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没有开口，身子却止不住地颤抖。
谢燃彻底失去耐心，把手上那封画面里林芳女士没接过去的出生证明打开。
霎时间，整栋医院侧楼似乎都在倾斜，地盘不稳。
黎迪：“怎么回事？”
他有些懵，手扶着桌子才没摇晃，但语气还是有些不稳，“考核场这是炸了吗？”
地板止不住摇晃，就连谢燃动用灵契都站不稳脚。
动荡丝毫没有停下，但也没有整栋楼倒地的倾向。
一切都像是地震来临前的预兆。
谢燃扭头看向身后，瑶瑶依旧站在那个地方没有动弹，但黑夜里，她的身子却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喂，卧槽.......”黎迪话还没说完就‘砰’地一声摔在地板上，右手却眼疾手快握住桌角。
没过一会，先前那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身高猛地往上窜，再回头看时，瑶瑶已经是一副十七八岁亭亭玉立的女孩模样。
瑶瑶抬起头，看着两人，轻笑道：“哥哥。”
她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红色T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小白裙子替代了，从先前那副脏兮兮的样子变成现在这个干净的女孩。
谢燃：“........”
黎迪两手扒拉着桌角，有些困难地仰着脑袋问：“什么情况？”
如果这是一个考核场，那么所有npc都是根据早就设定好的情节走的，这怎么还带自己变异的？
谢燃轻佻眉头，嘴角微微上扬，轻启薄唇：“有点意思。”
目光落在那封装有瑶瑶出生证明的信封上。
因为考核场npc突如其来的不一样，设定好的一切皆在一瞬间乱套，除了受到影响的考核生外还有广播。
与此同时，广播声突然响彻整个考核场。
【bug出现，npc异常，自动清场考核所有人员。】
【bug出现，npc异常，自动清场考核所有人员。】
【bug出现，npc异常，自动清场考核所有人员。】
......
广播划过几丝电流声，接着是机械般的女声。
“怎么回事？考核场出现bug了？”李寻‘蹭’地从椅子上坐起，脸上神色严肃。
消息过于重大，整个考核场所有考核官一听到广播消息后，马上忙不迭到监考处。
‘砰！’监控室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考核官服的女人走了进来，貌美肤白，一头波浪卷黑发落在肩头，一米七的身高显得气势很足。
看到林川在，女人慌张的神色也沉了下来，目光最后落在男人身上：“现在除了暂停考核还有什么办法？”
林川脸上没有什么神色，他看向刚刚突然闯进来的女人，语气冷淡道：“高瑶，你跟许月去找到bug，毁掉它。”
这时，监控室门再一次用力推开。
“我不跟她行动，你让李寻跟我。”
两种声线相交错，交融在整个室内。
还是一样的默契，无论什么时候。
许月跟高瑶是同届毕业幻灵师，关系一直很好，但从那次事故之后，两人就跟结下了深仇大恨，丝毫不想有任何来往。
“我不跟她一起行动，你换谁过来跟我都行。”
许月也不甘示弱，一口回绝林川这个决定，“麻烦林总考核官也别把我跟她分在一块。”
尴尬气氛突然停滞在空中。
李寻接过林川的眼色，干咳两声笑着想缓和一下气氛：“我跟林川得把考核生移到安全通道里，你们两个女人干这种活，怎么说也不合适啊，再说了，找bug谁能比得过你们俩？”
幻灵界每个考核官负责的板块都是不一样的，所有男考核官负责的都是所有考生的安全。
而女考核官则是负责检查考核场上所有npc有没有出现bug。负责的都是不一样的，那么完成效率自然也就没得说。
闻言，高瑶怒瞪了一眼李寻，“就你清楚，合着你觉得我能力能低于你？”
“.......”
被这么当头一怼，李寻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监控室外广播警报声响彻整个考场。
【bug警告！无关人员横跨监考区域。】
【bug警告！无关人员横跨监考区域。】
【bug警告！无关人员横跨监考区域。】
........
