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弦姐姐,出什么事了,那些异动是怎么回事?”
陌依依看着落魄之外的尸骸异动,有点心惊的问道。
“是戮默,他要死了。”
陌看着远处纷纷破土而出的尸骸,却是低声呢喃着,而他那对眸子罕见的有点黯淡了。
“是那位老前辈,他不是不会死吗?”
陌依依捂住了小嘴,却是有点不敢置信。
“嘁,老了也不消停,为的是那般……”
而在归墟,坐于王座上的悼秋手捏着含光剑鞘,却是语带不善。
“老爷子,就连您也要赴死了吗?”
未央殿内,白发道秋手抚锈迹古剑,而他的手却是带着几分颤抖,但却未曾踏出大殿一步。
黄泉内,悼祖玄序搁下了鱼竿却是仰头望天,看着北边,却是默然。
“老祖,怎么了?”
挽云亦是放下了手中的烤鱼,语气带着些许疑惑。
“戮默将死……”
缓缓垂下了眸子,悼祖却是看着黄泉,而周身悼念却是显得格外的狂暴,力量的波动仅在顷刻冰封了黄泉。
“什么……您说老爷子他……怎么会,世上谁有本事让老爷子死,老祖,您不会是骗云儿的吧……”
挽云对此表示不信,哪怕这是悼祖亲口所说,她也是不信。
“若是他执意赴死呢,他在这世上可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悼祖这么说着,却是缓缓叹了口气,悼念散去,黄泉留下几片薄霜。
九书山,听潮亭。
遗尘提着旧鱼竿,看着北边,那里的动静不小。
“是你家那位老爷子吧,不去看看吗?”
白衣掌柜看着少年遗尘,却是问道。
“不了,他不会希望我去的,那是他的战场……”
遗尘摇了摇头,却是默然。
“你觉得苍茫道哪几位会出手?”
白衣掌柜这么问道。
“就凭那些杂碎,来多少死多少,老爷子的碧遊剑可没虚过谁。”
帝鸿似是酒醒了不少,悠悠起身的他看着北边,语气却满是肯定,只是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激荡的心绪,哪怕他清楚的知道,那道身影注定一去不返。
而满天星丛里,壶天目视北边,而他手中却是捏着一个酒葫芦,只是喝着闷酒。
昔日的赌约他要赢了,伏羲死了,戮默也要死了,同辈之中,他成功预料到了自己会活到最后,可赢得属实没有一点滋味,老悼亡要死了,如今同辈之中唯一视为生平至交的挚友也要湮没于尘烬了。
囚龙之野,似是感受到了天地间的气势有点不同了,苍渊凝眸北望,庞大的灵识随之发散而出,却是遇到无形的阻隔,仿若一道天堑一般,阻隔的不仅是苍渊的灵识,就连目力都为之阻隔。
九野龙脉纷纷镇封,苍渊如遭雷殛一般,嘴溢鲜血,鳞甲纷纷碎裂,而它的神魂自此重创。
“是他,老悼亡,他没死,悼念竟是精进如此。”
残存的眸眼带着几分惊骇,神魂重创的苍渊语气带着些许异样。
“悼种剥离,比起三十年前倒是弱了不少。”
帝庭之内,坐落帝位的红衣殿下看着悼亡者的远行,喃喃自语。
而于此同时,来到三山一亭的凤九歌重瞳流转,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的他看着北方,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无视当前大势的力量。
而他背后一道看不清面容的模糊身影却是出现。
“老悼亡,连他都要死了么,倒是可惜了。”
自语了一句,模糊身影却是遁入了凤九歌的影子里。
“悼亡一族么……”
凤九歌看着北边,却是陷入沉思,此刻他有点担心了,担心的有点莫名奇妙。
而在第一书山,凤金煌似有所觉,看着北边。
“怎么了,金煌?”
陌施施看着凤金煌的止步,却是回头问道。
“气息变了,北边的气息变了,那里的气息跟忘秋兄弟的气息很像,只是更为苍老。”
凤金煌摇了摇头,那对金瞳却是带着几分疑惑。
“咦,不过这么说来,金煌你不会喜欢上忘秋了吧,我可感受不到什么气息,再说了,你也说了吧,忘秋那家伙就在这书山里,还怕见不到吗,是吧……”
陌施施突然拉住凤金煌的手,语气略带玩笑。
“别……别这么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了……忘秋兄弟会误会的……”
凤金煌似是被陌施施的发言惊到了一般,略显慌乱的否认着。
“是是是,你不喜欢他总行了吧,我感觉还行啊,至少长得还可以,比云卷舒那混蛋长的好看多了,不,不对,这么说应该不太好,若论相貌,就连九歌师哥都没他长的好看,除了修为不济,是个麻瓜之外的……就不考虑考虑……”
又是旧事重提,陌施施依旧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是长得好看……而且他很干净,很干净。”
凤金煌看着北边,与忘秋历经不咸之山的她嗫嚅说道,她知道,比起忘秋的相貌,他更难能可贵的是心性,一尘不染、待物如初的真心。
于此同时的云梦大泽。
白衣太素怔怔的看着北边,却是几度无言。
她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
“一位可敬的老者将要落幕,他的传承又会流落何方。”
垂眸望湖,身旁秋骊微颤,太素却是陷入了沉思。
“大司命,欲往何方?”
