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你胆子真大

至于这个吕长乐与赵家二公子之间有什么矛盾,关叔三平什么事?现在黄金都在手中,先想好晚上去哪里消遣。

叔三平斜睨了吕长乐一眼,心中思量:“这小子得罪了赵家二公子,还不被活活玩死。我得留着这位财神公,慢慢地折磨他,方能细水长流地从赵家二公子手中薅钱。”

想及此处,他见不良人把吕家的东西砸得差不多了,便咳嗽了一声:“住手,此地没有杀人贼,到别处看看去。”

叔三平领着不良人大摇大摆离去。

待他们走后,吕长乐赶紧关上院门,举目一看,满院狼藉。

他垫着脚来到厨房,只见厨房受损严重,瓦被捅穿了一个大洞,不仅锅碗全被砸了,就连灶台上那口大铁锅都没放过,被不良人丢了块石头,锅底子全漏了。

叔三平,你好样的,老子记住你了,你个灾贼……吕长乐心中暗自嘀咕,这下子,屋里一件整齐的物件都没有了。

他来到卧室,发现那条盖被也遭了毒手,棉花、鸭毛、鸡毛、柳絮等填充物全被翻了出来,鸭毛鸡毛飘了一屋子。

“呼……”吕长乐蹲靠在门柱上,头发挠得乱糟糟,这形象要是摆个破碗,那就是乞丐。

便在此时,一颗小石子精准地落到了吕长乐脚边,他抬头一看,只见方宁玉趴在矮墙上,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道:

“唉哟,小泥怪,又被人欺负了?啧,真可怜。”

吕长乐懒得理他。

“嘁,没意思。”方宁玉单手抄起一扇木门板,丢进了吕长乐家的院子中,“哪,这是你家的门,还给你了。”

……

屋里的东西,吕长乐毫不心疼,他只是受不了这个气,被人掐着脖子的滋味不好受。

这简直是被人堵着家门欺负,搁以前,吕长乐直接报警了。

如今这世道……没人管啊。

……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吕长乐打开院子,只见一个半百老头双手背在背后,这老头一身的酒气,腰间的蹀躞带上挂着一个木制的牌子,上面写着坊正二字。

这是平安坊的坊正,何前。

何坊正虽一身酒气,但目光清明,看见满院的狼藉,惊诧道:“吆,这么乱,你干嘛呢?”

吕长乐道:“没事,我整理一下旧物,坊正大人有事找我?”

“我是来提醒你的,怕你忘了。”何坊正道:“过几天就是五月初了,记得准时去县衙备册,若是晚到、或是不到,可是要遭鞭笞之刑的。”

“我晓得了,多谢坊正大人。”送走了坊正,吕长乐搜索着记忆,的确有这回事。

南平县衙中,有一本罪人名籍录,每个罪人之身的人,在月初都要前去报备一次。添丁、去世、或是要去外地,都得到县衙过一次手续。

如果是因事外出,县衙会签发一张“路引”,上面除了有公章,还会特别备注此人的罪人身份,每到一个城池,都会被“特别关照”。

这事,吕长乐有印象,父母去世的时候,便是吕长乐去县衙报的备,亲眼见到那录事的流外小官在吕家的资料下,录入了吕父、吕母何年何月何时去世,葬于何处,资料无比详尽,只要大唐想要追查,甚至能通过这本名录,把你家的九族都给刨出来。

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罪人之身的人,走到哪里都处于监视中。

想要悄无声息换个身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日为罪人,一辈子都是罪人,不给你任何机会。

“出门。”

一想到月初必须走出这个院子,吕长乐便有些虚。

刷!

伍阔云站在了院子中,他刚才就站在附近的一间民房上,抱着胳膊,看清了整件事的发生,失笑非笑地道:“十两白银,我保证那个武侯活不过今夜。”

吕长乐摊手道:“没钱,我要有白银十两,我干嘛给你呀,我自己就能消化了。”

“缺钱你可以给我讲,咱俩不是外人。”

伍阔云拿出两枚银饼,五两一枚,道:“拿去,这十两白银是朋友间的馈赠,给了你就是你的……你再用这十两白银买那武侯叔三平的命。”

给了你就是你的,这句话如同魔音一般,在耳畔来回试探……吕长乐有些心动,但是又不敢,这钱是变态疯子伍阔云的,能这么好拿?

