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昆卡的心思(三)

强压下心中的那份狂喜,盯着手中的瓷瓶,一个问题突然从昆卡的脑袋中蹦了出来,他心想,既然白瑶能够毫无不犹豫的送给自己一瓶冥灵青玉露,那是不是说她身上还带着有更多,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昆卡刚刚平复的内心再次狂热了起来。

有意无意的看了对方一眼,见小白脸上不仅没有露出丝毫不舍之色,反倒是不断催促让自己喝下瓶中的汁液,一时间,昆卡对于自己的猜测更加确信了几分,不过,再过确信猜测也是自我的虚妄念想,若是能从对方口中问出虚实,那昆卡也好因势因力,改变之后的应对之策。

心中有了想法,昆卡便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问道。

“白瑶姑娘,这个瓷瓶里边的东西真能治好我的暗伤吗?”

小白对于冥灵青玉露能否治疗对方的伤势,心中也是没有准头,但为了不让对方失望,她还是肯定的说道。

“大长老你就放心吧,若是冥灵青玉露还治不好您的暗伤,我就回族中找姐姐帮忙,相信她一定有办法治好您的。”

见对方心中没底,昆卡心下一笑,不过表面上却是装着叹气,苦笑道。

“白瑶姑娘你有所不知,因为身体的暗伤,这些年来我一直也在寻找着治疗之法,对于冥灵青玉露的功效我也有所耳闻,虽然书中记载冥灵青玉露的确对我的伤疾有所帮助,但想要彻底治疗,那所需要的量却不是一丁半点。”

说着这里,昆卡故意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赶忙解释道。

“我倒不是嫌白瑶姑娘给的少,我也知道这冥灵青玉露来之不易,我一个马上就要走到生命尽头的人,你突然给了我一瓶希望,却让又让我捉不到任何希望,这种感觉着实太过难受,我还不如一死了之,来得快活。”

说着,昆卡紧紧握住了瓷瓶递给了对方,做出一副心有不甘的哀痛模样,让人看了都会觉得此刻的他已然有了死意。

这会儿被昆卡感染,小白并没有听出对方言语中的前后矛盾,反倒是在心底不断自责道。

“都怪我,没有设身处地的想想昆卡大长老的处境,就如他说的,我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却又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不仅没能帮上忙,还让他变得更加痛苦了,我直是没用。”

小白的性子本就单纯善良,虽说平日里有些小机灵,但一生中并没有经历太多的苦难坎坷,对于人性的黑暗面更是知之甚少,这会儿被昆卡激起了心中的自责,顿时如一个孩子般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这边一哭,那边的昆卡却是被吓了一跳,心想这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哭就哭起来了,于是赶忙问道。

“白瑶姑娘,你怎么哭了?”

此刻心中被伤感侵满,小白只是一个劲的擦着眼泪,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对不起,而她的脑中则是钻牛角尖般的想着补救的方法。

其实小白很想用生命源液治疗对方,但介于姐姐的叮嘱,她却不敢直接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只想着回到冥狐族后,找姐姐说明缘由,待姐姐同意再把生命源液交给对方,若是姐姐不答应,自己也要偷偷的把东西送给对方。

这里可能会有人不明白了,既然你已经打算把生命源液送给对方,为什么还要回去询问白霜呢?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这就如同一个孩子在有了某些决定之后,却无法判断自己的决定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于是他们本能的想要向自己的父母询问。

虽然父母会给出一些建议和方法,但最终的决定权依旧在孩子自己手中,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这样做可以让孩子们得到自我安慰,而此刻的小白就是这种心理。

心中有了决定,小白便想拿回冥灵青玉露,毕竟这东西对于冥狐族来说也极为珍贵,若是因为救人而送给对方,她倒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惜。

但若是救不了他人性命,还把东西给了别人,小白就觉得自己这样做,会辜负了姐姐对自己的关心,于是便想要拿回瓷瓶。

那被贪念冲昏了头脑,一直惺惺作态的昆卡,见小白毫无征兆的就要收回瓷瓶,心下顿时大骇,这瓷瓶中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极为重要,刚才之所以会那样做,就是为了从对方手中骗取更多的冥灵青玉露,此刻若是被对方拿回去,那自己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就在那电光火石间,昆卡集中精神灵机一动,心中便有了应对之策,只见他毫无犹豫再次咬破了舌尖,顿时一大口鲜血喷吐而出,趁着身体前倾之际装作晕厥,直接倒向了地面。

突然出现的状况倒是吓退了小白的哭泣声,见昆卡吐血倒地她赶忙伸手拉住了对方,待身体回正后,见其面色泛白、气息紊乱,眼睛更是翻白已然晕厥,着急中,她大喊道。

“大长老,您怎么了,您快说话啊!”

就在刚刚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昆卡的内心却是经历了从未感受过的惊吓,好不容易得到的冥灵青玉露,还没在自己手中捂热了,就要被小白手收回,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好在昆卡人老成精,脑子转的飞快,当机立断演了这出晕厥的戏码,为的就是蒙混过关、顺势拿走瓷瓶,至于后边小白再来索要,他有的是各种说辞。

心中打定了注意,昆卡便不再理会小白的呼喊,而是继续装晕,等门外的侍者发现里边的情况后,好把自己带回帐篷。

这会儿小白喊了好几声,见昆卡依旧昏迷没能醒来,慌乱中的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好在无意间视线扫过手腕上的镯子,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姐姐事先准备好的治疗卷轴,于是赶忙打开空间,从里边随意抓了一张圣阶治疗卷轴-大回魂术,也未作任何考虑,直接发动了魔法。

