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关水龙头？”谢燃找了块干净的墙，虚弱的靠在上面。
他实在是太累了。
北舒摇摇头：“我们压根就没用过厕所，怎么可能没关水龙头？”
话音刚落，厕所水龙头像是失控了般，滴水声越发大声。
血腥味也充斥着整个房间。
谢燃沉默着没作声，径自走向厕所，准备摁下电灯电源，却被北舒制止。
她神色慌张：“不能开灯，你一开灯就会把他们引来。”
谢燃不解，歪着脑袋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他们？”
他们是谁？
跟前八次带走他的护士是同一批人么？
那个叫谢逊的男人神色也不是很好看，但还是回答了：“他们就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谢逊刚说完马上否认，“不，是比护士还要恐怖的人。”
“所以，你们口中的他们到底是人还是某些不可形容的东西？”醒来这么久滴米未进，突然说起这个谢燃居然觉得有点饿。
北舒摇摇头没作声。
很明显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索性换了个问题，“那你们怎么会到这来的？”
谢燃饿的时候，话就不由自主地变多，甚至有些话痨。
谢逊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随后犹犹豫豫开口：“我们灵契学院教授说，有机会能从灵契师上升到幻灵师。”
“上升到幻灵师？”谢燃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跨越鸿沟那条界线？”
这回谢逊没再犹豫，很快回答：“是的，能上升一步成为幻灵师是每个灵契师毕生梦想。”
谢燃挑眉看向他们：“所以你们同意了？”
两人点点头算是回答。
“你们那个教授是不是还让你们去学院阁楼拿灵契师考核手册？”
谢逊惊呼：“你怎么知道？”
靠在墙上那个男人换了个姿势，两手环胸，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我们是同一个学院的。”
他没在意两人诧异的眼神，自顾自说：“整个灵界，放眼望去也就只有一家严格区分段级的灵契师学院，别的学院可能也区分段级，但没有说二三级都分得这么清楚的。”
谢燃：“而且你们两个人，灵契师观察力是差到灵徒级别去了吗？没有看见我还穿着自家学校的校服吗？”
此话一出，北舒两人目光瞬间聚焦在谢燃身上那件校服上。
灵契学院校服普遍都是全黑色，没什么不同，但他们学院校服左胸前都绣着一朵红花，算是特别标记。
“第一届灵契师？”谢逊问。
不同届的灵契师，特殊标志都有不同，第一届灵契师意义非凡，学院也将此更加重视，与后届灵契师区分开来。
谢燃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一口打断，“我们别继续这个话题了，没有营养。”
他深呼一口气，“你们与其跟我聊这个，不如先告诉我哪里有什么吃的，要不然你们的学长就要在这被饿死了。”
北舒没有回话，而是瞟了眼窗外，然后转过头问：“你手机还有电吗？”
“还有。”谢燃拿出手机问，“怎么了？”
北舒轻步走过来，蹲坐在地上低声说：“我们没有吃的，不过每天凌晨十二点，一切都会刷新。”
谢燃：“什么意思？”
谢逊插话解释：“她的意思是，时钟一到十二点手机电量就会从没电关机，恢复到你刚到这的电量，包括你身上带着的一切。”
谢燃明了点点头。
良久，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北舒突然一脸严肃看着他，心里满是疑问但还是很有礼貌地问：“学长刚到这的时候，没人跟你说过这个幻界的规矩吗？”
谢燃老实地摇摇头，不想跟他们说自己在同一间病房来回死了八次，才发现病房窗门能打开。
这种蠢出天际的事情，他干不出来，但事实他也干了。
下一秒，面前那两人倏地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谢逊试着找回自己的声音：“也就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需要知道些什么吗？”谢燃不答反问。
北舒：“不是说你需要知道些什么，而是我们刚到这那会，是有听见考核广播通知的。”
没等谢燃说些什么。
谢逊接过话：“当时我们也看见有其他幻灵师。”
谢燃微微皱了下眉头，试图捋清两人说的什么考核通知。
醒来的时候他是能感受到这是一个幻界。
思绪又在脑海翻涌了几个度。
他开始回忆，第一次在病房醒来，麻药劲一过，病床下就传来窸窣声，谢燃低头下去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
接着就有一群穿着大白褂的医生，推着一车针管、手术刀进门，再然后........
