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腹黑的他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当陈桐鸣把脑袋探出斜坡的时候,他的确被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以至于他宁愿怀疑,是这双眼睛欺骗了自己。

他看到的是,那个追杀过来的匪徒,如今整个人都成了一座冰雕。

甚至都不是那种冻死在雪地,全身肌肉僵硬的模样;也不是被冰晶裹覆的形态。

是纯粹的冰人,是那种仿佛一锤子砸下去,就会崩裂、破碎的冰雕艺术品。

这比起子弹在人脑袋上开瓢,还要来得更惊悚、骇然。

枪火是随科技发展所诞生的产物,枪弹可以带来血腥,用刀剑、弓弩也一样可以。

但是一抬手就能把人变成冰块,又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超人类的表现吧?还是说,自己一直都误会了,这其实是个魔法世界?

“哎,阿鸣,你还好吧?”张君傲起身拍掉了沾在衣服上的雪。

“看来我还是把你吓得不轻,不过还是先起来再说吧!再这么躺着,衣服是会湿的。”

张君傲伸出左手,把陈桐鸣从雪地上拉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怎么做到隔着几十步的距离……不,这重点不是距离,是那个人他怎么就这个……那个样子了?”

陈桐鸣的双手不断比划着,语言能力不可自主地变得混乱,说半天也没能很好表达出那份激动的心情。

张君傲忍不住伸手按住陈桐鸣的两条胳膊,好让他的手不要再乱比划。

“冷静点,我的确是有异于常人的能力,那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但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张君傲一脸诚挚地说道。

陈桐鸣疑声道:“异于常人的天赋?你难道是什么神人吗?”

实则,陈桐鸣差点把心底话脱口而出:难道你是什么怪物,外星人吗?

“哈哈……”

听到这番疑问,张君傲不禁笑了出声,“神人?如果是在古代,倒是会有这种说法。”

“神使、谪仙、巫裔、魔人、先民……这些都是我的先祖曾被冠以的身份,但在近两百年,好像已经逐步有了统一的称谓吧!”

“我是异能者,是北燕先民的后裔!”

“真有异能者?我以为那只是传说!”陈桐鸣仍是觉得难以置信。

其实在清溪镇上,也流传着一些关于异能者的故事,大多是一些关于英雄的传说。

在此之前,对于这些口耳相传的故事,陈桐鸣就真的只认为是故事而已。

再加上一些先入为主的印象,电灯、火车、飞机、大炮都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对比前世,也就是暂时看不到有电子产品的出现而已。

陈桐鸣自以为,他现在是处在一个发展工业文明的时代。是一个因为工业发展需要消耗大量资源,才会引起战火纷飞的世界。

他万万想不到,除工业文明以外,这个世界还存在着超自然的力量。

虽说灵魂穿越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奇幻的了;但超能力这种东西,没亲眼见过,也真的不好相信。

张君傲拍了拍陈桐鸣的肩膀,云淡风轻地笑道:“不可否认,有些故事实在是太过夸张,过多的艺术加工,反而降低了可信度!”

“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重新上路,但不是登山,而是从原路返回。

大难不死,心情自然很快得以放松,陈桐鸣也逐渐接受了张君傲的不同凡响。

但与此同时,却有着更多的疑问冒出。

因为,张君傲既然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异能者,先前要逃亡、要被追杀的,不应该是那些马匪吗?

“君傲少爷,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这种神奇力量的?”陈桐鸣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满四岁零三十七天吧!也就是九年前的二月一号,在我成为被抛弃包袱的那一天。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懂得了许多。”

张君傲轻轻一叹,尽管他很想表现出豁达的样子,但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见陈桐鸣好像欲言又止,张君傲补充道:“难以置信?我很早就开始记事了,只是很多事情,我宁愿不记得。但它偏偏就像是烧红的烙铁,印在身上。”

其实,陈桐鸣并非是想要怀疑张君傲的惊人记忆力,这跟掌握超自然力量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可这些年,您在府上为什么能够一直忍受那些人…...”

让陈桐鸣欲言又止的,是“欺凌”、“剥削”这些字眼,但他考虑到张君傲可能会对这些词语更为敏感,所以干脆话说一半。

张君傲自是会意,“那个家里,确实是没几个好人啊!不是藏着一肚子坏水的,都很难在那里待下去。”

“我不是说你,就是……你应该懂的。”

见陈桐鸣点了点头,张君傲才续说下去,“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在我身上使劲拿好处,却从来没有真心尊重过我,把我当傻子那样看。”

“反正只要是人干的事,一件不干。我绝对有不止一百个理由,杀光他们!”