室内四人对峙着，谁也没有让步。
林川眉头松下来，语气却渐渐严肃起来：“这不是平常的警报，不马上找到bug，整个考核场无法免于一死。”
他瞟了眼许月，冲她点了点头，目光随后落在高瑶身上。
“作为幻灵界这么多年元老级考核官，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一点。如果你不介意承担后果，那这一切你也可以当我从没说过。”
白昼灯光照在高瑶白皙的脸上，她眉间燃起一抹薄怒，随即快步离开了监控室。
许月扯了张椅子，跨腿坐下，一副不紧不慢的神色。
李寻凑上前：“你还不跟上去？不怕她等会脾气暴躁起来弄你啊？”
许月没答话，只是淡淡看向林川。
她在等他回答。
“去吧，跟她一起，这回真没劝你们和好。”林川抽过靠椅上那件外套，淡淡开口：“你们俩脾气，一个样。”
房门被彻底关上的时候，李寻才松了口气，责怪道：“你别让我干这种夹在中间的事情，吃力不讨好，到时候还得被高瑶那女人骂一顿。”
“嗯。”
李寻：“你别‘嗯’啊，你这人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了吗？张口就来，就你那点小动作，谁不知道你明里暗里劝人和好。”
他顿了顿，看着门口那条缝，继续补充道：“也就许月这妹子，没什么心眼。”
.........
谷区医院二栋儿科室内。
黎迪借着谢燃手腕上那点力，勉强从地上站起来。
“你们幻灵师考核场怎么回事？”谢燃半眯着眼，感受着脚底传来的越发强烈的震动。
黎迪脸色很不好看，这种震动感非常像路上塞车那种错觉，震得他都要吐了。
他冲谢燃摆摆手，一手扶着桌角，“我怎么知道？老子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
谢燃：“没有解决办法？”
黎迪紧皱着眉头，看向他，“这哪有什么办法？除了坐等考核官找出bug，就是坐等，难不成你还想自己把bug找出来？”
听到这话，谢燃蹙起眉头，不以为然：“不然呢？”
黎迪：“你确定你不是想把自己交代在这？”
谢燃脸上挂着那副淡定突然凝固住，白皙的脸颊上划过一丝慌张，而后转瞬即逝。
他瞟了眼瑶瑶，然后回答了黎迪那句口嗨的话。
“活着的最高捷径是不作死、不吹牛。而另一种方法是，不在快死的时候，等死。”
窗帘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儿科室内，幽暗阴冷，木制地板夹杂着腐朽血腥味扑鼻而来，而原先没有好好安葬，被丢弃在这的婴儿尸体怨灵也像是全部‘活’过来了似的。
寂静夜色里，尸骨扭曲转动的‘咔咔’声骤然响起，环绕在耳边，愈发大声。
而更加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地板上那些婴儿被四分五裂的尸体，正借着黑暗里一束亮光快速拼接起来。
每根细小骨头拼接起来的声音都清脆入耳。
而门框上的瑶瑶身体似乎也开始受影响。
时而猛地生长，时而又是幼时模样。
唯一最大变化的就是她的身子，已经开始以后背为圆心，呈四十五度直角旋转，扭曲到极致的动作让人背后发凉。
头和身子反向转动，直到瑶瑶的脸再一次出现.......
另一边的林川和黎迪正往这栋大楼赶来。
刚刚那番话，林川确实有说谎，甚至没有事先打好草稿。
不是整个考核场都出现了bug问题，广播从始至终播报的一直都是谷区医院B栋楼的迹象。
从瑶瑶进入B栋后，一切都开始躁动了。
而更重要的是，心上某根弦，不自觉绷紧。
黎迪：“话说，你为什么要骗高瑶我们要转移考生？”
林川手撑在栏杆上，从下面快速翻上去，然后站在十四楼跨步跳下去，稳稳落在医院大厅前。
他扫了眼楼顶那个广播，回答道：“不告诉只是怕他们猜测会很麻烦，而且那不叫骗。”
“那不叫骗叫什么？善意的谎言？”
他看着李寻脸上那张一如既往欠揍的笑脸，忍下想一拳过去的欲望，难得轻笑着解释：“有一定预谋但不能达到所有人利益讲出来那种编造的话，叫骗。”
林川顿了顿，脑海忽然若隐若现浮现一个男人的脸，身体本能重复出接下来那句话，“而为了达到所有人所希望讲出来归结于自己编造的话，叫善意的谎言。”
“明白？”他看向身后那个错愕的男人，问。
李寻忍不住轻笑，应了句压根不沾边的：“你现在这副认真的样子，可真迷人。”
雨水重重拍打在玻璃窗上，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瑶瑶那张脸已经算不上人脸了，脸上每块肉都由内翻出，腐烂的迹象越发严重，上面全是某种说不上来的液体。
“卧槽，好恶心啊。”
泛黄、粘稠浓密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一点点滴在地上，而这张脸的主人正把所有目光落在谢燃手上那封信封上。
“呲~”信封被撕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