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唇齿相依

东方青枫无奈地吐出口气。

他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额头还有水滴下。

睁开眼睛,眼中全是红血丝,他看向阙清月。

“白衣……”他唤,轻声,有些委屈道。

阙清月站在他面前,目光上下打量他,觉得他与平时不对,看起来颇为可怜?眼睛还这么红?

她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关心道:“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眼晴为何这么红?

“是否晚上守夜不睡,伤了气血?我这里有枣糖,可以补气血。”说着,她就从袖中掏出了两块用纸包好的,方方正正的,元樱让她随身带的枣糖,放在手心。

像逗孩子一般,往他面前一送。

可是没想到,这糖一拿出,眼前人竟然强忍地低头,表情要多委屈就多委屈的样子。

看得阙清月一愣。

一个一米九的高大男子,竟然在她面前流露出泪意来。

这倒是稀罕。

他是怎么了?难道她今天逗一逗,竟将他逗哭了?

清月手拿着枣糖愣在那儿L,不知怎么去哄的时候。

东方青枫手动了下,抬手,握住她揣起来的手腕。

然后虚弱地低头,让头埋在她手腕上。

好似很疼的样子。

阙清月面露惊色,低头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因为东方青枫此人,在她面前,从未如此软弱过。

他遇到事了?很难过的事?

这让她一时不知该推开,还是安慰一下……

只不明所以地低头,望向埋在她手臂上的人。

他的湿发,还未干,露出的耳朵与后颈,都是红通通的,像着了火。

这不正常!

这肯定不正常啊!

“你是不是病了?生病要看大夫。”

她摇了摇被他握住的手:“你不说话,我怎么帮你?”怎么帮忙请大夫。

东方青枫深吸一口气。

虚弱道:“白衣,我中煞了。”

说完,将手里那本巫山奇遇,放到旁边桌上,“这本书的封面颜料里,有一种煞物。”

“它现在让我浑身不舒服,很难受。”

他忍不住伸手,轻揽她腰身,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阙清月微仰着身,被带过去,然后便看着埋在她腰上的人。

“你胆……”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拱在她身上,轻薄她?

不过,不知为什么,看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埋在怀里跟她求助。

实在是,让人心软得很啊。

阙清月微一思索,手从袖子里挤出来:“你别抱那么紧了,我手都伸不出来了。”说着,抽出手来,倾身将桌上那本书拿过来。

“是这一本?这不是你昨日与牙人买的书吗?还不许我看,我倒要瞧瞧,这是什么……”

东方青

枫坐在椅子上,抱着她的腰,搂着人,闻到香气,才感觉全身稍微好一些,心不狂跳了,刚才跳得他额头的筋在都在蹦,终于能喘口气了。

“那煞物,就藏在这幅画里?”阙清月拿在手中看了看。

“嗯。”他的声音沉闷沙哑,想多闻些香气解饥,拱得阙清月的腰有些痒痒,她抬手便拍了下他的背。

“别动!”

她道:“一般来说,毒草三步之内必有解药。”她看着这本书,又望向埋在她腰间的人:“既然封面有问题,那里面的内容或许有什么解决办法,要仔细找找,里面写了些什么……”

说着,她就要翻开,看看其中到底写了哪些风流韵事,有没有什么解煞的线索。

东方青枫用了好大的自制力,才从她身上起身,伸手夺下她手中的书册。

他微微喘着气,将书拍在桌子上。

“是,毒草三步之内必有解药。”照这本书里的内容做,也确实能缓解他现在的情况。

但是,能给这小祖宗看吗?看了又能如何?

一离开阙清月,东方青枫心头燥动,额头冒汗,全身发红,如果能冒烟,头顶都能冒烟了。

他一手拍着书册,一手还拉着阙清月袖子。

“你先别走了,你先过来。”

“你说的对,得缓解一下……书你别看了,我都知道。”东方青枫手抚着额头,耳后全是赤红之色。

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阙清月,真是让人受不了,“你让我再贴一下,再贴一下。”闻闻。

说着,就将她拉过来。

脸贴在她身上,手臂将她小心圈在怀里。

阙清月手抬在半空,望了眼那封面,此情此景,她大概明白了,最后手臂慢慢地搭在他精瘦的肩膀上。

手指安抚地轻轻点着他的肩骨。

“你是中了色煞?此煞听说是欲煞中,最厉害的一种。”

她看向那封面:“其实,不必看内容,只看封面,就能知道很多事了。”

“你体内有只蛟龙,而这封面画得却是一只蛇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

“还有,这是一本艳书吧?你说封面的颜料有问题,一本艳书,颜料有问题,且中招之后,会欲念难挡,身不由已,双手紧抱姑娘不肯松手,怎会如此?”