“但杀了他们,我就真的自由了吗?就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男爵大人,不会再有人在背后闲言碎语了吗?这个世界可没有这么简单。”

话末,张君傲把话说得很是玄乎,颇有深意。

暴力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这点陈桐鸣是知道的,但他更明白,这条准则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使用暴力过后,往往要承担起后果,这是对大多数人的约束。

但问题是,在这个世界里,在这个国家最边远的小乡镇,对贵族阶层的张君傲来说,也会有约束力吗?

退一步讲,不以极端方法报复,但只要张君傲在人前展露其异能,恐怕就足够震慑了吧?

陈桐鸣真的是越想越不明白,这么多年来,张君傲为什么能忍,为什么要忍?

陈桐鸣还是决定开口问个明白:“这份胸怀真是令人钦佩,但其实您只要让府中上下知道,您是异能者的事实,一切应该也会随之改变吧?”

张君傲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改变就是他们会惧怕我,而我也会因此失去一生的自由。怎么看,都是不划算的。”

因为信息的不对等,陈桐鸣再次听迷糊了,“这又怎么说?”

张君傲坦言道:“现在几乎年年打仗,像我这种所谓的贵族子弟,本就要在成年之后,至少在军中服役两年的。”

“如果知道我是异能者,是天生的超级战士,除非有朝一日世界和平,不然你觉得军方会让我退役吗?”

“在战争年代,如果我老实听话,那么就很大可能成为一名“英雄”;要是在和平年代,像我这样的特殊存在……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自由的。”

听到这里,陈桐鸣其实就已经恍然大悟了。

能力大的人,要么得对国家、对社会有贡献,要么就是必须受到限制。

个体的力量除非能强大到与世界为敌,能完全无视社会道德的约束。不然在国家机器面前,在体制力量之下,它终究渺小。

难得的是,张君傲如今也不过是个少年,就已经能有此远虑,对自我的认知是如此之深。

陈桐鸣不禁将自身代入,假如他也身怀那样的天赋力量,又受到种种不公的待遇,恐怕早已走上了极端,成为靠杀戮取乐的恶魔了。

“可君傲少爷您不是说,您的力量与生俱来,是源自先祖。那张镇长他,至少也是会怀疑您是异能者的吧?”陈桐鸣猛然想起,自己好像疏忽了一个关键点。

张君傲却是冷笑道:“那头蠢货,早已被名利蒙了眼,不过是个睁眼瞎罢了!”

“更何况,异能者的后代,不一定就是异能者。要不然,早就满大街都是了。”

“用现代学者的话来说,就是异能者的身体里,是有一种特殊的隐性基因,它极不稳定,在后代中偶然会显现,更多则是长久潜伏。”

“在我的家族里,除我以外的异能者,最近的一位,出现在138年前,但他只活了20岁,并没有后代。”

“所以,除了“贵族议会”每年还会派人来看我一眼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人,对我是否拥有异能潜质这件事,上半点心了。”

陈桐鸣连连点头,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本来还想问,张君傲以后有什么打算。

但因为已经走到了那尊“冰雕”的跟前,陈桐鸣便又把话咽下,一时间也好像不太适合过问太多。

近看那尊冰雕,还真是“栩栩如生”,连睫毛都分明,没有粘连一起。

就连嘴角的那抹轻蔑笑容,都被很好的定格了。

可以见得,这一切就只发生在一瞬间,在措不及防之际,就能带走一个活人的全部生机,变为一尊冰雕死物。

如果这种力量被用在战场上,的确是一大杀器。

有意思的事,这名匪徒虽然变成了冰人,可他身上穿着的衣物,就连手上拿着的枪,都并未受到什么变化,最多就是带上了一点冰渣。

近看这名匪徒的衣着,就连陈桐鸣都能发现一些端倪。

就是除了那顶冬帽以外,无论是外套、棉裤,还是那双长筒的皮靴,都太像配套的军装了。

虽然外套上的肩章、领章这些有标志性的,都已经被摘去,但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痕迹还在。

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陈桐鸣率先说道:“这家伙穿的这一身,好像有点眼熟啊?”

张君傲淡然道:“你不记得了吗?上个星期,有一伙溃兵,撤退到咱们镇上。”

“那时候我们把粪车拉进巷子,给那些士兵礼让,还给巷口旁边的店铺老板给骂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北川边防军第1旅的兵,原本是驻防黑河县的,在咱北川省地方军里头,也算得上是王牌部队了。”

“他们当时身上穿的,就是这件军服,不过是破了些、脏了些,大多数都染着血。”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遇上的,他妈的是个逃兵!”

话音一落,张君傲的神情突然变得阴冷,并一拳砸在那冰雕的胸口上。

紧接着,轰然作响,砰砰炸碎!

他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反正就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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