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ea

许涵刚走进酒吧,好几个常客就围了过来,和他问东问西的。游刃有余地周旋一番,他和几个人说:“以后可能经常会这样,大家不要太想我哦~”几人失望地抱怨几声,明显是为了许涵这个酒吧老板才经常光临的客人。

回到后间,和代理老板进行完工作交接,他又回到吧台等待工作,用手撑着脸,冷漠地观察着酒吧里各角落的场景。隔壁调酒师的工作忙碌,许涵听着清脆的“叮呤哐啷”声,和着酒吧嘈杂的音乐和人声,无聊得打开通讯器,不厌其烦地叨扰某个人,顺带打了个呵欠。

睁开眼,眼角还沁着泪水,吧台前出现了一个客人,毫不客气地坐下,手里随意地玩弄着通讯器。

“客人想要点什么呢?”许涵边说边站起来,眼睛还盯着通讯器不曾移开。

“老板最擅长什么酒呢?”直勾勾地盯着许涵,来客缓缓问道,听起来别有意味。

“老板什么都擅长。”迅速在通讯器上按了按,许涵终于抬起眼。

意味不明地笑笑,黝黑的眸中尽是打量,望着对方不羁的神情,许涵没等他回敬的话语,也没等待他点酒,自顾自地开始调酒。动作娴熟,手腕很好地控制着杜松子酒和酸橙汁的量,又用恰好的力度摇和,装进酒杯。

注视着许涵优雅的动作,客人紧张的身躯微微放轻松了些。

不轻不重地把酒杯放在来客身前,许涵用眼神勾了对方一眼:“Gimlet.”然后抓起手帕,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一根又一根。盯着许涵左右晃动的手指,客人捏了捏食指,端起酒杯,品酒的时候眼睛都不曾移开半分。

放下酒杯时,似是食髓知味,客人舔了舔上唇。

“多谢款待。”暗示性地眯眼,“希望下次能有荣幸体会老板其他所擅长之事。”然后推开杯子走了,留下他挺拔的背影。

斑驳的灯光照在许涵白皙的脸庞上又移开,模糊了他的神情。

拿起通讯器,拨通电话,许涵低声问:“你到哪儿了?”

酒吧外,男人刚低头走过一条小巷,就被人按住了左肩,拖进阴暗的窄巷。

眯着眼偏头,看着眼前气势蛮横的几个人,男人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小子,你很大胆嘛!”为首的男人似笑非笑,身后几个人活动活动指节,向男人逼近。待男人被几位手下围住,老大语气阴狠:“要怪,就怪你非要不长眼地招惹老子看上的人吧!上!”

“……”

一语不发,男人灵巧躲过几个陆续袭来的拳头,见一人试图以膝盖顶他腹部,便迅速抓住将其掀开。见被围住的对手只是防守不主动攻击,几人的攻击更显凌厉,即便如此男人还是游刃有余地接住每一个招式。像戏耍几人一样,甚至没有一个人能碰到男人的衣角。

正当几人打得激烈时,一只手拍拍在一旁观战的老大的肩膀,来人以极为狠辣的方式快速制住他,在他耳边低语一句,老大脸色通红,立即挣扎着喊叫:“都停下!停下!”听到的人不解地停止攻击的动作,看向老大,却见一个身形高瘦的青年锁住老大一喉两臂,面无表情地望着几人。

迅速制住剩下的人,男人气势忽地一变,对几人低吼:“滚!”

松开擒住老大的两手,傅择宣拍拍手,见几人灰溜溜地逃走,回头打量眼前的男人。神情似是漫不经心,但眼神炯炯有神地锁住眼前的人,嘴角微抿,对上青年的扫视也毫不露怯,姿态随意地靠上墙,双手抱胸。

眼神交锋一番,青年率先说话:“是你在酒吧里打探?”言语间毫无试探,单刀直入。

听到这里,男人动动肩,神情变得无奈:“拜托,我真的就是点杯酒啦!打探什么?你们太敏感了!”然后伸出右手,做握手状,介绍自己:“刚才谢谢你啦,要是在这里闹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认识一下,景迟。”

注意到男人手指微小抖动了一下,傅择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做出不喜的样子:“没诚意,不认识。有委托的话,就去找酒吧老板。”

确认傅择宣走远,男人掏出通讯器,壁纸上四个大字“初心不忘”。摁上一键通话,他接通通讯,对着对面说:“喂,老大?接触了。”

“调酒的很敏锐,打架的技术不错。”

“嗯?什么‘什么说法’?”