抱着阙清月的东方青枫,听罢后背一僵,手微微一松。

“今日我与元樱、鹿三七一同出门,在妓馆门口,见到了远来客栈六人其中一人,他已经死了,死在妓馆里,听说是马上风,之前我还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怎么会这么巧,直到你中招了,并怀疑这画上颜料有问题后,那再将这些细节之处串联,好似能说通了,你可以查一下,若中招的都是男子的话……”

她抚着衣袖道:“那他们中招后,就只会去一个地方,就是妓馆。按照得益关系推敲,妓馆背后的人,与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干系,且天源府的青楼妓馆如此发达,居然没有任何管治约束措

施,这很不正常,那此事又与开源府其它官员,有没有关联呢?你若能找到青楼背后的人,再顺藤摸瓜,应该就能知道真相了。”

东方青枫搂着怀中人,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眼睛里泛着血丝,在阙清月一番话后,他有了一丝清醒,他已经知道是谁了,不由地眼露杀意地道:“……该死的张万荣!”我不杀你,你倒舔到刀口上来了。

说罢,他将脸又埋入她腰间磨蹭,似乎痛苦难耐的样子。

阙清月被他搂着晃了两下,她看到帘后面的浴桶,溅到桶外都是水,水面还飘着冰,也不知从哪儿L弄来的冰,他这是才泡完冰水出来的吗。

身上竟不凉,反而这么滚烫。

这色煞,对他竟如此严重?能让这位君子作风的九殿下,在她面前这样失态,可真少见。

他竟然不怕自己日后拿此事嘲笑他?

这九殿下可是个极要脸面的人。

“就没有什么缓解的办法?”冰水不行?那大夫呢?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他头上半干的毛,帮他顺了顺,然后又抚了抚,入毛绒绒,手感奇佳。

“要不找大夫,给你扎几针吧?”她想到什么,笑了一声,之前他就经常找来大夫给她把脉,把脉的时候,还会特意问大夫用不用给她扎几针,每次都能惹来她白眼三两颗。

现在倒是山水轮流转了,该轮到他被扎针了。

“若有大夫是能解了这该死的色煞之毒,就是给我戳成个窟窿,我都不喊一声。”东方青枫脖子上红得很,冒出滴滴汗珠。

这样子,怪可怜的,阙清月不好推开他,但一个人总扒拉她,一米九多的大个子,还特别沉,根本站不动,站不动,她就很累。

她一累,就想坐下,可左右也无坐处。

刚好看见他腿闲着,就干脆在他腿上坐下来。

然而东方青枫已经烧迷糊了,她一坐下,几乎顺滑本能地就势将人亲密地抱在怀里,弯腰,非常自然地将头埋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她的发香,清香极了。

仿佛是他瞬间的解药。

这一口香气下去,总算脑子清醒一点,但体内反而更燥热难忍。

该死!

他将人搂在怀里,睁开眼睛,还没搂上一会,就看向门口,门是开着的,他看到刘司晨回来了,正低头大步奔向东厢,马上要进门。

他顿时挺身,强忍燥气,生出一股力气,伸手便将腿上的人拉了起来,“有人,转过去。”两人刚才亲密之事,不能被刘司晨看到。

说完他便抬起手,抚向头疼欲裂的额头。

阙清月站起身,从善如流地转过身,就见刘司晨刚好走进门,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时间卡得正好,她不由回身看了眼身后坐在那儿L,哪哪都不舒服的人。

刘司晨一进门,便见到殿下与阙家祖宗一站一坐,似乎在说话,倒也没意外,只是脚步慢了下来,有几分欲言又止。

阙清月只一眼

,便知他何意。

她也不是讨嫌的人,抬手,理了下衣衫,将袖子一揣,这才抬眼,你的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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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东方青枫道:“那我走了。”

