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狱中救人

牢内读书人颤颤巍巍接过文书后,围成一团,仔细端详着,有无作假的可能。

拿不定注意。

最终还是一位见过世面的老人一语中的。

断言文书为真。

众人纷纷询问为何,老人指着红印说道:“天子玉玺,百年传承,诸位定睛瞧上一会,自然见真章。”

听言,众人定睛瞧去,忽然间感受到一阵晕眩,耳边有龙吟之声传来。

天子玉玺印章,凡人不可久视。

这一出过后,这才相信身前这位貌俊秀的读书人是世子殿下,纷纷是附身作揖。

陈玉堂亦是回礼,“诸位既然相信了本世子的身份,就随我离去吧,狱中之苦不可再受。”

纪宁之出剑砍断铁锁。

读书人想阻拦,可惜为为时已晚,“殿下,恕我等还不能出去。”

“为何?”陈玉堂不解道,牢中犯人不知有多少想出去的,怎么反而到了他们这里,还不愿了。

其中有一人开口道:“敢问殿下,我等若是出去了,是何理由?阮座师可曾直言我等无罪?”

陈玉堂摇摇头,“不曾,就连我来救你们出去这件事,他亦是不知情。”

“这就明了了,无任何理由出狱,那与在外的逃犯有什么区别?我们的头顶上始终还是挂着科举舞弊的罪名,在他人面前照样还是抬不起头。”

那人解释道,而且听这话的意思,还不是他一人都这想法,数十人皆是。

陈玉堂深呼一口气后,顷刻间破口大骂,“迂腐,我江南道有你们这样的读书人,是江南道的不幸。”

这一声大喊,就连站在陈玉堂身后的江念烟都被吓了一跳,让他小声些。

牢房内读书人皆是低头,不敢反驳世子殿下一言。殿下好心就他们出去,却不愿,这就是不领情了。

“你们以为在大牢内罪名就可以洗清了?兴安古城的百姓就会对你们刮目相看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在青史上留名,落个刚正不阿的好名声?”

“本世子告诉你们,大错特错。反而是遭人耻笑,笑你们愚钝,怎么不问问自己,你们没有罪为何要在此地受苦。这是大牢,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人待的地方,你们是吗?”

“想想你们的家人,十年寒窗苦读啊,陪着你。现在呢,不说三尚未考取功名,你们的街坊邻居全在笑话,甚至是唾弃,怎么身边多了个蹲大牢的读书人。”

“再想想恩师,这一路走来是否有辜负老人家的良苦用心。你们自己不觉得有什么,自己觉得未曾舞弊就是清白之身,可以活的坦坦荡荡。但别人不曾知晓,在这个世上很多时候,都不是在为自己而活啊。”

陈玉堂连连四句,振奋人心。

江念烟眼中不禁发出了异样的光彩。

牢内读书人面面相觑,其中不乏已至中年的读书人,忽然是潸然泪下,“我家中妻儿老小全靠我一人养活着,我不在身边,一定会受我邻居家的欺负。”

他攥紧了拳头,高声道:“殿下,我要出狱,我科举考试并未作弊,没理由待在这里。”

有位老人撑着拐杖缓缓出来,附身恭敬道:“殿下,老朽也想出狱,家中孙儿明年也要进行科举考试,我这个做长辈没理由让孙儿蒙羞,不曾舞弊,这大牢我见一眼都是晦气。”

还有一位年纪最小的出来搀扶住了老人,挠挠头,嘿嘿一笑,“殿下我也想出去,外面还有位姑娘等着我呢,我不能为了求得一身正气辜负了人家,我也未曾舞弊,我想出狱与佳人吟诗词了。”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一阵哄笑,这小娃乳臭未干的模样,懂的还不少嘛。

陈玉堂高兴道:“这才对,诸位都是清白之身,待在大牢作甚,随我出去。”

“好,听世子殿下的。”

大牢内的看管着势头不对,不是说只是来看看,怎么还带人离去了。

纷纷是拦住道路。

纪宁之走在最前面,剑气而出,再无人阻拦。

一路无事的来到了大牢外。

本以为就此完事,没想到街道边忽然有一人缓缓走开,陈玉堂定睛瞧去。

是阮古。

他来作甚。

陈玉堂将纪宁之拦在身后,朗声道:“阮座师是想拦住我等?这些人科举未曾舞弊。”

阮古扫视了一眼从牢中出来的十余人,朝陈玉堂递出一张赦免文书,“不拦殿下,这十余人已经是无罪之身,都已安排妥当。”

众人听到此句,纷纷朝阮古称谢。

多谢座师大人还了清白。

等读书人散去后,陈玉堂皱眉道:“为何要帮我?”

