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五十七话

金风玉露,雁过留声。天早过了一叶知秋的时候。

“虚牙要切记不要随意吃喝,坏了肚子可不成了。然后......啊!”宗南初一拍脑门,“粤芙蕖,我让你给虚牙带的皮袄你给带了么?是不是忘家了————”他没好气冲粤芙蕖喊。

粤芙蕖一拍脑门,“完蛋!宗南初都是你念念叨叨我才忘事儿的,那我这会儿就家去取来————”她带着三两丫鬟跑出了景平王府。

祁元托腮一阵无语。“南初哥哥啊,我没这么精贵的......”

“不不不,你得高中,来个金榜题名,不然传出去了,我教你这么久,面子往哪里搁?”宗南初让方玄剑检查这给祁元带的物品。左丘琅烨这才匆匆忙忙进屋,“哎呀,我路都给开好了,定不会让虚牙耽误了时辰,你们倒是好了没?”

周允膳道:“你着急什么?还有一个时辰,也得让我们把东西检查好了。我们才能放心啊。都是要带上单衣单鞋,进去检查;此外吃喝拉撒睡都在那个小屋子里面,我们岂不是得准备周全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左丘琅烨坐下大口吃茶。

尚芸娣进来对祁元道:“虚牙啊,嫂嫂给你带的干粮点心都是你喜欢的,绝对充足。”

“嫂————这也太多了。”祁元看尚芸娣给自己带的大包小包不禁有些抱怨,尚芸娣道:“没事,吃不完再拿回来,总比饿着好?对吧?”

“嗯......”祁元精神萎靡。

周允膳道:“虚牙,你这样子————可别是不舒服了吧?这时候可不能不舒服啊————上思————上思————”

“哎,你别喊————”左丘琅烨没拦住她。周允膳把祁苍扯进来,“你给虚牙看看,这可时候可别有什么身子不适了......”

祁苍给他把脉,“没什么不适啊。这样吧,我给你的清凉药丸你都带上,这时候可不能犯糊涂。璟谰————”

坐在角落的璟谰过来,“嗯,我都给备上了。”他转而对祁元道:“虚牙,你是紧张么?”

祁元不语。

“他定是想到了那日跟郑莘起的争执吧?”方玄剑过去摸了摸祁元的头。那日去书局遇上了同样要参加科考的郑莘,他明里暗里对着祁元就是一通讽刺,那句“如今太子被章王比下去了”让祁元上去痛揍了他一拳。

“我都没当回事。”祁元道。“璟谰,我的哥哥姐姐呢?”

“在宫里,今日是寒露。两人去给太后、皇上贵妃请了安,还得去给皇后娘娘上一炷香才算完。要不咱们先赶过去吧。”璟谰道。

宗南初心急,“粤芙蕖这个吃啥啥不剩的怎么还不到————”尚芸娣温柔宽慰,“没事,再等等也无妨。”

“没事,找个家仆去给她说让她直接去考场就行了。”璟谰笑着安排。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去给祁元送考。

祁元一路闷闷不乐,说话也少。

璟谰只管安慰,“你若是实在没底,我就让你南初哥哥写了诗题,晚上给你送过去如何?反正没人抓得住我。”

“别!”祁元呲牙笑笑,“我也不是全没底。”

宗南初道:“虚牙当然心里有底了。当初多难啊,他被蚊虫咬到眼睛都肿了,都睁不开了还要看书温习,我是对他全部满意的。”

几人到了考场,祜、盏才到。

“哥——————”祁元看到祜、盏才安心。绷着的精神彻底松懈了。

祁祜递给他一只灯,祁盏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璟谰帮祁元接了过来。

“虚牙别担心。就算是没考好,哥哥也不会怪罪的。”祁祜安抚。祁元焦躁道:“我是————怕真的名落孙山,给你丢人,他们老是给你难堪,老是夹枪带棒地讽你,我,我————”

“嘘————”祁祜抚上他的肩。“哥哥什么都不怕,怕的就是你这样。包括这次为何答应父王让你参加科举,也是不想让别人置论你,并不是为了我。你进去之后,就尽情地考,哥哥一直都信你。”

出奇地,祁元顿时信心倍增。

祁盏掀开帷帽,也上前道:“虚牙定会高中,你进去之后就当一次小磨砺。毕竟咱们几次经历的事,不比这次难?”