说着,便向门口走去,走到刘司晨旁边时,还好心嘱咐他:“我看你家殿下情况不太妙,实在不行,你还是找个大夫,给他扎几针,或许会好一些。”

说完便留下这主仆二人在屋内说悄悄话,她回了西厢。

刘司晨听罢,望了眼那祖宗迈步离开的身影,出了门后,他赶紧走过来,“殿下,你这没什么事吧?需要看大夫吗?”还要扎针?他伸手要扶东方青枫。

东方青枫立即挡开他:“都是爷们,我还用你来扶,我没事。”

刘司晨:……

“真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东方青枫勉强坐直了,看向刘晨:“这点煞气,它能耐我何?”额头一边冒着汗,却嘴硬如铁,就算疼死,也得像爷们一样死。

他摆手,“你快坐吧。”

刘司晨望着自家殿下又痛又难受,还不耐烦的神情,跟渡劫一样,他绕过八仙桌,坐在一旁椅子上。

刚才他进来时,还觉得自家殿下情绪低落,表情莫名有些委屈。

阙氏那小公主一走,就头一抬,一句没事,哥是爷们儿L,不用他管,刘司晨还想多问几句,殿下竟然烦燥地在椅子上坐了坐,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

“张万荣,查得怎么样了?”刚才阙清月提醒了他,这确实是个产业链,此人绝对有问题。

这克制他煞气的源头,也极有可能就在青楼背后的人,张万荣身上。

若他真有这煞物,这该死的东西,东方青枫握紧手,他是真活腻了,将手握拳,一下子锤在了椅子上。

然后看向刘司晨:“你快说。”

可刘司晨看殿下的情况,真的不太好,这么燥动,一双眼睛都憋红了,脸颊处都能看到他在咬牙强忍的痕迹。

脖子前后都是红的。

“要不,殿下,实在不行,找,找个女人试试?”他知道殿下可能还是个童子之……至少能缓解下不是?

“找什么?”东方青枫红着眼看他,然后低头闭上眼睛:“没用,街上有的是女人,我对她们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殿下,你对谁有感觉?”说出来,他替殿下找。

“……”东方青枫深吸了口气,竖起剑眉,看向刘司晨,用力地拍了下桌子,“你问什么问!”带着一丝少年稚气般的赌气道:“我让你说张万荣!不是说这个。”他喘息一声,强忍问道:“张万荣,他到底怎么回事?”

刘司晨被那声拍桌子声,震了下,这才赶紧道:“我查到了,查到了一些张万荣当年建府邸的事,当年他建府,用了不少工匠,但其中有六人,同一时间失踪了,家人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人,且事后,张万荣他还给了这六家人一大笔银子,足够他们生活几十年……所以这事当年也就没闹起来。”

“殿下,这种情况,我怀疑,六个工匠是不是在为张万荣府邸私建什么密库暗道之类,建完后便杀人灭口,可究竟是什么密库,里面还没装宝贝,就要杀人呢?”

这太可疑了些。

“而且这个张万荣对自己的宅子颇为看重,光护院就请了三十多个,这不像是怕死啊,倒像是宅中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刘司晨道。

“呵,他不会是将煞物藏在了自己府邸里吧?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张万荣不过是一普通人而已。

“此事,绝对有外人参与其中,我被算计了!”东方青枫低头讽刺地笑了下:“可别又是我那心狠手辣的七哥做的吧?”若真是他,那这一环扣一环的手段,让他做皇帝,都委屈他了。

“所以,我中的到底是什么煞?”这种煞,东方青枫也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很清楚,这煞必定针对的是自己体内的蛟龙煞,乃天克之物,必须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每件事物,无论多强,都有其弱点,蛟龙煞也不例外。

“……蛇类兽物,修行年岁久,会产生两种变化,一种蛇大走蛟,蛟渡劫化龙,再从江河入海,完成蜕变,成为一方水域的统领。”

“还有一种,蛇大成精,化为人形,入人间历劫,无论化蛟或化人,都有一劫难逃,所以,我中的东西,到底是化蛟失败的色煞,还是化人失败的色煞?是蛟?还是人?”

