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仁兄哪位啊

倒也没人把卢照邻抬走,他就一个人坐在那“喝”。

嘴张着,一手高举酒壶向下倾倒,全都倒在了地上。

喝了个寂寞。

而有了卢照邻的铺垫和阎立本的额外赠字,其他人的热情就更是起来了。

“李兄,敢不敢比试比试?”陆仁开口直接对着小白邀战。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文人相轻是常有之事。

陆仁便看不惯李白漫不经心吃吃喝喝的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来参加诗会的,像是来吃饭的。

“仁兄是哪一位?太白何时得罪?”小白一脸茫然看着他。

陆仁怒了,“你少装糊涂,你都叫我仁兄了,还不知我是哪一位?”

小白挠挠头,“不可以叫仁兄吗?那……兄台?”

陆仁还没反应过来,陈伯玉已经笑出来了。

“陈老先生,你笑什么?”

“我想到了开心的事情。”陈拾遗绷着脸,尽力保持着严肃。

“可恶,李太白,你不要装糊涂了,方才你那友人听见门楣十两都不敢进来了,你就是一个人进来骗吃骗喝的……”陆仁拍案而起,两边的人都起来抓住他的衣袖,“陆兄冷静”,“陆兄,没必要这样,过了昂”。

小白反应过来了,他也拍案而起。

“你胡说什么?你才骗吃骗喝,老杜只是不想和你们争头名罢了。还有,你也配在右相大人面前大喊大叫?”

陆仁一个激灵,看向阎立本。只见右相大人面色平静,相较于方才舒缓的面部表情,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任你吹捧他,那也是不敢进来……”

色厉内茬。

小白看在眼里,大笑道:“那就比试比试,杜哥文思大气磅礴远胜于我,且看你腹中有多少文气。”

“好,那我先来。”陆仁骑虎难下,只得强作镇定,把早有腹稿的一首诗拿出来。

“水绕溪桥绿,苹汀步花曲。

“衣巾散馀馥,种竹更洗竹。

“咏竹题竹叹,日暮无人伴。

“光阴双转毂,可惜愁万斛。

“世间种种事,只是荣和辱。

“念足又愿足,意足又心足。”

小白倒是没觉得这诗如何出彩,不过是可以看出对方有些文墨。

陈伯玉小声斜向他,“这小子还挺阴损的,你小意一点。”

“献丑,让诸位见笑了。”

“哈哈哈哈,好,确实是贱笑了。”

陆仁一怔,旋即欲要发怒,又忽觉不对。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齐澄齐景文见过右相大人。”

一直端坐在主位上的阎立本面皮抽了抽,皮笑肉不笑道:“是小齐啊,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是不愿意见您一把年纪还要外调的难舍难分啊。”

小齐顺口应道,转身做了个手势。

随即又出现两个人影。

“下官贺知章见过仆射大人。”

“杜甫见过仆射大人。”

不是什么大礼,毕竟平日就要跪要拜的那种在元以后才有。

“季真啊,你怎么也来了。”两人年龄相仿,平日见过几面,也算谈得来。

老贺笑呵呵道:“来给我小友撑撑场面,省得让人瞧扁了。”语罢环顾四周,“今日我等四友欲与诸位比试比试,如有能胜者,某本人赠白银百两。”

此话一出,来诗会的人就更来劲了。

再拖久一点,多来点!

就算自己带不走,和友人吹水也更有底气了。

陆仁一看所有人吸引力都被拉走了,不忿地冷哼一声,“蛇鼠一窝,以势压人。”

“就你?你配吗?还以势压人,今日我们只以诗为凭。”小齐向着右仆射拱手,“右相大人,且让我来品一品这位…无名氏的诗,如何?”

看着场下的情景,老仆射一时无语。这个齐澄可不是善茬,打听消息不成就找人来堵门,在门口贴告示,往马吃的草料里放泻药。

“倒是不曾听闻你会赏诗,且说说看,说不好也罚你出一百两出彩头。”

春风吹,战鼓擂,你小齐哥怕过谁。小齐一振袖,咦?谁拉我袖子。

一转头,却是老杜。

哎,我杜哥还是勤俭持家……心里想着,小齐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诶嘿,那倒不用等赏得不好。敝人自愿掏一百两做彩头,如果右相大人愿意掏一些银两,敝人也是很乐意再多为优胜者添些彩头。”

老杜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不过拳头硬了。

“很有自信嘛?本相若出一万两呢?”

“那不行,多了我怕你赖账。”小齐翻着个死鱼眼。

右相气的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

“你再说一遍!”

“咳,大人,我的意思是,小赌怡情,大赌藏富于民。您都要外调了,多带点银两去好办事啊。”

意思还是一样的,就是好听了很多。

右相不说话了。

得了便宜的小齐面色严肃了起来,“方才我听了这位…的诗,嗯,今日诗会的主题是什么来着?”

首位上的人脑门上的青筋又隐隐浮现。

小白提醒道:“近日所见所感。”

“对,近日所见所感,我记得首联是水绕溪桥绿,请问这是什么时节?显然在春不在秋吧。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陆仁支吾了一下,一开始拿出这首诗只是怕右相发怒,丢出这首诗表达自己是个独居的孤傲有才之人。

独居说明朋友不多,性格有些偏激也正常,看不惯李白和他的朋友就合理了。

真不是他堂堂陆家公子怕了那阎立本,主要是给从二品一点薄面。万一外调到家族所在当上州刺史,得不偿失啊。

同时他内心也思忖着,新皇刚刚即位就把右相外调,什么意思啊?而且上州刺史一个萝卜一个坑,会把谁换走?

如果谁都换不走,那从二品连个实权从三品都换不到,那都不是外调了,那是贬谪。

他虽是想了这许多,但同时也想好了该怎么回答。

“这位……齐兄,断章取义了。一首诗是一个整体,你只见首联写春,却忘了光阴流转,世间种种荣与辱,乃是几日前我领悟到的,也因此看破这些名利,直来直往,没有给几位留颜面。”

还真是有点东西啊,小齐心里一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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