“嗯!”祁元重重点头。“那我进去了。”

“喂————等等————”粤芙蕖骑着高头马也到了。

宗南初扶额,“我说夫人呐,你也太野了。”嘴上嫌弃,但他还是上去帮着扯住了缰绳,把粤芙蕖扶了下来。方玄剑帮着把马牵到一边,

粵芙蕖一摆手,“相公啊,马车过慢了。虚牙,皮袄给你拿来了,你定要好好考啊。”

祁祜在一旁道:“尽力就好。”

“哥……那我走啦……”祁元有些依依不舍。

“快去吧快去吧……”祁盏甜笑,“好好吃饭。三餐都要吃。”

尚芸娣道:“装干粮的包裹里还有肉脯和咸菜,你尽量吃。”

“知道啦……”祁元也不带书童,自己拎着大包小包进了考场。

方玄剑揽住尚芸娣一笑,“孩子吃太多了会打瞌睡的。”

尚芸娣脸一红,“那,我忘了带些浓茶给他了……”

“我逗你呢。”方玄剑笑道。

看着祁元安安稳稳进了考场,祁祜才敢露出心焦。“哎呦哎呦……我的儿啊……万一落榜了,他得多难受啊,到时候指不定朝野跟着怎么笑话呢……”

璟谰笑道:“你是没把握啊?”

“我当然没把握啊!他才读了不到三月的书就被按着来科举了。唉,我这个脑子……当时就该说个明年或是后年……”祁祜扶额。

祁盏道:“哥哥,与其这样咱们还不如去普陀寺拜一拜。”

一帮人一看是有道理,便准备动身普陀寺。

恰逢郑莘到了,正好撞上。

“果然王侯不一般,这么多人来送考。还真是声势浩大。”他与书童言语,故意高声。

一旁有人搭话:“但看淳王殿下也没讲什么排场,更没个书童伴读,只是哥哥姐姐放心不下吧……”

郑莘冷哼一声,让书童提着东西进了考场。

去普陀寺为祁元烧香磕头之后,几人身上还有事未办,便出门分手各自家去。

祁盏与祜、璟上了同一辆车。

“听闻崇玄近日很是得意啊。”祁盏问。璟谰回道:“是非常得意。排场都快赶上太子大了。”

他以为祁盏会恼,谁知祁盏只是一笑。“那不是……挺好的么。”

璟谰看她模样,倒是来了兴趣。“怎么个挺好?”

“他得宠了,以为自己一步登天了,便越发得意,以为能取代哥哥了。这多好……”

忽然明白了祁盏的意思,璟谰玩味一笑:“哦~~七妹妹你这个小滑头,是要往上捧着他么?”等把他捧到天上,就放手狠狠摔他。

粉身碎骨,必死无疑。

祁祜对祁盏道:“你还是别参和进来。崇玄不傻,南握喻他们更不傻。”

祁盏挽着祁祜的手臂,“你说他们不傻,可我怎么感觉他们左算右算没算计过你呀?你不稀罕这炎翎军,可是想到了别的顾忌?”

“我只是想让风离胥跟他们反目得更厉害些。其他……倒是还未想到。”祁祜说完,车子便到了将军府。

祁盏对璟谰道:“那我走啦……”

“好。”璟谰与之握手,谁知被祁盏一把拉过来亲了一下。两人窃笑。

“哎呦……哎呦……”祁祜不满。

祁盏笑嘻嘻去亲了一下祁祜侧脸,“哥哥我走啦……”

“快下车吧。”祁祜语气嫌弃。

祁盏乐滋滋下车后,祜、璟回了宫。

回宫之后,刚换完衣裳祁祜便被唤去了寿安宫。

马不停蹄去了之后,才发现洛酒儿与丽妃都在。

祁祯樾垂眼看着书道:“虚牙去了考场么?你丽娘娘急了一上午了。”

祁祜点头喝茶,“去了。我们几个亲自送进去的。”

丽妃问:“他可有把握?”