刘司晨:“这……”他自然是回答不了的,大聂如今也只出了一只蛟龙煞,就在殿下身上,谁又知道,这蛟龙煞的弱点竟然是色煞呢?这蛟龙别是修行千年找不到伴侣,饥渴的吧?

东方青枫手扶着把手,微弓身,虚扶在扶手上,头发滑下肩,他转头看向刘司晨:“你去备点水,加冰,我再泡一会,天一黑,我们去夜探张府,我倒要看看,这张万荣他狗%……究竟在府里藏了个什么东西!”

那两字殿下没说出来,但刘司晨秒懂,就是,他狗娘养的。

殿下说不出口,他帮着说。

刘司晨见殿下又开始喘粗气了。

也没敢耽搁,但走前还不忘提醒道:“殿下,要不,我还是去给你找个女人来吧?”还是这个更容易些。

“滚!”

一本书飞向他。

“好咧!”这就滚,刘司晨转身跑了。

夜幕很快降下,东方青枫实在等不了了,天一黑便要夜闯张府,把那折磨他该死东西给揪出来,但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很不妙。

他找个借口把元樱支走,来到西厢。

阙清月一身白青正衣,端正坐在书桌前看画本,见他过来。

便将手中的画本放下,看向他。

“你身体……可好些了?”阙清月观来人,黑红玄衣,手拿刀,与平时一样,看着也正常,只是眼睛还是红的,步履也有些凌乱,没有平时的四方步迈得稳如泰山。

她猜到,这两人恐怕要去找张万荣了。

但他现在这状态,行吗?

东方青枫一路走到她书桌前。

低头望着她。

冰水也不行,唯有她能解其一二。

他眼晴红晃晃的,说不清是憋的,还是泪意,显然在极力克制,维持正常。

阙清月坐在那里,侧身仰头看他,上下看了看,见他这状态,尤其看着自己时,颇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像跟她讨什么东西似的,像个要糖的孩子。

“你真要今晚去?”

东方青枫喉咙吞咽了几下,然后朝她伸手。

“让我握一下。”

阙清月见了,顿了顿,看着他,从容地,颇为信任地抬起袖子,将自己微翘的手指,平放到他手上,白如玉,形若仙。

想看他要做什么?

东方青枫握住她柔软的手,然后一个用力巧劲,将她拉了起来,再一下子将她旋过身来,从背后抱住她。

然后弯下腰,脸贴在她脸颊,委屈道:“就抱一下,让我抱一下。”

阙清月一惊之下,微微侧颌,这太亲密了。

她伸手抵着环着自己的坚硬手臂,耳边听着他或深或浅的喘息声。

似乎在忍耐,在忍耐,然后感觉到他抬头,在她发间嗅了一口。

阙清月被闻得也不知为何,微低了下头,耳朵也有些晕红,她朝旁边侧过脸,露出了平日不被人看见的雪色颈项。

“你……若需要,我可以将我的头发,剪下一些,放进香囊,这是否能让你缓解一二?”

刚说完,她耳边传来了低哑笑声,和喘息声:“剪发丝装进香囊里,送给男子,那是告白,是喜欢。那你喜欢我吗?”

阙清月被他又搂紧了些。

突然被这样的情话包围。

阙清月有些不自在,她想动,却又被搂得无法动弹,只能左右看了看。

挣了下道:“一切都是权宜之计,我需要你平安归来,护送我回京。”

东方青枫呼出气,似乎冷静下来,半晌才低沉道:“你放心,我死不了,此诺言,我必实现。”

她听着声音不对,忍不住回头道:“东方青枫,你若是实在受不得,也可以去……”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他这状态,异常亢奋,这很容易被操控,若能暂时缓解,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东方青枫听罢,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阵憋闷,憋得他快要炸开,他一个用力,自身后将她一下子抱起,原地快速转了个圈。

惊得怀中人,“啊!”了一下,手紧紧抓住他手臂,捏住他的肌肉,发丝都飞扬出去,在空中划过美的弧线。

放到地上后,放稳了,这才将她松开,他退了一步:“好,我没事了。”

“走了。”然后不待阙清月回身,他便掉头,头也不回地拿起桌上的刀,向门外大步走去。

阙清月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下,将手伸入袖中,身上的凌乱也来不及管。

她清楚地知道,东方青枫到京城之前,都

不会死。

可为什么呢?为何感觉,这像一种决别?

