,回答道:“陛下,自从陛下将权柄授与宰相,朝中赏罚无章,阴阳失和,如此之状,又岂是臣等敢随意谈论的。”

老皇帝听得此言,也陷入了一种沉思默想,仿佛是融入了那挥之不去的阴霾当中去了......

人世间那些人欲乖戾的纷乱景象,与那天地阴阳的失和失衡总仿佛是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人欲夸张了,不仅仅意味着离乱与纷争,某种程度上恐怕也就意味着天旋地转了吧?

......真源县衙内,张巡正倚着红色廊柱与捕头马日升闲聊,留着胡茬的马日升侧脸上隐隐地泛着一抹暗青色,似乎又增添了一分熟络的意味。

“诶,马兄弟,近日可曾惹媳妇生气呐?”张巡略带调侃地说道。

马日升一听,立马瞪大眼睛,笑道:“大人,这是哪里话?我可已经五、六天,滴酒未沾了啊。你可别......”

“哈哈哈,诶!我可什么也没说哦。”

“那就好,那就好,大人,您不知道,我那婆娘脾气跟别人不一样,在家连我爹都得让她三分。”马日升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马日升继续道:“诶,张大人,你那三吊钱,我可是已经还了啊!”

张巡直了直身子,双手往胸前一抱,说道:“噢,放心吧,知道的,财利名声乃是身外之物,何足挂齿!你马日升好生看待马夫人就是了,夫人还是不错的......”

“唉,大人,就算如此,大人你也不能把我向你借酒钱的事,告诉我家里的那位啊!白白让我受了那好几天的罪!你是不知道......唉,咱家那位哪能跟大人您的.....”正待要说,马日升突然将目光移向一边,嘴一咧笑了起来。

只见霍漾思正和马日升的老婆——石小曼——有说有笑地走出院门;石小曼虽是女流,却生的有几分健硕,倒似个女中豪杰的样子,也难怪马日升对她总有些忌惮之意。

张巡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捕头;石小曼眼睛一斜,瞄了一眼,也死死地瞪着脸上泛红、渐露尴尬之色的马日升。

霍漾思与张巡一见此景,都“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前仰后合。

“还不走!哼!”说完,石小曼就在前面大摇大摆地向大门外走去;马日升怏怏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张巡夫妇,微笑示意。

张巡、霍漾思走到一起,看着此情此景,不觉有些好笑,又不好笑得太过,等马日升他们走远了,二人又痴痴地笑了一场,良久,才停下来......

......望着屋檐一侧的落日余晖,张巡、霍漾思竟都觉得有些许疲累了;于是,张巡微微仰着头,晃悠悠地转过身向院子里迈开了步子,臂弯里勾着的是霍漾思轻柔的手臂和那甜甜的气息......

阴云密布少人忧,柔情蜜意竟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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