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瞥了张朔一眼，声音低沉道：“你到我身边来……”
张朔一愣，立即走到韩素面前，蹲下身子和韩素平视，等待着韩素的“训话”。
他不知道韩素想做什么……
韩素看着张朔，沉默片刻，忽然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道：“过去一个月，我一直都在发泄心中的闷气，你应该能看出来……”
张朔颇为惊讶，心说我当然能看出来……
不过他并未回答，只是静静等待韩素下面的话。
他知道，韩素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韩素的话还在继续。
“发泄了一个月的气，可我心中的气，依然没有发泄完毕，而且也永远不可能发泄完……”
“因为在我心里，你只能是我的男人，不能是其他任何女人的男人，否则我就意难平，心里那道坎永远不过去……”
“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你和小妍之间的关系，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无论如何都再也无法更改了……”
“我的理智还告诉我，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生闷气之中，我总有一天得平心静气，坦然的面对这一切，继续我们的生活……”
“除非，我和你一刀两断，直接离婚……”
“可是这一点，我显然也做不到，至少仅仅因为一个小妍，我还做不到决然的离开你，因为我知道小妍也是极优秀的女孩子，你对她动心不算完全无法理解……”
“过去一个月，我看到了你的行动，我也感受到了，哪怕有小妍的情况下，你也依然是最在乎我的……”
“我也能看出，你对我的在乎，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需要更多奢求的吗？我想应该没有了……”
“至少我知道，我还是你最爱的人，心里面就好受的多了……”
“所以，我决定让这件事永远翻篇了，我也不会再纠结这件事了，我也不会让你和小妍永远断绝关系……”
“你依然可以维持你和小妍的感情，只要不让我看到就好，那样我可以装作没有这回事……”
“我接受了这个现实，我也可以原谅你，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在外面有一个小妍，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底线……”
“如果将来让我发现，你除了小妍，还和别的女人勾搭，到处留下你的深情，那我们就没有以后了，彻彻底底的没有以后了……”
“我是认真的！”
“混蛋，你明白吗？”
韩素一字一句的说着。
说到最后，语气渐渐变得委屈，但还强行忍着。
“你明白吗”四个字，带着无比的坚决，却也仿佛有一种淡淡的祈求……
不是在祈求张朔，而是祈求她和张朔的这段感情，不要有始无终……
一个苏清妍，她还能强行说服自己接受。
可如果张朔再招惹第三个第四个第N个女人，那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了……
听完韩素的话，张朔沉默良久，也是五味杂陈。
韩素终究还是接受了苏清妍的存在，可他此刻并未有太多的喜悦……
恰恰相反，面对韩素此刻前所未有的宽宏大量，甚至是堪称卑微的对这段感情的态度，他心中的愧疚，更增添了许多。
这份愧疚，是对韩素的愧疚！
他本不应该让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让从来没受过委屈的韩素，在他这里承受巨大的委屈……
哪怕他真如苏清妍所说的那样，暗中维持与苏清妍的关系，但是不让韩素知道，欺骗韩素，也比现在被发现后坦白要强的多……
此时此刻，张朔后悔将苏清妍接到M国的决定了……
他该让苏清妍留在Z国的……
可一切悔之晚矣……
而且后悔也没有用，只能面对现实，尽量处理好善后工作，将对韩素的伤害，做到最小化……
张朔握住韩素的手背，轻轻摩挲着，真诚道：“我知道，你的感受我全都知道，和小妍走到今天这步，我已经追悔莫及，我绝不可能再和任何其他女人纠缠了……”
“从今往后，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一心一意维护我们的感情……”
“至于小妍，其实我也不想伤她的心，可为了你，我必须选择委屈她了……”
“我会尽快安排小妍回国，我会给她足够的经济补偿，让她这辈子从此衣食无忧，足以过上奢华的生活……”
“至于我和她的感情，如果可能的话……”
“我也会渐渐和她断掉的……”
张朔给出一个不算正式承诺的承诺。
他没有斩钉截铁的说，自己会和苏清妍彻底断掉感情。
他在前面加了句“如果可能”，好像有些模棱两可，说了等于没说……
但这并不是他有意敷衍韩素，而是在他内心深处，确实不确定自己能否和苏清妍断个干净。
说到底，他很清楚自己是个心软的人。
当面对韩素的时候，他会因为韩素而感动，而愧疚，而心软。
面对苏清妍的时候，也同样如此……
他从来不是那种狠心的男人，对于爱过的女人，或者正在爱的女人，可以毫不犹豫的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他永远做不到的。
他感觉自己就像天龙八部里的段正淳，对哪个女人都是真爱……
正因如此，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否渐渐和苏清妍不再往来……
所以只能说“如果可能”……
这已是他能给韩素最大的承诺了。
然而，韩素却是摇了摇头，冷静的对张朔说道：“你可以送小妍回国，你也可以给她很多很多钱，这些我都不反对……”
“至于和小妍完全断掉感情，你不需要强求，我也不会强迫你这点……”
“还是那句话，小妍如果真的爱你，你和她一刀两断，对她而言是种极大的痛苦，她那么好的女孩子，不该承受这种痛苦……”
张朔不由苦笑：“可是那样一来，我又怎能一心一意的和你过一辈子呢……”
韩素叹了口气，轻声道：“只要你大部分时间能在我身边，大部分时间能保证咱俩的生活正常进行就行了……”
“在偶尔的一些少数时间里，在不隐瞒我的情况下，你可以去找小妍，维持和她的感情……”