就没然后了，醒过来依旧是一场循环。
自始至终都没用听见过有什么考核广播通知。
几秒钟后，谢燃垂眼，声音清冷着问：“广播内容都有些什么？”
幻灵师考核跟灵契师截然不同。
如果说灵契师考核只是点到为止，那么，幻灵师考核则是命止于此。
北舒平静情绪后，冷静道：“每个进来幻界的幻灵师亦或灵契师都有一个考核官，此考核官负责该灵师考核中一切行为。”
“但考核官对于一切有害于负责灵师的行为，一律视为不见，包括考核途中遭遇他杀。”她一字一顿地说。
谢燃不笨，既然幻灵师考核是命止于此，那么在要踏进幻界这一步的幻灵师都已经有想到这一下场。
那么考核官当然不会管你死不死。
谢燃嗤笑一声：“所以这考核官就只是个名号？说是负责灵师，但其实只是看他们怎么一个死法？”
谢逊：“理论是这么回事。”
听到这，谢燃已经不淡定了，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北舒末尾那句话他不是没听进去，包括他杀。
也就是说，现在他所处境地依旧没有比十四楼那间病房好到哪里去。
他看了眼谢逊两人，一对二，打不过。
接着手机微弱灯光，北舒扫过谢燃脸上复杂的神色，像是看破他的担忧，她宽慰道：“学长不用担心，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谢燃轻笑着点头。
空气中血腥味实在难以压下去，谢燃一边嗅着味道，一边走向味道散发出来的源地。
轻手轻脚打开厕所灯光，映入眼前的一幕让谢燃胃一阵阵翻涌。
他忍不住低咒一声：“操。”
只有十平米的厕所内，横七竖八摆着几个人，垒在一起；而地板上流淌的鲜血，说一句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只是厕所空间比较小罢了。
而鲜血来源处就在那个银色水龙头。
听到谢燃不太耐烦的低咒声，北舒放轻步子快步走过来，视线刚触及血腥一幕，马上扶住阳台边，干呕起来。
“这什么情况？”谢燃把厕所门关上，把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憋回去，问：“你们之前都没发现过吗？”
谢逊走上前，没有推开厕所门，仿佛早就知道里面的场景，实质上他确实知道。
因此老实回答：“发现了。”
“知道这这么多死人，不知道原因？还是说你们来这就之前就有了？”谢燃拧紧眉头，胃上那股翻涌着的劲还没彻底压下去。
北舒从阳台内走进来，平静了一会：“应该是来这之前就有了。”
“应该？”
谢逊：“嗯，这栋医院大楼病房多，但里面都有各式各样的死人，比现在厕所里面的还要恶心。一到晚上血腥味必充满整个病房。”
北舒也叹息道：“这已经是我们在这能找到的最好的病房了，其他比较好的地方基本上都被幻灵师占了。”
论灵力交手，灵契师向来打不过幻灵师，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
谢逊犹豫了会，继续补充道：“能找到这样只是带有血腥的病房已经很好了，别的病房满地都是脓包，油脂骷髅。”
他说完看向那个正垂着脑袋的男人。
手机灯光照在天花板上，有些耀眼，病房门上方那面玻璃被谢逊两人黑色校服挡住，不让灯光透出去。
谢燃就垂着眼眸，没作声。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慌乱嘈杂中似乎停在了门口。
北舒猛地站起身把手机灯光关上。
冲谢燃小声道：“嘘，那群幻灵师来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得‘砰砰’作响。
“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不要脸的灵契师，也好意思闯进我们幻灵师的考核。”
.........
“怎么回事？”谢燃问。黯淡无光的夜色里，他那好看的眉头紧皱起来，拧成一段，有些不耐烦。
谢逊小声解释：“马上就要十二点了。”
三人等了几分钟，外面的人依旧不依不饶，肆意敲门。
谢燃实在是忍不了，他看向蹲在一旁不敢作声的两人，淡淡问：“你们听考核广播的时候，有什么不能犯的规矩吗？”
“没有。”北舒摇摇头，问：“怎么了？”
没有就好。
没有的话，他们能肆意妄为，那自己能比他们更加狂妄。
【凌晨十二点，物品刷新，距离本次考核结束还有三天，请大家抓紧时间........考核.....官】
空荡荡地医院内广播机械般的声音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几丝电流声划过，断断续续地。
【考核官随时跟在各位灵师身边，希望大家规范考试，不要.......抄袭。】
这段播报一直持续了三分钟，来回重复了三次。
要不是北舒说这是正常的，谢燃都觉得这是不是跟他醒来那会，犯一样的病了。
食物一刷新，北舒两人原本有的食物又重新回到口袋里。
她看了眼零食，问：“刷新了，学长你要吃什么？”
谢燃虚脱得快说不出话，扫了一眼那就算刷新了也所剩无几的零食，视线落在那块黑巧克力上：“把那个给我吧。”
“门外那群灵师也有吃的是吗？”他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大口巧克力。
北舒点点头，说：“没错，算上这几天死了的那些灵师，他们口袋很肥。”
谢燃点头轻笑，迅速吃完最后一口巧克力，清冷着一副嗓音：“吃饱喝足就得活动活动。”
黑夜中，他快步走向病房门后，左手扶上门把。
没等北舒阻止，快速开门。
对着正靠门那个幻灵师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