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荫有些坐不住了，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她本来就不擅长和别人交流，现在又是在尬聊，感觉气氛越来越尴尬。
尴尬的她都有点坐不下去了。
苏眉在一旁按住她：“沉住气，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柳荫想了想，也是，要是自己先沉不住气，过一会肯定要被拿捏的死死的。
于是乎，柳荫重新坐正了身体，和太后慢慢交谈起来，还时不时往更深更远的地方说起来。
太后说到桂花糕，柳荫就开始说怎么培养桂花，哪个地方的桂花开得好，谁家的小姐喜欢桂花……
当然，是在有苏眉提示的前提之下。
太后见状，自己先有些沉不住气了。
还能再说些什么？往常都是别的妃子先认输，这个柳荫怎么这么能聊？
简直超出她的预料。
一旁的宫女极力忍住笑意，不敢放声大笑，但都已经快要绷不住自己面上的表情了。
往常她们都是看见太后紧紧压制着别人，都觉得太后很厉害，看多了，倒也觉不到什么。
那些妃子连气都不敢出，更别说交流了，恨不得把脑袋塞在地缝里。
结果今天来了一个皇后，本来听说是极其无能的，甚至还有一些飞扬跋扈。
结果今日一见，倒也不是和传闻中那般相仿。
换句话说，和传闻中的差太远了。有意思，有意思。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提壶的宫女也不提了，扫地的宫女也不扫了，都窝在一角吃瓜看戏。
太后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柳荫身上。
久居深宫，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硬茬。
太后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以前倒不见她这个样子，都是和别的妃子相差无二的，甚至比别的妃子更傻一些。
今日一见，竟然比以前厉害了许多。
到底是往日里深藏不露，还是近日受了什么刺激，想通了什么，这还有待深究。
不过不妨碍她今天的动作便是了。
太后眯起眼睛，把自己的气势放了出来。
该说正事了。
“对安婕妤的死，皇后怎么看？”
柳荫惊住了。
一是震惊于太后这么轻易就把死字说出了口。
二是惊诧于太后的消息如此精通，前脚人没了，后脚太后就得到了消息。
“自然是用眼看。”
柳荫一不小心就把这句话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
苏眉恨恨的看她一眼。
这才多久就得意忘形了，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刚刚大好的气场都破功了。
苏眉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提示柳荫把话说出来。
“自然是用眼睛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从别处听来的消息，怎么可以当真呢？”
太后抿唇一笑，丝毫不失气度。
“那也要分清情况，有些时候，眼睛看见的也未必真实，只有把真相紧紧拿捏在手里才是最好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柳荫，“也是最保险的。”
柳荫坐直身子，话锋一转，转向方才的话题。
“安婕妤出事之前，臣妾去过冷宫，看了安婕妤最后一眼。”
她的目光低垂，并不直视太后，但也让太后感觉她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的脸上。
“你就不怕，给人落下话柄？”
太后的话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柳荫轻轻颤了一下。
对哦，留下话柄怎么办？她还没想到这一茬呢！
还好有太后提醒。
苏眉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这傻丫头，几句话就让人骗得团团转。
苏眉轻轻拍了柳荫一下，柳荫瞬间清醒过来。
她是和苏眉一伙的，不能被太后忽悠住。
“臣妾问心无愧。”
柳荫一边做出很有底气的样子，一边心里打起了鼓。
问心无愧就好了？被人陷害了怎么办呢？苏眉怎么这样想呢？难道傻掉了？
接着，太后把她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在这宫里，空有一个心是说不清的，就算有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苏眉愣了愣，这是要开始谈条件了？
她碰了碰还没看清状况的柳荫，让她清醒一点。
柳荫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重头戏来了。
苏眉没有什么进一步的指示，所以柳荫也就没有说话。
太后见柳荫不做声，还以为她是害怕了，顺势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哀家让你盯着皇上，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不过是想要更关心皇上一点而已。”
柳荫抽了抽嘴角，表示自己完全不信。
这是什么理由，傻子才信吧？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呢？
苏眉看见柳荫这幅样子，很欣慰的点点头。
丫头变聪明了，不用她指点了。
自然而然的，为了不让到柳荫骄傲，把要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原来的柳荫，就是一直被这个理由哄骗住的，还傻傻的觉得太后是个大好人。
柳荫装作相信了的样子，感动的点点头。
“太后真是宅心仁厚。”
太后莞尔一笑：“以后你也会这个样子的。”
柳荫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才不要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但还是极为乖巧的点头称是：“借太后吉言。”
客气客气，大家一起来客气。
太后看她一眼，见她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暗恨这丫头怎么这么傻，连话里的意思都听出来。
不过，傻点好，傻一点，好指挥。
这下，一向精明的太后把刚刚自己心里那点考量全都忘了。
现在她就在思量，怎么样能把柳荫变得聪明些。
聪明了好做事，否则傻傻的，早晚会被那个皇帝发现。
但是太聪明了也不好，太聪明了，她自己也不好掌控，万一哪天把自己反了怎么办？
柳荫点点头，没有多问。
绕过一段路，看到一队扎眼的侍卫绕着坤宁宫巡逻。
为首的一个男子看到柳荫，带着后面的一队人走上前来，在柳荫面前站定。
“属下奉皇上之命，前来为娘娘……”
说到这里，男子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这太过丢人，堂堂大内侍卫，竟然被派来给妃子守门。
他还想上战场呢，结果竟被派来了这里。
他的大好前程啊，就这样断送了！
那个皇上，以为和他关系好就可以随便指使了吗？！
好像是这样……
那也不能这么随便啊喂！
柳荫见他正说着，忽然停下了，一幅咬牙切齿的样子，忍不住打扰：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陆泽。”
陆泽回过神来，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柳荫本来没有太过在意，听完解释就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她很累，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