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用自己引蛇出洞,干掉……

凌湙让酉二酉五将两人送回去。

最近两三天轮到凌誉居住在宁侯府, 充当宁五公子,而凌彦培住的地方,在城南牌楼街内,一处深藏于闹市的小四合院内, 酉二酉五查过, 那处小院乃属段大学士私产, 里里外外翻了一遍, 并未发现凌誉说的密室之地,又根据凌誉小细节的补充,他们肯定, 这处院子并非凌誉早前呆的地方, 他是后来才被安排进去住的。

也就是从李代桃僵之法开始时,凌誉就已经由暗转明,出了一开始呆过的, 类似地牢般的洞室。

那些人为了把关系网缩在一指圈内,显露于人前的脉落线上,目前能数得上号的,只有段大学士,而宁侯府在接纳凌家子时, 就已经卷进了复辟闵仁遗孤案的旋涡里。

但近一年的深挖, 也不是全无所获,酉五隐在段大学士上下朝, 甚至连如厕都不放过的路上,终于在大半年后, 探知了他更深层的癖好。

那样一个满腹学问,受仕林推崇的文人雅士,背地里, 竟是个喜弄人/妻之徒,每次借由各家宴请之机,他总能猎到贪慕他才情,满眼殷切之思的贵门少妇,年岁在双十至三十五之间门,来者不拒。

酉五第一次撞见他在厕室内,将主家的儿媳妇压在屏风壁上,**运动时,差点没从偷窥的房梁上栽下来。

豪门勋贵家的厕室,可不是贫家陋室那样脏臭不堪,人家是有一处专门的小院,置了专职洒扫仆奴,内里布有香汤浴,欢喜床的,而陪客的家妓随叫随到,主打一个让来宾尽兴的宗旨,安排的那叫一个周到。

段大学士就利用了厕室排布上的漏洞,前前后后睡了不下三十名贵妇,而这些人的父兄夫婿,尽皆与他同朝为官,有的甚至还有合作关系,而其中最令人瞠目的,一个妇人身份,则是当朝阁首闻高卓的长孙媳妇。

凌湙点着手指思索,眉锋舒展并不过于焦灼,哪怕凌誉走前仍试图与他叫嚣,威胁他爆他身份之言,也没令他有多余气恼情绪,像看个胡闹的孩童似的,一句话便打发了他,“陛下若是知道你的存在,你猜你能不能活?”

笑死,在宁侯公子被掉包出去,顶了罪子身份一事上,御座上的皇帝只会抚掌大乐,然后借机将宁侯府上下抹成白板,撵出京畿。

他永远不吝给先宁太后的族人,找一些芝麻大的小事贬斥,若真有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手,你猜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抹成白板,都是克制的顾及着先宁太后的颜面了。

凌誉叫他说的身体发抖,若在时机不成熟时,叫陛下知道了他的存在,基本也就没有他的以后了,这就是那些人一直藏着他的原因。

闵仁太子去世才没几年,陛下也没到皇子俱不顶用,后而追忆闵仁才德的后悔潮中,他此时的出现,不会有祖孙相认的和乐,只有皇帝被打脸的愤怒。

所以,在三位皇子没有彻底完蛋之前,他都不能现身,而凌湙已经表明了,他将暗地里帮扶一位皇子胜出,抢占东宫之位,更拉长了他处于被动位期限,俱无可转圜余地。

凌誉是拖着脚步离开的,凌彦培更苦了脸不高兴,二人都转着心眼,想着能不能将凌湙来京的事透露给段大学士知道,利用那些人对凌湙的忌惮,干掉他,然而,诚如凌湙所言,只要先宁太后的牌位,一日受着皇帝的祭奠,宁侯府便不会有抄家灭族风险,他单蹦一个的孤身小儿,京畿里来去自由,那些人要干掉他,他倒还指望能用自己引蛇出洞,干掉那些人呢!

复辟闵仁遗孤案里,目前仅止有段大学士和宁侯府是浮于水面的,其他关系网都潜藏在冰山下,那些人奸诈的甩出这么点子人,打一开始就存了以小搏大的心,就算是失败,顶多是又一个凌府被抄家灭族而已。

所以,抽丝剥茧下来,就叫人很难不怀疑,段大学士偷人/妻之举,似有不满报复之嫌。

凭什么大家谋的是同一件大事,却要把他摆明面上,承受阴谋泄漏后的杀头风险?

他这末日狂欢一般的猎艳之举,能叫知情人赞他一句才子风流,却让凌湙窥视出了另一条蹊径。

凌湙站在窗外,望着天上白惨的月光,喃喃盘算,“他若真是个来者不拒的,为何不碰自家姻亲范围内的妇人?”