“儿臣……十分信他。”祁祜冲丽妃点头。

丽妃冲他一笑,接着喝茶。洛酒儿道:“你且放心,虚牙这孩子从小就跟着皇后娘娘,聪慧机灵。”

丽妃笑着点头。“皇后娘娘教导出来的臣妾自然是放心……”

祁祯樾放下书道:“皇后……她也跟聪明。想当初识字弹琴都是朕教的……”

祁祜又听到他提邵韵宅,只是低头吃山楂果子,只当没听见。

“南嫔驾到——————”

门外通报道。

祁祜手一顿。

南嫔进来行礼,“臣妾可是来晚了?”

“不。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说一下今年选秀之事。”祁祯樾道。

洛酒儿面上依旧是笑。

祁祜咬着果子装作没听见。

“今年宫里走了三位妃子,眼看着宫中空荡,爱妃们看,可是该选新人了?”祁祯樾心空了许久,他不知道这种空落落要多久。

洛酒儿道:“皇上所言极是。臣妾定悉心操持。”

“嗯。朕想了想,南嫔和丽妃也进宫多年,孩子都长大了。恰逢崇玄治灾有功,南嫔就晋为南昭仪吧。”祁祯樾道。

南嫔顿时欢欣,跪下谢恩。

“丽妃也生了虚牙多年未晋,那就晋升为……”

丽妃跪下,“皇上赐罪,臣妾不敢要什么晋升恩宠。”

祁祯樾不解,“哦?你不要晋升?”

“是。臣妾多年只诞下了虚牙这一个孩子,这孩子自小性子耿直,多次在皇上乃至群臣面前给别人难堪,是臣妾未教导好。他又贪玩,多年受太子庇护才有恃无恐。臣妾以及臣妾的家里实在没未皇家乃至大瑞立下功劳,不敢受晋。还请皇上赐罪。”丽妃谦逊无争,祁祯樾将她扶起。

“你若是真不想要晋升朕不强逼你。若是来日你想要了,尽管跟朕说。”祁祯樾道。

丽妃点点头。

祁祯樾对禾公公道:“丽妃既不愿意晋升,那赏赐也别少了她的。晋升德妃该赏什么就赏什么。”

“皇上……”

“这是朕的意思。”

“那……谢皇上。”丽妃谢恩。

南昭仪眼一翻,不屑极了。洛酒儿对南昭仪道:“那么就恭喜昭仪妹妹了。”

祁祜擦擦手,“恭喜南娘娘晋升昭仪。”

“同乐同乐。”南嫔一脸高傲。

祁祜转而对祁祯樾道:“若无其他事,儿臣就告退了。”

“好,既然你安安稳稳把虚牙送入考场了,就回去歇着吧。”祁祜道。

洛酒儿携丽妃也退下了。

“闵娘娘。”祁祜问洛酒儿,“是您没让丽娘娘接了晋升的吧?”

祜、洛、丽皆未上步辇,走路叙叙。

洛酒儿笑问,“止安啊,你知道是本宫没让你丽娘娘接了晋升,可知道是为何没让接了晋升?”

祁祜道:“还能为什么。到底是怕丽娘娘晋升,树大招风,引来南握瑜他们的火,害怕烧到丽娘娘和丽娘娘家族。”

“你果真聪明。”丽妃道。“不过,这个南昭仪,她也招摇不了几日了。到选秀的时候,看她还能不能得意得起来。”

“毕竟男人,往往都爱年轻貌美。”洛酒儿语气自嘲,“想皇上就算是留宿在本宫这里,也是忙完政务便草草睡下了。”

丽妃点头,“是啊,宫中老人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祁祜走在一旁不语。丽妃道:“不过,若是皇后娘娘在,是不是又会是一番景象了?”