阮古摇摇头,“非是再帮殿下,这些人是科举舞弊案为数不多被缉拿住的,唯一的人证。殿下如今就这样给放了,万一是查不出此案,唯一的替罪羔羊也无,该问罪的就是殿下了。”

陈玉堂默不作声,何来的自信,就料定他破不了此案。

“殿下再回去理理卷宗吧,这案子不简单。还有一件事,过几日城南外有祈福的庙会,殿下可以去看看,兴许有助恢复心境。”

阮古说完最后一句后,大步离去。

纪宁之握剑的手颤抖不已,忽然之间有一股温润感传来,他悄悄看去,神色一愣。

但温润感很快又是消失。

内心平静了许多。

兴安古城的南边,陈玉堂打开舆图,不出十里地,有一小山,山上有座寺庙。

名为善缘寺。

取广结善缘一意。

“先回后院吧,有些事得梳理一下。”

众人颔首同意。

抚琴园前,陈玉堂留步,决意不从后院的小门进了,从正门进。

园内,看客早已散尽,只剩得本就是住在园内的几位姑娘。她们见陈玉堂走进,纷纷是掩面回自个房间去了。

司倩语说过,这位公子是贵人,不能得罪,最好是见到此人避开。

以免生出不必要的祸端。

眼下,就只有司倩语在陈玉堂的视线内。

身后,有今日挣得的银两堆成了一座小山,任司倩语如何遮掩,都是挡不住,还是会有一角露出。

陈玉堂心中不由的大为震惊,一次花魁登场便引得兴安古城读书人挥金如土,这银两挣得,任那位商人见都要眼红。

这其中有陈玉堂的一份,殷华容更是贡献了不少。

陈玉堂走近了些,笑道:“抚琴园多让几次花魁等场,司姑娘成为古城内最富之人指日可待。”

司倩语摇摇头,“不能这样,每次花魁登场,妆容,所弹曲目皆要重新考量,需耗费不少时日。那等天天登台啊,不出半月新鲜感就无,再无银两可挣。”

没想到花魁登台还藏有一门学问。

陈玉堂暗暗称奇,“司姑娘好手段,城内男子的心思可是被你牢牢抓在手心里了。”

司倩语叹气一声,“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抚琴园内卖艺,就这几年,估计明年我这位置就要让人了,人老珠黄,该下台了?”

陈玉堂皱眉,“这么早?不再多挣些?”

“我也想啊,可我胭脂下的脸承受不住岁月啊,买艺又不是全是买艺,亦是要看脸的,没法子的事情。”司倩语忧伤着,一幅惹人怜惜的模样。

“听说花魁三年来容貌未曾变样,是凭借一种奇妙的胭脂,她不曾让你们也涂抹上?”陈玉堂问道,听司倩语的意思,除花魁之外的女子,容貌不会一直年轻着。

司倩语摆摆手,“别提了,私人调配的秘方,不示人的,反正终有一日会老去。难道三十年后花魁还是那样的一幅容颜,天底下没这么邪乎的事,早日开些好。有句话读书人不是写过吗,说什么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就是这个意思。”

“司姑娘倒还想的透彻。”陈玉堂一边称赞着、一边将话题引向他处。

“兴安故城南边有一座寺庙,听说祈福日子的快到了,城内百姓都会去,真的很灵验?”