酉二低头垂手恭侍一侧,酉五去分别将凌誉凌彦培二人送走,他小声递话,“是顾着亲戚情分吧?”

凌湙摇头,嗤笑道,“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亲戚情分,而委屈自己的喜好?不会的,真混不吝的好色之徒,便是连儿媳妇都能揽入怀中,自古爬灰一说有之,禁忌之所以为变态者钟爱,就是因为里面的舒爽度,是其他事情给不了的。”

段高彦年四十有三,正是一个男人最黄金之龄,凌湙没有见过他,却从酉二的传信里知道,他是个身材颀长,面如朗月般的倜傥风流人。

端方君子,是他给世人的标签,从中书省侍郎位上起,他的才名就渐渐日盛,进文殊阁成为辅佐五位阁臣的四大学士之一,凭借着的,也是那一身才名。

这是个很会经营自己名声的高手。

凌湙不太了解古代文人声名体系,还是殷子霁给他普及的缺漏。

有别于现代网络的发达,一人有才传上网,买个营销号一推,便天下知,在古代这个交通不发达,普通百姓日出日落都埋头为生计奔忙的时代,八卦靠的都是口口相传,而十里不同音的阻隔下,一府一县之事都不可能让天下知,那么文人是怎么做到被人熟知的呢?

靠文会,靠酒楼茶坊的说书人,靠三年一度的大比年,而段大学士的文名,就是从说书人,转播他在文会上的精彩表现上起来的,至于他文会上的表现细节,细到他换了几次衣裳,激情澎湃处散落的发上,落了几瓣花叶等小事,都被描述的有如身临其境。

凌湙有理由相信,这都是他安排人像发小传单一样的,让说书人集火了一波的舆论攻势,否则那么多有才之士,他一个身家中等的侍郎官,怎么就脱颖而出的入了阁臣的眼?

段高彦并不是个忠诚的太子党,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栓在太子船上,他揽盛名,只是为了进官阶,为了青史留名。

凌湙叩着窗棱木柱,拧眉道,“若我能给他第二条选择呢?”

他偷了那么多家媳妇,就算那些人埋的再深,凌湙也从段高彦偷过的妇人里,理出了一张人脉网。

首先便是文殊阁阁首闻高卓,他长子已逝,长媳主持中馈,而闻府长孙并非嫡出,段高彦偷的这个孙儿媳,便是庶长孙的媳妇,一个相当貌美的妖娆妇人,而俱酉二所述,闻高卓嫡孙行二,娶的妇人出身极为清贵,人亦刻板循礼,是个人人夸赞的贤惠儿媳。

酉二之所以肯定段高彦偷的是庶长孙媳,盖因了这个儿媳喜抛头露面,爱往京中各首饰衣铺楼里跑,非常的风情多姿。

庶媳与嫡媳的名字,除了姓氏,最后一个字谐音一样,都有一个妍字,庶媳叫丁悦妍,嫡媳叫齐蕙妍。

齐家也是文林之家,齐蕙妍的长兄,任礼部郎中一职,与段高彦是文会好友,常一起出席各种文会集市,两人交往极亲。

而丁家,只是一个巨有钱的商贾人家,家中儿女巨多,靠的就是各处联姻,扩张家世之举,偷她,似乎并没任何后患。

然而,对比另一个妇人的身份,就可以看出,段高彦的猎艳人选,是有选择的,他并不是盲目的,凭貌美猎人。

中书门左持令黄彰的侄儿媳,也是他的情妇之一。

他的侄儿,就是荆南保川府府台黄铭焦,预备太常寺寺卿人选,年后将任满回京,他的媳妇留京照顾家小,随他上任的是他的爱妾。

凌湙之前烧的玻璃制品,走的高端市场,往外销的主要渠道,就是荆南保川府,那里作为各府的交通枢纽地,是个最容易出政绩的地方,黄彰扶持侄儿黄铭焦,剑指下任中书令。

太常寺乃九卿之一,素有小相之称,有进宣仪殿参政之资。

袁芨从中书令上晋升文殊阁末位阁臣,皇帝为了拉拢他,并未让他将身上的中书令职责卸下,但这圣恩不会永远眷顾,在一年的油盐不进后,所有人都知道,年末吏考过后,中书令的职位就该换人了。

而袁芨一旦失了中书令职位,他的分量在文殊阁内,尽乎于无,段高彦这搅人后宅失火之举,怎么看都有暗地里助他固位之嫌,只要黄铭焦失了太常卿位,黄彰便无可畏惧。

凌湙一指叩停,声顿半刻问道,“他可有去撩拨过袁家女眷?”

酉二束手落于凌湙身后半步,低头小声回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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