“哈哈、”祁祜轻笑。

洛酒儿面上笑:“你入宫时候年纪小,是忘了当年就算是皇后娘娘在,皇上也选了不少妃子。”

“是么......看来男人还真是心里一出,做事的时候又是一出。”丽妃感叹。祁祜跟着道:“是啊,我们男人,这些都分得很清的。分得清楚哪些是逢场作戏,哪些是倾心动情的。那儿臣先退下了。”

“止安,”洛酒儿唤住他,低声问:“咱们是不是也该安排个......就像南握瑜安排南昭仪一样......”

祁祜并不愿意。“闵娘娘可还记得,当年母后就是安排了个美人去勾引秦环明,结果那个美人倒戈叛变,去刺杀母后。母后可没放过她......”

丽妃眼神一惊,“什么?止安可不能乱说,绿株夫人是误闯朝歌楼才被烧死的......”

“您就信这些?那您觉得秦环明至于这么恨母后么?恨到把她杀了?那分明就是母后引她去的,也是母后活生生把她烧死的。当然,母后也付出了代价。她说过她不当好人,那不当就不当,代价你得承受住了。”祁祜低声给丽妃讲清,丽妃吓得失语。

祁祜接着道:“故而我认为美人心计都是下下策。这些女人太过于容易被情爱冲得七荤八素,从而反咬我们一口。宁愿卧薪尝胆,也别做这种背水一战。想不出对策就且缓缓,宁愿不走,也不要错。”

洛酒儿呆呆望着他。“你真的长大好多哦。终于能像皇后娘娘这般独当一面了。”

“闵娘娘过赞了。”祁祜行礼,转身出宫。

丽妃上去扶着洛酒儿,“他方才在说话时候的神情,我以为是皇后娘娘回来了。”

洛酒儿道:“是啊。若是皇后在天之灵看到了止安这般聪慧,定也是十分欣慰吧。”

“那南昭仪......就这么放过她了?”丽妃问。

洛酒儿皮笑肉不笑道:“当然不能这么放过她。她且等着福报吧。哈哈哈。”

入夜之后,宫中宵禁。

南昭仪晋升之后,头一件事就是请了一帮法师,在甘露殿中大摆法场,给自己的孙儿子卿做了场法事。

挨着的几座宫殿被映得火光融融。

“皇上是多宠爱南昭仪啊。”丽妃吃着芋泥桂花糕望着窗外,怎么都能听到阵阵摇铃木鱼声。

洛酒儿坐在榻上刺绣。“毕竟是失去了一个孩子,也就是这个孩子,让崇玄一局定胜负了。”

丽妃嗤之,“他们还真是什么都能利用上......哎,姐姐,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故意害了这个孩子,好来博取同情?”

“这话可不敢乱说,但我感觉......这像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洛酒儿道:“这南昭仪几次三番就是不知道收敛。”

“姐姐想怎么办?”丽妃问。

洛酒儿道:“你往下接着看就知道了。”她并未将话说透了。

丽妃起身勾头去看她绣的花。“姐姐,这个......是什么花?”

锦缎上的花鲜艳赤红,光洁如羽,朵朵相簇却又独立。

“虞美人。”洛酒儿挑眉道。

“虞美人......好美的花。”丽妃抚了上去。

“有毒的。”洛酒儿笑。

将军府中,祁盏独自蹲在落霄洲后院桃花树下,烧了一把黄纸。

“殿下,将军真来了......”穗儿跑过来道。

“我没骗你吧。”祁盏笑道。

穗儿点头,“殿下还真神,说了能把将军从梅园弄来就真的弄来了,要知道将军在梅园正陪着张姨娘舞剑投壶呢......”

“呵。”祁盏倒是不在意。“那你快些出去候着吧。”

穗儿转身跑了两步又退了回来:“殿下,奴婢有一问......”

“我为何要这时候争宠,并不是这时候才醒悟,而是我不能让张姨娘过于嚣张了。”祁盏道。

“殿下......真的神了。连奴婢想问什么都知道......”穗儿福了福身子,笑着跑了出去。

祁盏烧着黄纸。想到风离胥上次帮张浅墨脱了罪就厌恶,她不屑于跟其他人争宠,但也不能让张浅墨太嚣张了。再说......她今日又见到了璟谰。可一下连一句话也没跟他说。

听到了身后有踩落叶的脚步声,祁盏喃喃道:“为何是子卿......怎么就是子卿啊......他今年才三岁啊......”