一听世子殿下有不懂的事情,司倩语立刻来了精神,站着说话做什么。她赶紧拉开椅子,邀请陈玉堂坐下,还有他身后的三位,亦是落座。

“那座寺庙名为善缘寺,每年夏至都会有人去祈愿还愿,颇为灵验。就拿前一年的事情来说,有位女子丈夫外出经商,她就在寺庙内跪拜了三日才离去。半月之后,丈夫回家诉说路上的遭遇,和他同行几位经商人氏皆是被匪盗杀害,货物被掠走,唯有他逃过了一劫。后来经过调查后才发现其他商人货物常年缺斤少两,坑害了不少百姓。女子丈夫一直兢兢业业的,凭借一份善心才躲过了一劫。”

听到这里,陈玉堂不由的朝孙三芸看去,是不是她之前所为。

孙三芸摇摇。

时间过于久远,记不清这件事了,但应该是没有的。

司倩语又说道:“这还只是一件小事,还有诸如求子求龙凤的,求家中安康的皆是应验。故慢慢就形成了一道奇观,今年有人祈愿,来年还愿。”

陈玉堂惊奇道:“真有那么灵验,说的不日后我也想去去了。”

司倩语神情激动,“殿下可以去看看的,反正祈福的香火钱极少,来年若是能还愿,喜事一桩。”

陈玉堂点点头,“我知道了,会去的。”

他起身告辞,“今日就不过多唠叨司姑娘,我先回后院了。”

司倩语起身相迎,“殿下不必再从后园小门进,就在园内一直往后走去亦是可以进入后园。”

陈玉堂嗯道一声,穿过许多廊道之后,映入眼帘的一座小院子,其中花开正盛,看来是园内女子居住之地了。

身后有司倩语的声音传来,“公子一路往前走,看到一处藤蔓遮掩住的石墙轻轻推开就可以了。”

小院内,隐约听见有琴声传来。

陈玉堂往前走走,见了一人在亭台内抚琴,观其背影颇为眼熟,“是书蝶花魁?”

女子转身,这次没有带上面纱,莞尔一笑,“小女宋书蝶参见世子殿下。”

陈玉堂对于认出身份一事没有很惊奇,毕竟先前在抚琴园外,差不多就算公之于众了。

稍加打听就会知晓,更何况是宋书蝶这等伶俐之人。

“既然是认出了身份,那姑娘脸上涂抹的胭脂秘方,可否告知予我?”

宋书蝶依旧是摇头,“还请殿下赎罪,胭脂配方不会给,但殿下若是想尝,随时都可。”

陈玉堂冷笑一声,微眯双眼,“莫非花魁是将本世子与寻常公子一同对之了?怎么,本世子看起来很轻薄,是个贪色之人?”

陈玉堂语调加重,宋书蝶赶紧是半跪在地,双手放在腿前,“民女不敢。”

“既然不敢,那以后就别说这类言语了。”陈玉堂拧眉道。看似刚正不阿,纪宁之注意到,江姑娘不知何时站在了陈玉堂身后,神色不自然。

再看看世子殿下腰间,一只手搀扶着,江姑娘下手不轻啊。

宋书蝶悄悄的瞥了一眼,很快又低头,那位姑娘与世子殿下的关系,很不凡。

陈玉堂轻咳一声,“总之花魁以后少说便是,本世子没有责怪的意思,起来吧。”

宋书蝶起身后,笑道:“城南有座寺庙,不日后会有一次祈愿,不知是殿下是否会去。”

这次是江念烟先说道:“若是他去呢?”

宋书蝶小声道:“若是有机会,愿与殿下一起。这位姑娘切莫误会,你和殿下是第一次来此,难免不熟悉上山的道路,我每年都会去祈愿,可以领着姑娘和世子殿下游玩。”

这话一出,孙三芸和纪宁之默契的走开,留下一对佳人在此地。这位花魁的言语,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那里怪异,教人听了不太舒服。

仿佛是有挑破离间的意味。

陈玉堂额头冒出冷汗,赶紧是拒绝道:“不用了,花魁与司姑娘一同前去就可。”

这不能不拒绝啊。

他感觉,腰间的肉似乎都要给江念烟拧下来一块了,还好他反应快。

这世间女子真是妖精。

稍不注意,差点就中了套,还是读书好。

宋书蝶无奈耸耸肩,“那就祝愿殿下祈愿顺利了。”

陈玉堂点点头,“姑娘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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