“只要她不同时和我出现在你身边就好，我眼不见心不烦……”
“或许将来有一天，我真正的彻底的接受了小妍和你的感情，那么我就会坦然的去见一见小妍，和她笑着聊起过往，和她一起骂你这个混蛋……”
张朔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明白了……”
韩素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她不想再见到苏清妍……
至少短时间内，她不想再见到苏清妍。
但是她可以接受他偶尔的去找苏清妍，去维系和苏清妍的感情，不让苏清妍太过孤独，不让苏清妍受情伤……
这已经是相当宽大的一种心态了！
“我去吃饭，看看你今天做的几个菜怎么样。”
韩素穿上拖鞋，起身向餐厅走去。
张朔连忙跟上了韩素的脚步。
这一顿午餐，二人吃的相对比较轻松。
比起过去一个月，韩素今天对张朔的态度正常了许多，像往常一样唠着家常，偶尔还说说笑笑。
韩素和张朔“了结”了关于苏清妍的事后，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曾经的状态……
当然，张朔心中依然怀着心事。
………………
“我现在就去找小妍，跟她说明情况，送她回国……”
午餐过后，张朔找到韩素请示道。
韩素刚换上了一套崭新优雅的衣服，正在化妆。
她随口道：“去吧，我待会儿要去博物馆的施工现场看看，好长时间没去了，看看施工进度如何了。”
张朔点了点头：“行，那你带上阿龙，保护你的安全，免得遇到什么意外情况。”
他心中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过去一个月，韩素从来不谈正事，很少出门，偶尔出门也是为了购物。
现在她又开始关心正事，说明不管她真实的心情如何，但至少行动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状态……
只要生活状态恢复正常，心情也会慢慢变化的……
一切就好多了……
韩素应道：“我知道，没问题的，你去处理小妍的事吧。”
她顿了顿，又转头向张朔交代：“关于钱的事，对小妍不要小气，你尽管给就是了，我不会在意的，反正你这么有钱，不差小妍那一点。”
张朔笑道：“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韩素点头：“那就快去吧，小妍一个月没见你，现在肯定挺不安的，你好好安抚一下她，说明我的意思。”
“我知道，那我去了……”
“嗯，去吧。”
张朔带上赵虎，开车离开。
半个小时后，张朔来到苏清妍的公寓。
“你来了……”
提前接到张朔电话的苏清妍，早就在家中等候。
张朔进门后，苏清妍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张朔上前抱了抱苏清妍，抱歉道：“一个月没来看你，让你就等了，真的不好意思……”
苏清妍笑着摇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素姐需要你陪伴，而且素姐也联系过我，告诉我她其实并不怪我，让我不要内疚自责，所以我心情非常放松，一点都不觉得煎熬，我一个人真的没关系的……”
张朔沉默片刻，而后开门见山道：“小妍，我得送你回国了，你素姐她的态度是……”
“是什么？”
苏清妍迫不及待问道。
张朔道：“她的态度是，我可以和你维持感情，但是她希望大多数时间里，我都陪在她身边，和她过正常生活……”
“在少数时间里，我可以去找你，可以和你过二人世界……”
“而且她短时间内不想和你相见，也不想看见咱俩在她眼皮子底下卿卿我我，她想眼不见心不烦……”
“她还说，或许将来某天，她真正接受了咱俩的关系，她就会和你见面，一起笑着聊聊过往，一起骂我这个混蛋……”
张朔如实将韩素的话转述给苏清妍。
苏清妍听完，又是感动，又是欣喜：“素姐真的太好了，这个结果对我而言，真的已经是最好的了，我别无所求，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了……”
“如果将来素姐愿意见我，我一定当面告诉她，我对她有多么感激……”
对于这个结果，她没有丝毫失落。
事实上，在还没被韩素发现之前，她的预想就是做张朔的地下情人。
不奢求经常让张朔陪伴左右，也不要求什么光明正大，只要张朔时不时的能来看她，让她有精神上和情感上的伴侣，她就非常满足了。
而现在，韩素的态度，不正是符合了她当初的心愿吗？
所以她不失落，反而很开心，也对韩素充满感激。
韩素的宽宏大度，是她打心底佩服的。
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张朔叹息道：“只是这样一来，将来就委屈你了，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了，只能时不时的抽空去陪你几天……”
苏清妍笑容灿烂道：“没关系的，这就已经很好了，你理应更多陪着素姐，能时不时来看看我陪陪我，我就别无所求了。”
张朔点了点头，道：“我会给你的账户上先转十亿美金，用于你的一切开销，这笔钱你尽管拿去花，花完了我会再给你转钱的。”
“总之，你以后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考虑赚钱的事了。”
“我会养着你，养你一辈子。”
苏清妍红唇微张，错愕张朔说出的这个数字。
十亿美金……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天文数字！
似乎预料到苏清妍会拒绝，张朔立刻认真补充道：“你别跟我说你不接受，如果你真心爱我，你也相信我真心爱你，那就心安理得的收下这笔钱。”
“我虽然永远无法和你结婚，但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妻子，和你素姐没有什么区别……”
“我的钱给她花，自然也要给你花，不然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而且这也是经过你素姐同意的，她还特意嘱咐我，在金钱方面，让我不能对你小气，你不用考虑太多，只要收下就好。”
苏清妍眼中浮起一层薄雾，咬着嘴唇轻轻点头。
而后将自己埋进了张朔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