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天色渐暗,牛冲天宣布牌局结束。

晚饭过后,火车驶入荒野,四下里安静下来,乘客们渐渐都有了睡意。

终于可以爬上玩具床啦!

白瑭兴奋地拉开行李箱,准备换睡衣。

白栩从背后屈膝顶了他一下:“臭美死了,火车上换什么睡衣,直接睡得了。”

力道没控制好,白瑭被顶得向前一蹿,趴在了行李箱上。

白栩登时有些心虚。

谁知白瑭没事人似的,连头也没回,继续翻找行李箱。

翻出一件真丝面料的,有点大,白瑭抖开比划了一下,目测能把他整个儿全裹住。

白栩:“这不是我刚买的吗,怎么在你那?”

白瑭小手手忙忙把睡衣叠好放在一旁,继续翻找自己的。

白栩忍不住戳了他一下:“问你话,你偷我东西了?”

“嘟嘟,”小老弟四下看看,低头问坐在地上的粉红兔,“泥在跟窝说话?”

他把粉红兔抱起来,小脑袋凑过去,在兔子肚皮上听了听。

“嗯嗯,泥说让窝先换睡衣?阔以哦……窝没有长獠牙。”

白栩:“……”

得,这是跟他算白条獠牙的账呢。

嘟嘟面带微笑,好像又说了些什么,白瑭频频点头:“好哦,窝穿那件小黄鸭的。”

选好了睡衣,他把嘟嘟放到床上,开始脱衣服。

今天穿的是一件套头T恤,他双手捏着下摆,迟疑着瞥了白栩一眼。

白栩领会深意:“要我帮忙?”

白瑭忙忙移开目光:“嘟嘟,泥说什么?嗯,窝知道哒,寄己的衣服寄己脱,窝三岁就会了。”

说完背过身去,拽起上衣开始脱。

脱脱脱……不好,卡住了!

动作一顿,大脑空白,晃一晃,好像还能听到水声。

白栩的声音从遥远的黑暗里传来:“卡住了?”

怎怎怎么可能!只是脑袋一时出不来而已。

“嘟嘟,没关系,窝阔以!”

一定是手不够长,五岁大魔王拼命踮起脚尖,把衣服往上扯。

两分钟后。

卡卡卡得更紧了。

刚刚还紧绷的手臂一下泄了气,软答答的倒垂下来,大魔王连人带衣服都充满了忧伤。

白栩好几次想帮他,但见他如此倔强,只得用看好戏的声音问:“三岁就会寄己脱衣服,嗯?”

白瑭:“……”

嗨呀,被勒住的脑袋开始充血,两条小短腿气得原地直跳。

手臂这么倒挂着好难受,要不先把手弄出来?

他想了想,觉得可行,摸黑将双手往回收。

结果,不好,又又又卡住了!

这下尴尬了,手动不了,眼前又黑,只能原地打转,“咚”的一声,不知撞到了什么,痛得跳脚。

要、要不还是喊白栩吧。

他幽幽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黑暗里传来白栩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行叭,把希望寄托在白栩身上的寄己就是个大傻贝!

忽然之间,他产生了很不妙的错觉:这件衣服,该不会一辈子都脱不下来了吧?

眼前的黑不是真的黑,恍惚间无数的光影从衣服的纤维里掠过,他看见自己保持着这副上不来又下不去的姿势,被摄像叔叔使劲拍特写,数以千计的观众为他命名:被一件T恤卡住的伞把菇。

这株奇异的伞把菇摇摇晃晃,在茫茫黑暗里按照导演叔叔的要求进行各种动作,被路人围观拍照,送上热搜,评论区发出和白栩一样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久之后,综艺结束,幼儿园开学了,他保持着姿势做游戏、踢球、上数学课……一年又一年,无数的哈哈哈从眼前飘过,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温清妍无奈告诉他,世界上根本找不到【被一件T恤卡住,头顶还有一串哈哈哈】的女伞把菇呀。

他就这样被世界无情抛弃了,黑暗的漩涡将他越卷越深,越卷越深。

最终,他不堪重负,一屁股坐在了——

白栩脚上。

“该,这熊孩子!”白栩有心扶起他,上下看看,却无从下手。

半晌后,白栩放弃了扶他,将手伸进衣服里,用力rua他的蘑菇头。

于是,衣服卡卡卡卡得更紧了。

许画画洗漱完从外面进来,见此情景,牙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白栩哥哥,白瑭弟弟,你们……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吗?”

白瑭纠结了一秒,好歹也是小朋友,要不就请许画画帮忙吧。

他红着脸小声说:“你……”

话没出口,白栩同时出声:“对啊,我们在玩越卡越紧的游戏。”

许画画自然没听到白瑭的声音,顺着白栩的话问:“这是什么游戏?”

“你来试试就知道了。”白栩热情地邀请许画画伸手过来,顺时针方向揉搓白瑭的自然卷。

许画画眼睛瞪圆,快乐得头发要立起来:“哇,好舒服!”

“我没骗你吧,现在,逆时针方向再来两遍。”

白瑭被rua成了一株【爆炸头的】【被一件T恤卡住的】伞把菇。

过于生气,浑身反倒充满了力量,他那被束缚的小手不知碰到了什么,索性一把抓住,用力站了起来。

然后,他摇摇晃晃迈开脚步,不辨东西地走了起来。

一二一,一二一……咦,居然一路通畅!

如果一直走下去,他会走到哪里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有了答案,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

摸一摸,哇,似乎是同类诶,另一株【被一件T恤卡住】的伞把菇!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孤独了!刚才的恐慌一扫而空,白瑭伞把菇激动地问:“窝是白瑭,泥是谁呀?”

“我是陆憨憨。”对方奶声奶气地回答。

“原来你也被卡住了呀?”

“是哦。”

两只伞把菇惺惺相惜,摇摇晃晃地拥抱彼此。

白瑭灵机一动:“泥能帮窝把T恤拽下来吗?”

陆憨憨踮脚试了试,叹气:“不行,白瑭哥哥,你的衣服卡得太紧了。”

白瑭想了想,“那窝先把泥的拽下来?”

陆憨憨身体转成小陀螺:“不不不用了,我的就是被我哥哥拽成这样的!”

“那怎么办?”白瑭泄气。

陆憨憨歪歪小脑袋:“我有办法了!我们先躺到地上,把裤子蹭掉再说!”

反正裤子也是要脱的,白瑭脑子一抽,同意了。

于是两只伞把菇躺在地板上,开始吭哧吭哧蹭裤腿。

不一会,又又又又卡住了!

更惨的是,四周响起快门声,每个车厢的门都打开了,所有乘客疯狂憋笑和他俩拍照留念。

白栩的声音振聋发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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