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纹回道:“这倒简单,找几个丫头私下里议论起来,传着传着,自然就传到老夫人那里去了。”
“那就你去办。”
“是。”
宋施施干完所有的活儿,已是深夜。
胡乱吃了点东西,回到房里躺下。
躺着躺着忽然想起,自己一个月有余没去禁院了,那人会不会以为她已经死了?而且他天天啃馊馒头,得不到接济,日子肯定过得很难。
反正也晚了,不怕再晚一点。
宋施施穿衣起来,来到小厨房。
眼下厨房没什么吃的了,只有剩下的半碟点心和一些水果,另外还有一根胖胖的黄瓜。
不过,就算是这些,也比馊馒头强多了。
宋施施将点心包好,与其他的一同放入竹篮,悄悄出了清皎院。
大半夜的,那人自然不会在院子里,宋施施遂拍了拍铁门。
很快门的另一侧就有轮椅碾地的声响,越来越近。
“这么晚过来,打搅你休息了,白天太忙,实在抽不开身,我给你送了些吃的。”
把食物一一从下方的隔间递过去,“你最近还好吗?”
这人不爱说话,宋施施以为他又不会搭理自己呢,不过下一刻那边却传来低沉的话声:“挺好的,你如何?”
宋施施坐下来,背靠着铁门叹气:“我受了点儿罪,姚长乐可把我害惨了,还有顾少瑾,一惯不做人。”
说到这里仍恼火地哼了哼。
“他又欺负你了?”后面的人问。
想到在顾少瑾房里受的罪,一股浓烈的耻辱感涌上心头,宋施施不想再说,赶忙起身。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歇着。”
门后的人凑到门缝上看时,宋施施已然走远。
他低头看向自己这两条不能动弹的腿,低声叹气。
姚长乐正等着顾老夫人听到消息,来夸自己,却不料一日后邓家那边竟出了事。
老夫人把她叫过去,黑着脸质问:“听说那二百两银子,是你给的?”
“是……是我,怎么了?”姚长乐一瞅这神色,意识到情形不对。
“邓二拿了钱坐船跑了!”老夫人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我那胞弟得知后,急火攻心,险些交代过去。”
姚长乐大惊,“怎么会这样?”
“你还有脸问?”
顾老夫人从没这般恼火过,往日的慈爱散得半点不剩。
“邓二身子骨孱弱,执意去洛京求学,他爹不肯,断了他的钱粮,将他软禁在家,他这才稍微安分些。”
姚长乐头脑一片空白。
李氏不是说做生意欠了债吗?可一点也没提这些啊!
“老夫人息怒,李氏骗了我,我不知内情。”
老夫人越发怒眼圆睁:“可我早就跟你交代过,若邓二媳妇来借钱,一分也不要给,先来向我禀报,你倒好,一声不吭,一下还给了二百两!”
“什,什么?”姚长乐愣在当场,于纷乱的思绪中逐渐理出一丝头绪来。
宋施施那个贱人,居然没告诉她!
“儿媳,儿媳不小心给忘了。”
顾老夫人恨声道:“你不是忘了,你是有意气我才对!”
才过去不到半年,怎可能就忘?
姚长乐辩解道:“儿媳绝无此意,我确实是一时忘记了的。”
“好了,我不想听你狡辩。”老夫人再听不进她嘴里出来的半个字,“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言罢拂袖,一翻身进了内室。
姚长乐未敢追进去找骂,急得在此间兜转了几圈,只好出来,返回清皎院。
一进门叫人去唤宋施施来,将她一顿痛骂。
“反了你了,敢算计我!”
抓起手边的茶杯掷过去,茶水洒了一地。
下首的宋施施侧开身子躲过,站远了些,低着头道:“夫人恕罪,奴婢并非故意不跟你说,只是时日已久,近来又发了几次高烧,脑子烧糊涂了,给忘了。”
她当然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老夫人与姚长乐产生嫌隙。
老夫人是姚长乐的婆婆,闹了矛盾,姚长乐自然要费心去哄,如此用在她身上注意力也就被分散,她多少能轻松些。
“我看你是找死,”姚长乐满面愠色,口内发了狠地喝道,“来人!把这贱人拉出去,狠狠地打!”
两个婆子领命闯入,一左一右粗暴地拽着宋施施出了抱厦。
宋施施几经反抗无用,被撂倒在屋廊下。
“这又是在做什么?”
顾少瑾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到了院中,音色微冷,婆子们一听,下意识便将手放开,老老实实地站到边上。
“回侯爷,这婢子暗算夫人,夫人命老奴几个教训教训她。”
“是吗?”顾少瑾剑眉微扬,瞅向宋施施。
宋施施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没有做声。
“是指邓家那件事?”
婆子答道:“正是。”
顾少瑾正欲抬步进屋,姚长乐先闻见动静,沉着脸走了出来。
“侯爷既已知晓那事,妾身也就不复述了,只求侯爷为妾身做主。”
“你确实受委屈了,然而,”顾少瑾负手踱至她身侧,面庞染着淡笑,看不出喜怒,“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至于闹到打人的地步,本侯派出的人已寻得邓家表哥,送了回去,你的过失也算弥补了,这页便揭过去吧。”
姚长乐圆瞳盈怒,很不甘心。
她恼怒不是因为邓家,甚至也不是因为老夫人,而是宋施施胆敢算计她。
一个贱婢,从生下来就该掐死的祸害,凭什么骑到她头上?
顾少瑾见状又说:“你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可以多安排些活儿给她做。”
姚长乐握紧袖管里的手,强扯开一丝笑。
“侯爷既这么说,妾身就饶过她这回吧。”
小贱蹄子真会勾人,顾少瑾如今都明着维护她了。
顾少瑾揽着姚长乐进屋,轻捏她腰上的软肉,低低地邪肆一笑:“本侯今晚得闲,过来陪你。”
翌日早晨,顾老夫人那年来了嬷嬷,递给姚长乐一本佛经。
“老夫人说,夫人近日浮躁,该抄写两遍经书静一静心,半个月后她要查看。”
这明显是在为借钱的事罚她。
姚长乐再有不满,也唯有忍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