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考核场上所有物品即是大忌，之前有没有这样的先例他不知道，但是谢燃想打破这个先例很久了。
而这也并不是灵契师考核场，就算真的犯了大忌，也不至于扣除学分导致级位降低。
装着瑶瑶出生证明那封信封刚被撕碎，B栋楼瞬间停止摇晃，所设计到考核区域皆在那一刻恢复正常。
尘埃落定那一刻，谢燃下意识把视线落到黎迪身上，在他开口前一秒，抢下话语权：“你又想说什么？我这波操作很作死？”
但黎迪都没正眼看他，目光一直躲闪着。
“嗯？怎么了？”
可黎迪依旧很安静，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点，谢燃照做了。
“林川考核官和李寻都在你身后。”
他说的很小声，以至于谢燃缓了三秒才听明白。
身后那两个男人正死死地盯着他。
谢燃回过头，视线正好对上林川的目光。
李寻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膀，笑着说调侃，“你负责的这个考生，能力不小啊。”
林川没吭声，目光依旧落在谢燃身上。
良久，他才开口：“破坏考核场上物品是考场大忌，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经李寻那么一提，谢燃一下就听出来了自己刚刚的行为一定不是坏事，他冷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你们考核场的bug，是我帮你们解决的。”
考核场上出现不可预料的bug也是属于大忌。
林川是知道的，因此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一个考核官，说白了，只是一个相对于其他考核官地位稍高的灵契师考核官。
什么事情应该刨根问底什么事应该点到为止，他很清楚。
大概是察觉到这个考生的不一般，李寻站出来缓和，他扫了眼谢燃身后的黎迪，佯装有些惊讶：“你怎么也在这？还跟......他”
前面半句自然是假的，后面半句倒不是。
黎迪这人他清楚得很，惹毛他的考生近些年来数不胜数，哪个不是惹了他之后忙不迭消失，哪还会有一起行动的？
被打还能走在一起？
林川没再继续多留，跟上次一样，照旧留下一句提醒：“保持好现在的状态。”
等两人走后，一切才恢复正常，似乎他们不是过来解决bug的，只是过来看看，他们负责的考生有没有死。
瑶瑶依旧站在门口，只是身高已经变回之前那副样子了。
谢燃收回视线，眼角余光落在那封七零八落的信封碎片上，跟平常信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是能很清楚看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里面包住的只是一张白纸。
黎迪走上前，问：“出现在墙里那封信封，是不是一个字也没有？”
“嗯。”
谢燃没打算瞒他，既然都是一起过来的，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在这呆了这么多年都没过的考生，脑子也聪明不到哪去。
黎迪难得没有一丝慌张，甚是没有口嗨，只是死死盯着散落一地的碎纸，还有门口站着那个女孩。
有些失神，轻声开口：“接下来她带我们去到的每个房子，一定都会有之前的线索，而且不会少于三个。”
这个谢燃明白，灵契师考核场也是这样，每个考核场故事不同，陪同主角走一遍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有很多容易迷失在主角梦魇里。
所谓梦魇即是，逝者生前内心最强烈的欲望，而欲望越强烈，那就越容易迷失，走不出来。甚至每年考核生，困在故事主角梦魇里的人数占比就占了百分之三十。
瑶瑶回过头，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布娃娃，她轻笑着说：“哥哥，我们走吧，瑶瑶好像知道妈妈在哪了。”
谢燃还没来得来得及开口，就被黎迪硬生生打断。
他跟在谢燃身后，“这回你跟她走近，别让我，我怕我被她弄得交代在这。”
走廊窗外天空蒙上一层灰亮，若隐若现着，像是要迎来日出。
而最远处那片天空，朦胧地泛着血色。
谢燃不自觉将视线多停留了会。
察觉到谢燃的视线，黎迪以为他是好奇，便自顾自解释：“你别想了，幻灵界考核场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天明，一直都是黑夜和阴沉的乌云。”
谢燃回过头，瞟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那要是你们下一场考核出现在那种阴林里，看不清路，估计得一头栽进人家祖坟。”
黎迪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脸上挂满不悦，“考核场出现在墓地，那是几百年一遇，你怎么说话的？”
话音刚落，谢燃便笑了起来。
他说：“我看过你们的数据，死于墓地考核场的考生占全年百分之三十。”
黎迪没再接他的话，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墓地考核场有多可怕，他不是没有体验过，如果说，谷区医院都需要你爱惜生命，那么墓地考核场，只能自求多福了。
【噔噔噔！早上好，恭喜大家。还能听到问候声。】
【距离考核结束还有两天零十六个小时零一分钟，希望各位考生都能在考核结束之前，为自己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和成绩。】
两人跟着瑶瑶上了七楼，楼道内黑暗无比，不摸上扶手都能被楼梯绊倒。可瑶瑶却丝毫没有阻碍，一鼓作气往前走。
抵达七楼走廊的时候，黎迪顿了顿。
他轻声开口：“六点了。”
走在前面的谢燃听到这话回过头，蹙着眉头问：“嗯？你们考核场是在六点还有别的安排？”
黎迪摇摇头，没吭声。
但走廊尽头传来的蠕动声却愈发清晰，楼下也传来几阵脚步声，像是近在耳边，又像是隔了很远。
瑶瑶：“哥哥，你们不跟上吗？再不跟上坏蛋就要上来了。”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平淡地说，声音很稚嫩，但又好像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们来了，我们先躲起来。”黎迪冲谢燃摆摆手，进了一间病房内。
谢燃侧头看了眼瑶瑶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没再犹豫，进了黎迪开的那间病房内。
“怎么回事？”
黎迪快速关上病房门，耳朵贴紧房门，手指放在薄唇上：“嘘。”
门外的脚步声，只是听着像人类的。
实际上根本没有实物坠落的感觉，轻飘飘的。
谢燃瞬间明了，考核场上，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但一切也都是消失的。
幻灵界挪用了人界素材，设定梦魇，所以一切都是存在的。而这一切存在的事物，在人界都化成云烟了，因此也是消失的。
除了考核生，这座医院没有活人。
一切也如他猜测那样，所有人都是事先准备的傀儡。
而门外的蠕动声，也紧接着出现在病房内。
谢燃手快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电灯，照向远处。
手术台上，平躺着一个孕妇，可她的肚子涨得离谱。
他把灯光往下移了移，这才看清楚全貌。
手术台上、台下，以及病床上，全是厕所里恶心腐臭的蛆虫，不停蠕动在任何一处。
孕妇身上，地板上，满满皆是。
甚至手上，那些蛆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不一会就有人类小拇指那么大了。
谢燃移开灯光，瞥头看向黎迪：“你带我进了间什么病房？”他说着往身后铁皮门后瞟了一眼。
---妇产科。
黎迪：“七楼都是妇产科。”
这种又不能开灯又不能出门的情况，实在是让人头疼。
谢燃实在是受不了，他对什么都好说，唯独蛆虫，实在是恶心透顶。
他一把拉开门把手。
紧张的气氛在空中凝固了好久。
瑶瑶就站在门口，谢燃眼疾手快把人拉了进来。
关上门那一刻，墙壁倏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