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南疆了,继续走就是嘉峪关。”
“嘉峪关?”宋徽音被这熟悉的地名吸引住了,当初在帝京时谢景玉三不五时和自己提及嘉峪关,这是谢景玉出生的地方,也是谢景玉爹娘死于非命的地方,究竟是命运巧妙的安排亦或谢景玉的目的地就是嘉峪关?
“嘉峪关!”
宋徽音“垂死病中惊坐起”,看着外面。
这里荒无人烟,视线可以看到的范围都是满天满地的黄,马车犹如进入了另外一个不属于人世间的奇怪结界,宋徽音也产生了和叶赫尔一般的矛盾。
她唯恐前路危险,想要知难而退,但又想继续往前。
“他喜欢这里。”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林暮说完后又补充下去,“我会平安护送你到嘉峪关去,但倘若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只怕要……”
“是,我明白。”
这一路宋徽音努力过了,但命运却似乎在和自己开玩笑,让她不断的摔跤,他们就快到边境了,也到了偃旗息鼓的时候。
“谢景玉啊,谢景玉。”
宋徽音喃喃。
另一边,柳温言的和谢景玉已进入嘉峪关境内,这里人烟稀少,倒有不少僧侣,这些苦行僧似乎对这里情有独钟,听当地土著说,在嘉峪关附近也有热闹的集市。
五方杂处,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到嘉峪关后,谢景玉的记忆似乎被激活了, 那一层一层被尘埃覆盖的画面忽而就鲜活了起来,他想到了若干年前自己戍边时的事。
记忆犹新。
谢景玉奇怪的很,脑海中那各种奇怪的念头甚嚣尘上,一时之间居然心如刀绞,呼吸也紊乱了。
坐在谢景玉旁边的柳温言看到这里只感觉奇怪,“怎么,你这么了?”
有些奇怪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他在阻止这些东西,但却毫无成效。
“没事。”这里一定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感觉自己心跳加速。
“好了,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柳温言音调很温柔,安抚了一下轻轻拍谢景玉的肩膀,一行人进入一家叫“太白遗风”的酒楼。
这酒楼内人满为患,里头其乐融融的氛围和外面截然不同。
吃了东西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谢景玉心潮澎湃难以言说,他趴在窗口眺望着远方,终于看到了诗词里“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风景。
那鸭蛋黄一般融化在云天里的夕阳辉煌绚烂,写意的挂在空中,看来美不胜收。这里的风物是熟悉的,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却一星半点儿都追想回忆不到。
夜幕降临,长途跋涉了一天的谢景玉终于累坏了, 浑浑噩噩闭上了眼睛。
铁马冰河入梦来,沙场秋点兵,黄沙百战穿金甲。
他梦到了最酷烈的战争,梦到了一群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还梦到老将军和夫人。
第二日醒过来,谢景玉汗流满面,记忆力的画面犹如某种召唤一般,似乎在这里留存了不少关于自己的秘密。
“你醒了?”悦耳清脆的声音温柔的从耳边响起,谢景玉一骨碌起身就看到了在屋子里忙碌的春琴。
不得不说春琴是个很勤劳的人,谢景玉见春琴旁若无人的忙碌,思量了须臾,问:“我做噩梦了?”
“听到夫君声音很奇怪,大约的确是做噩梦了。”春琴朝门口而去,“我准备洗脸水。”
一刻钟前后,这贤内助已送了换洗衣物和洗脸水过来,谢景玉习惯了春琴伺候自己,在那种习以为常里,产生了一种依赖。
他更明白,春琴和自己之间缺少了一种什么,这也是爱情之所以没有酝酿才哼的主要原因,更换了衣服出来,柳温言已在花厅了。
柳温言愁眉不展,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谢景玉靠近,柳温言这才缓缓回头。
“你起来了?昨晚休息的可好?”
“很好。”谢景玉实话实说,“许久没这么踏踏实实睡觉了,但却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
“哦?”柳温言似乎对这梦格外感兴趣,“说来听听。”
谢景玉是睹物思人触景生情了,因此各种梦境源源不断。他将自己的梦描述给柳温言听,柳温言听了后露出了百思不解的神色,“或许你以前就来过这里,他们都叫你谢景玉。”
谢景玉自然了解过自己的历史。
两人吃了东西,柳温言邀谢景玉一起出去走走。
从客店出来,外面人来人往,这里的人似乎都崇尚黑色,无论男女老幼都穿着黑色的袍子。
女子尤甚,她们将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袍子之中,露在外面的大眼睛千篇一律放射出胆怯和恐惧的光。
女子们似乎天赋异禀,每个人头顶都顶着大大小小的东西。
有水罐、笸箩、日用品等。
谁也不知她们是如何锻炼出这么一项匪夷所思的技能,谢景玉看向远处,不乏有打扮的温文儒雅的中京人,他们看起来文质彬彬。
这里的生意人不计其数,就他俩闲逛的这一段时间,已有好几个半大不大的小孩儿过来兜揽生意了。
他们招徕顾客自有一套不二法门。
嘉峪关附近盛产夜光杯和蛇纹石,这些在中京价值连城的东西,在这里往往是不名一钱俯拾即是,当地的能工巧匠将这些石头经过精细的雕琢和打磨做成了各种鲜艳夺目的工艺品。
小孩儿只要看到装束和本地人不同的就会过来做生意,经过软磨硬泡,柳温言低价采买了不少的东西,送了两串给谢景玉。
“真是想不到, 这些东西在我帝京还是稀世珍宝呢,在这里就是废物。”
谢景玉回去后将蛇纹石随手送给给了春琴,春琴却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两日大家就淹留在这客店,没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外出,刚刚到来的新奇感已一扫而空,此刻只感觉这里乏善可陈。
宋徽音也林暮也到了。
宋徽音从未到嘉峪关来过,这史无前例的第一次居然让她喜欢上了这不毛之地,她喜欢鸣沙山的流星,喜欢一望无际的沙漠,喜欢那随时吹拂在皮肤上粗犷的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