叶忘昔手持沉渊,楚云天默默的拿出解仙刀,长生君手抚昆吾剑站在万古仙艨之前,皆是直视身前的大司命。
而此刻的大司命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白光之中看不真切,而其身后跟着十位青面獠牙的王者,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三位。
“生面孔吼,难得啊,还是个半血悼亡,啧,昆吾道剑……你们天涯现在这么萧条不成,连把悼亡佩剑都造不出来,亏陌那家伙自诩天下第二锻器师,还真是丢份。”
十王之中,其一老者语带刻薄,而他连鬃长髯,头戴方冠,双手怀揣衣中,却是身着万蛇袍,衣中尽是食人景,铁青着脸的他看着好不渗然。
“我欲南往,见天堑。”
神光之中,一道中性声线遥遥传来,却是显得不容置疑。
“喔,那只怕不能如司命前辈的愿景了,哪怕是拖,我们也会尽力把你们拖到那位老爷子死后的,还是那句话,想过去,想也别想。”
叼着草根,捏着解仙刀柄,楚云天这般说到,带着数不尽的霸气,眼眸看着司命背后的十王,满是睥睨之色。
“阿姐不在,我和云天前辈拖住大司命,你轻松点,拖住那十位没问题吧,手上的轮回印能用就用,别犹豫。”
叶忘昔凑近长生君身前,淡淡说道前头的话,而后头的传音之语却是让长生君愣住了。
许会后,长生君点了点头,手持昆吾的他,也未犹豫,默默地走到十王身前,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拔剑相向了。
“区区五十不到的悼亡小娃,别以为你是悼亡我等就会惧了你……”
老者之中,一者身穿绿蚁袍,手持链锯,一副酱紫的脸仿若索命阎罗一般,直奔长生君而去。
而随着他的领头,其余几位老者亦是纷纷挥舞着各自兵武,夹着长生君就是一阵厮杀。
“看来你们带回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帮手。”
此刻,神光之中的大司命看着与十王久战不下的长生君,却是语带欣赏,这天资,即便是悼亡之内都是少见。
“谁知道呢?”
叶忘昔瞥了眼长生君,却是沉渊亘横,径直向大司命扫去。
而就在双方大战之际,此刻的北地。
老者一身灰袍一身尘,一负悼剑往北行。
行至成败山,智叟拱手相拜,愚者亦是赠伞送别。
脚下化黄泉,无数游魂游弋,尘土骸骨尽破封。
他们眼眶被泛出的魂火似是被点燃了一般,就连尸骸都泛着点点荧光,其中不乏神魔,不缺族主,唯缺悼亡。
他们看着老悼亡的远去,如同目送帝王远行,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唯独魂火大炽,直至老者消失不见,它们才堪堪消歇,而其魂火也是随着老者的前行,散落在老悼亡的衣袍上,化为点点魂辉,点缀着老者衣袍。
“喂!”
拒北城上,御青锋看着老悼亡,却是出言喝止。
“何事?”
老者止步,却是抬眸看着御青锋。
“老悼亡,前头可是地狱啊!”
御青锋拍着墙头砖瓦,却是说道,语带不忍。
这一幕是何等熟悉啊,眼前的老者如同当初那些悼亡者,又要北行了。
“我知道,但我必须得去,那些孩子的尸骨还在那里,我得为他们收尸,我得为曾经的过错负责,我已经逃避了三千年了。”
老者长笑道,却是缓缓撑开了黑伞,缓缓向前。
而他的面容竟是随着步子的迈出,一点点变得年轻,直至中年,最为年富力强的壮年。
而他背后负着的碧遊剑也是泛着水绿色的的光彩,其中不经意散发的混沌剑气竟是让御青锋手中的葬花剑有了些许战栗,而墙头的砖瓦却是因这无形的剑气裂开了细长的口子。
“虽不知前辈会遇到什么,但青锋祝前辈武运昌隆。”
自知不敌的御青锋很是识趣的打开了拒北城门,拱手拜道。
“我会的,另外,后辈,要下雨了,备好伞吧。”
老悼亡点了点头却是缓缓踱步向前,不带任何停滞。
许会之后,御青锋看着老悼亡消失的背影却是有点心悸。
这么多年下来,除了昔年盘皇,他很少感受到这么恐怖的威压了,这份威压,说是世间一绝顶也不为过。
“我若出手,估计连拔剑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积年老怪,一缕念头就压的我心气熄了大半,若非心老,悼念不济,恐怕比之人祖当年都要远胜……”
“估计离太上亦是不远,或者说,随时可能成为太上……”
御青锋略带心惊的揣测着,他却是在老悼亡的身上感受到一缕太上的气息,凌驾于无边苍茫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