难道今晚真的会出事吗?

随即,她绕开桌子,不放心地也走向门口。

刚出院子,就见到院中东方青枫,刘司晨和元樱都在站在那儿L,鹿三七站在树下,正摇着扇子一言不发地望向房顶上方。

而房顶,不知何时,竟然围满了人,并拉满了弓弩,箭尖全部指向他们。

他们,被包围了?

“呵呵,东方青枫,你想去哪儿L啊?上次在且听风岭没有杀了你,这次,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喽,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看看吧,今夜,我为你准备了什么送行的好东西!”

开口的人一看装束,便是当初围杀他们的廖家坞人。

东方青枫握着刀,抬头盯着他们,廖家坞?真是阴魂不散!离开了风都城的势力范围,竟然又跟了上来。

只看他一旦中招,这些昔日追命的鬼,就又欺上门来,便知,这次又中计了。

果然出事了!

阙清月揣着手,望着宅子四周,慢步走到几人中间。

东方青枫见到她走过来,扭头低声道:“快回屋子里,这里没你的事。”头上全是弓弩,一不小心护不了她周围,她就要受苦了。

阙清月站在他旁边,看了他一眼,然后望向那些人,此时月色正美,悬于树梢。

为何每逢十五,多是杀人夜呢?

难道月下身死,会比较凄美?

她道:“东方青枫,你错了,唇寒齿亡,巢倾卵破,唇齿相依,休戚相关。不可能存在你死了,我还活着的事,他们既然敢第二次围杀你,必然有了万全把握,又怎么会放过我?你们若死了,我也无法独活。”说完,她看向他。

若真身死,她宁可死于箭下,也不独活于屋中,这是最后的自尊与颜面。

东方青枫于月光下,看着这阙氏祖宗的脸,清凌凌的丹凤眼,即便面对死亡,面对无数弓弩的围剿,依然无比冷静淡定,再配上那美得惊心动魄的五官,在月色中,美轮美奂。

这是一轮,让人无法忘记的明月,像极了他心中的月亮。

阙清月揣着手手,望着他:“你可不要忘记了,你我的约定,你要护送我到京城,你东方青枫说的话,可要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她微点下颌。

上一次这样站在月下说话,还是在上一次,李府的小院中。

东方青枫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两人目视许久,仿佛千言万语在其中。

那时,他觉得这是他一定要倾尽所有,也要护送她到京城的女子,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她要跟自己同生共死的誓言。

你若死了,我也无法独活……

他不由地闭上眼睛。

这该死的色煞。

“不过你放心。”阙清月转回身,四下看了看那些人,“今日,你死不了的,我们谁也死不了。”

具体为什么死不了,她也不知道。

元樱急死了,急忙跑到她旁边,挤着挡在她身前,手在后面,悄悄扯她,“祖宗,你快走。我可以死,你不能死……”

“啧!”阙清月一把拨开她,挡着她视野了,瞥了她一眼,道:“谁说会死?我们谁也不会死,你憋说话,闭嘴。”

然后挺直腰背,看向前方。

人可以死,气势不能倒。

“呵,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你说谁也死不了?你要知道我们为他准备了什么,就不会这么说了,这次,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管不了你们的死活!今日你们,都得死!”

说着,身边一胖乎乎的人出现了,手中还拿着一只惨白的匣子。

“是器门的骨匣!不好,里面是色煞!快闭息!”鹿三七立即用扇子挡住了脸,像这种骨匣,里面装的肯定是能喷射出什么东西来的阴人之物。

“欸,你错了,这东西可不是对付你们的,张万荣。”那人看向胖乎乎的人。

“对不住了各位,我也没办法。”张万荣在房顶上无奈地说了一句。

旁边的人骂道:“少废话!快点!”

只见张万荣往里面不知扔了什么东西,里面那煞物像发青了一样,开始鼓涨起来。

它一鼓一动。

如雾状的东西在夜里散开了,看不清,根本看不清。

但所有人都觉得全身燥热。

只有宅院中的东方青枫,脸色一变,一下子半跪在地,以刀身支撑才没有倒下去,他整张脸涨红,咬紧牙关,手死死地握着刀,抬起剑目,怒目看向房顶。

“呵呵,色煞的滋味如何?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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