顿时,一个纹路极为复杂的魔法阵出现在了二人脚下,随之一道道黑色的气流便从魔法阵中不断涌现,在小白意念的指引下,纷纷涌入了昆卡的身体之中。

作为圣阶之中仅有的两个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魔法,大回魂术可以说是除了生命祝福之外,唯一一个只有圣阶巅峰强者才可以发动的魔法,其中蕴含的能量更是接近于神阶。

而如此庞大的能量突然涌入一个既没有死、也没有受伤的人体中时,那种如同吹气球般的暴涨感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若是加以形容的话,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被用填鸭式的法子,强行灌入了几倍于身体的饭量,那种身体欲要撑破的涨裂感,想吐又吐不出的无奈感,这会儿的昆卡正在实实在在的体验着。

要不是手中紧紧揣着的瓷瓶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估计他早就跳起来逃之夭夭了。

营地内突然出现的剧烈魔法波动,自然引起了兽人们的注意,众人纷纷跑向魔法波动的源头,当一个为首的狐人男子掀开门帘,看到帐篷里边的情况后,他立刻组织了想要冲上去的兽人战士。

因为他发现虽然昆卡大长老看上去像是晕厥过去了,但她身边的白瑶姑娘却是在维持这治疗法阵,若是此刻无脑的冲进去,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有可能打断魔法进而让法阵的反噬之力影响到里边的二人,所以这才阻止众人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待魔法阵中能量全部消散,那名狐人男子这才走上前去,客气的问道。

“白瑶姑娘,大长老这是怎么了?”

维持一个圣阶魔法虽然不用消耗自己多少魔力,但对于精神力的消耗却是巨大的,此刻的小白额头已然出现了汗水,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但此刻她任就担心的看向昆卡,解释道。

“大长老旧伤复发,突然吐血不止、之后就晕过去了,我用大回魂术帮他治疗,按说应该醒来了,但不知什么,此时仍旧昏迷不醒。”

听了小白的叙述,那狐人男子顿时被大回魂术四个字震撼,刚才他就感觉魔法阵中的能量平生罕见,没曾想竟然是圣阶魔法,想及此,他顿时担心起了昆卡的安慰。

“白瑶姑娘,大长老他没事吧?”

小白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再用一个大回魂术卷轴试试。”

听到小白还有大回魂术卷轴,不但那个狐人男子惊讶的合不轮嘴,即便是那装晕的昆卡也是惊讶的无以复加。

不过此刻的昆卡却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惊讶,因为小白已经从空间裂缝中取出了另一个卷轴,感受着卷轴内涌出的圣阶魔法波动,不用说一定又是大回魂术,眼看着对方就要发动,不想再次经历那种爆裂折磨的昆卡赶忙咳嗽了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那狐人男子见昆卡醒来,赶忙上前询问道。

“昆卡大长老,您没事儿吧!”

昆卡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无力的说道。

“没事儿,死不了。”

说罢便斜眼瞧向了身侧的小白,见对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此刻一分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呆着,昆卡故意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倒,那湖人男子见了,刚忙上前扶住,说道。

“大长老,您的身体现在很虚弱,不要随意乱动,我这就叫人抬您回去。”

那狐人男子的话如同天籁之音,昆卡听了赶忙点了点头答应,随即便装着虚弱不堪再次闭上了眼,没一会儿两个兽人战士抬着担架进来,之后他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小白的帐篷。

在被抬走的整个过程中,昆卡一直沉默不语,手中的瓷瓶更是被他牢牢的握在了手中,直至离开帐篷之后,他的嘴角才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被侍者送回了帐篷,那等候多时的范迪尔自然看到了虚弱不堪的昆卡,问了周围的侍从这才知晓,昆卡因为旧伤发作这才搞得气息奄奄。

不过在得知情况后,范迪尔并没有露出半点同情,反倒是在心底讥讽道。

“昆卡,你为了兽人国的面子,竟然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你这个大长老还真是称职的很啊,不过我也不去揭穿你,既然兽人国要面子,我就给你面子,不过当我鹰身人族加入兽人国后,我要你付出的更多。”

等到了决斗的时间,一切都如范迪尔所预料的一样,整个决斗台边除了零零散散的几个兽人外,再无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兽人国官员,那所谓的见证者更是一个也没有看到。

不过,范迪尔并没有因此生气,反倒是草草击败那个兽人战士后,直接离开了兽人营地,因为在他看来,昆卡这样的解决办法是最好的结果,既不伤了兽人国的面子,也能让自己保留些颜面,毕竟若想要鹰身人加入兽人国,没有自己的全力支持,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边在阴差阳错下完美解决了决斗的事情,那边被一个个医疗洒满围在中间的昆卡,内心却是处于爆发的边缘。

在进入自己营帐的那一刻,昆卡便不着痕迹的把瓷瓶藏入了空间戒指中,之后便想着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蒙混过这一整天。

可让昆卡没有想到的是,或许是因为小白动用圣阶魔法给自己治疗的阵仗有些大,营地中的所有医疗萨满在知道情况后,各自背着一个巨大的图腾,纷纷走进了他的帐篷中。

先是一连串的施法,让昆卡再次经历了一番爆裂的折磨,之后又让他吃了一大堆混合了蜘蛛和虫子尸体的绿色液体,搞得他的肚中一阵翻江倒海,整个前半夜都没能消停过,要不是他几次三番确认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了之后,或许他害得吃掉更多。

熙熙攘攘了大半夜,直至午夜之后,昆卡的帐篷这才安静下来,而他本人也如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了床上。

也是在此刻,那身处隐身人牢房中的爻伯,却是有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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