“你,你不会是诈我的吧?”吕长乐很怀疑伍阔云的动机,这家伙绝不是常理可以对待的人,不信你看那些死者。

“当然有代价,”伍阔云舔了舔嘴唇,“我要吃糖醋鱼。”

哈!原来是惦记糖醋鱼,果然,任何高手都有软肋,伍阔云的软肋就是培养感情和美食。

“成交。”吕长乐赶紧抢过银饼,迫不及地冲到房间,确定伍阔云没有跟进来,立刻进入了超市。

站在超市外,吕长乐看了眼手中的银饼,有些激动,十两白银应该等于500克,估计能换到不少钱。

吕长乐走入超市,“我要兑钱。”

女声响起:“本超市对于非法收入一概不收,请理解。”

卧槽!非法收入……吕长乐低头看着银饼,瞬间明白了,这钱是伍阔云杀人的酬金,所以超市不会接受,如此说来,只有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超市才会认可,并实现兑换电子钞票的操作。

从超市出来,吕长乐坐在炕上陷入了思考,伍阔云的钱是肯定不能兑换了,只能在外面使用。

这时,伍阔云轻轻的靠在门柱上,问道:“什么时候给我做糖醋鱼?”

吕长乐抬头看向他,道:“我能不能把这钱退给你?”

伍阔云眼中似笑非笑。

“好吧,当我没说,”吕长乐对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感到心慌,每次伍阔云似笑非笑,吕长乐就会在脑海中把伍阔云和那些死者联系在一起,再来上一句:我不快乐了。

印象深刻。

吕长乐看着狼藉的屋子,思考了一下,道:“这样吧,你看我家里什么都毁了,厨房的锅碗佐料也都被砸了,这十两白银,你帮我去外面买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再买一条鱼回来,可以吗?”

伍阔云奇道:“你自己干嘛不去?”

吕长乐一口咬定:“你就是打死我,我都不出这个院子。为了糖醋鱼!”

伍阔云点头:“为了糖醋鱼,我替你去买。”

……

伍阔云的确是个讲信用的人,这人除了有些变态,感情丰沛了些,对白比较有深度了一些,然后就是,吕长乐害怕他了一些,其实还行。

伍阔云出门之后,吕长乐也没闲着,把院子和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起来,所有的物件都不要了,全部堆放在一起,找个夜深人静街道无人的时候,推出去扔掉。

“是这里了。”外面突然来了一群人,推着车,把一些家具推进来。

伍阔云随后提着一条大鲤鱼,来到吕长乐面前,道:“这条鱼,八斤重,来,该你露一手了。”

待到伍阔云请来的工匠把厨房修补了一下之后,吕长乐开始烹饪糖醋鱼,佐料全被叔三平的手下砸了,他又重新买了一些。

新买的一张木案上,吕长乐坐在伍阔云的对面,案上摆着一盘糖醋鱼,吕长乐示意伍阔云动筷子:“老伍,这是你要的糖醋鱼,来吧,尝尝咸淡如何?”

伍阔云闭上双眼,细细地闻了闻鱼香味,忍不住赞叹道:“好。当世无双的手艺,你只会做这一道菜?”

哈,小看我了不是?怎么说我爸爸也是特一级厨师!……吕长乐淡淡道:“不敢多说,满汉全席我都能给你整出来。”

伍阔云微愣:“满汉全席?”

吕长乐耸肩道:“就是很多很多菜的意思。”

便在此时,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伍阔云当即消失在了眼前。

吕长乐举目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群不良人,正是武侯头子叔三平的手下。

其中一人,眉眼上有道刀疤,这人叫董彪,地位只在叔三平之下。

董彪扯着嗓子,喊道:“不良人奉旨索贼,都给某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每一个角落都查一遍,要是让杀人贼逃了,某亲自穿了他的琵琶骨!”

吕长乐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群家伙,存心不让自己好过啊,听这语气,又要抄一遍家?

一群不良人扑进了屋子,见什么砸什么。

董彪把玩着一个钩爪,此物是专门穿人琵琶骨的利器,他居高临下看着吕长乐,冷笑道:“嚯,吃鱼呢?去你的吧!”

他一脚踹翻了木案,盘碗筷子摔了一地。糖醋汁溅得到处都是。

“嘶……”吕长乐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经仿佛看到了眼前这厮的下场,动什么不行,动这条糖醋鱼,你胆子真大。

董彪冷冷一笑,怎么欺负人?这才叫欺负人。他白天就觉得叔三平对这小子太温柔了。

其实他哪里能懂叔三平的小心思,叔三平把吕长乐当财神公,指着吕长乐,从赵家二公子手里薅钱,下手当然不会太狠,懂得细水长流的分寸。

叔三平是把欺负吕长乐当作一门生意。

而董彪这个莽夫,只知道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属于一锤子买卖,哪里是做生意的材料,更不可能发大财。

他直接就想把吕长乐欺负到死为止。

叔三平拿了黄金,现在风流快活去了,只是让董彪注意吕长乐家的动向,并没让董彪自作主张来搞破坏。

谁知董彪是个莽夫,当他看到吕长乐家里又有了一批家具和生活物品,顿时坐不住了,主动上门来做事。

董彪昂首道:“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仔仔细细地找,务必要抓到杀人贼。”

不良人砸得更欢了。

吼完之后,董彪看向吕长乐:“某奉命拿贼,你敢有意见。”

“我怎敢阻挠大人办公,呵呵。”

吕长乐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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