“没说什么就被看出来了,送我一杯‘Gimlet’,也太过分了。然后被另一个救了,特别冷漠,还知道我报的是假名字,真厉害!”

“我怎么可能自己暴露,不会,绝对不会。”

收好通讯器,男人懒懒从巷子中走出,身影融入商业街的人海之中,消失不见。直到此时,站在暗色通道中的许涵才心满意足地走回吧台,给傅择宣汇报自己的发现。

“是别人派来的。”甩下一句话,许涵一脸“求表扬”的炫耀光彩。

“嗯。”

“太冷淡了!这是什么反应。”

被指责“冷淡”的傅择宣立马调换频道:“明天是什么天气?”

“大晴天,怎么了?”

“日程空出来。”

听着傅择宣命令般的陈述句,许涵特别开心:“怎么?是要和许爷我约会一天吗?”

“不是。”

“哇,否认得好快!”

另一边,挂断通讯后,表情严肃的男人从沙发上站起,迈着沉稳的步子前行至二楼,推开门,里面是粉蓝白交缀的房间装饰,打造出轻快的氛围。窗帘紧拉,本应洋溢着快乐气息的房间只余下封闭的沉重,让男人产生不愉快的回忆联想。

快步走到床前,他俯视着躺在浅蓝色被窝里的少女。少女宁静姣好的面目好似不受一丝尘世的侵扰,似乎这样睡过去就能得到希望的幸福一般,她的嘴角泄露一点幸福的弧度。

男人神色沉了下去,对什么都察觉不了的少女浅浅呢喃:“你期望的,到底是怎样的幸福?”

“是我们做得还不够吗?”

验完票,傅择宣和许涵正式踏进海湾游乐园的场地。

“都一起来游乐园了!你还说这不是约会?”

许涵大呼小叫,引得好几个路人纷纷偏头看两人,如芒在背,傅择宣赶紧拉着许涵往前走,边和他解释:“找你来当向导的。”

“向导啊~”失望地拉长声音,许涵振奋精神,推着傅择宣就走:“那今天上午就让许爷带你好好玩上一场!走嘞!”不同于以往故意捏造出来的表情,这会儿许涵脸上带有真切的兴奋,他像得到了珍贵糖果的小男孩,咧开嘴巴笑着,催促傅择宣跟上他。

游乐园的项目看得人眼花缭乱,从普通项目到刺激项目,再到放松心情的,两人将感兴趣的都玩了个遍。

傅择宣从小卖部走到休息的长椅旁,递给许涵一瓶水,自己喝着橙子汽水。被汗水沾湿的黑色发丝乖巧地贴在前额,后背也微微被浸湿,在黑衬衫的背面留下更深的痕迹。禁欲的印象被打破,配合他组合起来其实儒雅俊逸的五官,表现出乖巧到有些可怜的模样。

仰着头喝饮料的姿态随意率性,喉结随吞咽不断移动。

两人喝完饮品,都放松了不少。

而许涵望着傅择宣的模样,开怀地笑了起来:“难得见你这么狼狈的样子,看上去怎么这么可怜呢!”

瞄着许涵没有丝毫掩饰的开怀笑容,平时总做出勾人眼神的双目中满盛戏谑之意,透露着主人特别开心的事实。这样笑起来的许涵带有十分纯真的少年感。

“你这么笑还挺可爱的。”

“???”迅速收敛笑容,许涵佯装嗔怒地瞪了青年一眼:“就数你最会说话是吧?我们接下来是继续还是?”