风离胥望祁盏背影,她身形纤瘦窈窕,蹲在地上都如仙人一样,好像下一刻就能飘起来。

“曜灵。”尽量声音放轻柔。

祁盏惊吓转头,连忙去拭泪,“啊,将军......将军怎么来了......”

“我听人说落霄洲有火光,抓了你的丫鬟问了问才知道你在这里祭奠你的侄儿。”风离胥刚过去,祁盏就起身。

她起身过快,险些摔倒,风离胥连忙伸手扶着。

往后退了几步,祁盏道:“将军请回吧,本宫今日真的不想伺候将军了。”

“我今日不想找你再,再做那些事了。”风离胥道。“咱们就好好聊聊......”

“不。”祁盏鼻尖、唇瓣、眼眶都泛着胭脂红,人如羞花。

风离胥喉间一紧,跟着祁盏进了房中。

“曜灵,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

祁盏晚妆卸了,“将军,本宫要沐浴了。”风离胥愣愣点头,“好啊好......那我等你。”

“等本宫什么?”祁盏问。

风离胥顿时窘了一下,“嗯......我想......想好好开解开解你啊......”

“将军还是来跟本宫一同沐浴吧。”祁盏突然道。风离胥一震,“啊?”他还以为自己恍惚了。

祁盏点头,“是啊,一同沐浴吧。”她脸上平淡。

“这是......”

“你专心跟本宫共赴巫山,就千万别再说一句话了。”祁盏语气不掩嫌恶。她边说边穿过长廊走近进浴房解开了衣带,风离胥一把扯过她。“你就一句话也不想跟我说?宁愿去做你这么不喜欢的腌臜事儿?”

“嗯。”祁盏拨开他的手,蝶月她们已经在浴房点上了熏香。她闻不到风离胥身上的味道了。

“你可真无情。”风离胥面容冷峻。祁盏转头问:“不要么?”

风离胥似是在跟她置气,目光不服,跟硬钉子一样钉在她身上。

祁盏轻轻褪去外衣,水汽让她的皮肤透白。“不要么?”她又问。

“......”风离胥咬牙,并不想服输。

祁盏也不搭理他,打开头发,青丝如绸垂腰。也不再看风离胥,祁盏直接褪去了亵衣,“不要的话,就出去。”

“我要!!”风离胥恶狠狠道。

花盈满地相依偎,春风化雨梦难休。

风穿林压一片枝,不知是哪个院子里的美妇人在捶肩,摇铃声哗哗啦啦阵阵响。秋虫不知天数,只管缓爬过团菊花蕊。

宫中静谧一片,宫人换灯芯。

南昭仪刚在春露池沐浴完,坐着步辇往甘露殿回。

“喵————喵————”

“哟,这哪儿来的野猫啊。”南昭仪拿着冰玉珠子滚脸。下面的宫女道:“回娘娘,好像是皇后娘娘的猫。”

“那只黑猫?叫什么来着......”

“邵欢欢。”

“啊,是了。”南昭仪一汗。“乐成皇后可真是个奇怪的女子。总是起一些奇怪的名字。祁祜......祁盏......多绕嘴难叫。养黑猫还晦气。”

宫女提醒,“娘娘,邵欢欢如今是皇上在养。”

“......本宫知道!快回去吧。”南昭仪摆手。一转头并未看见什么猫,她心里毛毛的。

回到甘露殿后,南昭仪叫来宫人:“屋子里怎么这么冷啊?有没有生火啊?”

“回娘娘,生了的......”

南昭仪碎步踱进了卧房,“今晚皇上去谁哪儿?”

“回娘娘,皇上今夜去孟婉容那里。”

“哎,这个贱人就长得跟皇后娘娘相似了几分,竟然能这般得宠————啊————”南嫔一掀被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的床上竟有一大片染血的海棠花瓣。

“娘娘————”伺候的宫人宫女们也吓极了。

南昭仪吓得魂飞魄散,门外的侍卫唤道:“里面是怎么了?”

“皇上......皇上......我要见皇上————”南昭仪大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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