“休息一会,吃个饭,还有别的地方。”

“得令嘞~”

午饭过后,目的为消食,两人散步到了下个目的地——水族馆。

“你今天特别有浪漫情怀啊,水族馆,也是一大约会的佳处。”

没否认,傅择宣语义不明地说了句“没那么简单”。许涵不多问什么,又兴致盎然地拉着他在里头闲逛起来。没有特别的目的,看到某个吸引目光的地方就凑近去看。蓝色的水泛着粼粼波光,照在暗沉的人影上,不由得让人痴了目光。

简单逛完水族馆,又在海边走走停停,看四处人影,笑闹嬉戏的,争吵拉扯的,融洽和谐的。看着这平和不已的世间景象,许涵似有感慨:“这种景象,在几年前真的是一种奢求。”

“人类以双手创造的和平,值得尊重。”傅择宣的视线投向陆地中某处,语意坚定地说:“还有最后一个地方。”

“行啊,都随你这么久了,不是什么难事。”

傅择宣未曾解释什么,但许涵心知,这最后的场所,定然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与此同时,岛上别墅北区某处。

收到汇报,男子低头看消息。

“少将,他两人先是在海湾游乐园度过一个上午,就近解决午餐后,下午去了水族馆,在海岸散完步,现已前往天文馆。”

“知道了,多谢你。”手指在“天文馆”三个字处左右抹了抹,男子喃喃:“单纯的,约会吗?”

首都市天文馆。

欣赏完外部建筑,又一一走过别有玄机的主体建筑,看看馆内的收藏。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

“嗯,因为是晴天,很适合观星。”

“那我们就去最后的惊喜处。”

两人凭提前预约的票券进入观测基地和天文台,听工作人员说注意事项,然后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得以开始观星。

星座、由一个个暗星的光组合而成的银河,呈现在眼前的浩瀚存在,令人迷醉其中。

意犹未尽。

坐在休息处,许涵在白色坐台上躺下,遗憾地对同伴说:“真是精彩,还想再看看这让我们无穷尽探索之所,确实有太大的魔力了,神秘吸引着每个人的目光。”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听闻,傅择宣也不搭腔,忽然抛出一个问题:“你有和谁坐在星空下探讨过星河的奥秘吗?”

望着穹顶处投影的满幕星空,许涵狡猾笑道:“比如现在?”

“可以这么说。”像是定要得到一个回答的小孩子,傅择宣执着地望着许涵。

“有啊,小时候和家人关系还不糟糕,和我忙碌的父亲。”回忆起过往的事情,许涵语气中充满怀念:“是很难得的事情,所有人忙碌不已,我坐在家里,什么都可以玩,只有自己,作陪的是家里的佣人,因为诚惶诚恐,没有真心,也没意思。”

傅择宣想象玩具与幼年时许涵作伴的场景,空旷的别墅,走遍任何地方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陪伴。每次都很巧妙地藏好落寞,乖觉不愿给家人带来麻烦。从小没有人询问他想要什么,因此长大后,他亦是无拘无束,没有人可以限制他所求的自由。

“那次是父亲难得的自我假期,于是带着我去了许多平时不会去的玩乐场所,游乐园、公园、电影、水族馆、天文馆,像是弥补失去的陪伴,然后再次抽身离去。”空落落的馆里回荡着许涵的声音,显得犹为落寞:“奖励我一直以来不麻烦他们的乖巧吧,所以约定好以后再陪我来玩,但此后也再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了。”

“小孩子被虚假的承诺欺骗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吧。”

“那你呢?欺骗过什么人吗?”

“那我可经常欺骗别人的纯真少年心呀~”许涵呲嘴:“没有,因为知道被欺骗的痛苦吧,所以不轻易许下承诺。”

低下头,看着自己交缠的双手,傅择宣没等许涵询问什么,闷声道:“我有。明知绝对是欺骗的情况下,许下的绝对不会兑现的承诺。”

许涵惊诧,慌忙坐起来,问傅择宣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是不屑于许诺的人。”

“大概是星空的童话太过美好吧。”

第一次,傅择宣用自我怀疑的语气说出的话。

在空落落的白色天文馆中,黑色身形犹显肃穆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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