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呢，你师兄问你这个谱子行不行。”何鸿用手中的笔在桌子上敲了下，“我们在讨论定曲的问题，你在发呆？这个习惯可不好，你得赶紧改改。”
还没等阮阮答话呢，顾景轩就先着急了，他啧了一声:“你就不能对我女儿温柔一点？别把小家伙吓着了。”
何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已经很温柔了，你能不能别老找我旁边打岔？你这样的话，我们没办法好好讨论事情。”
“你温柔一点，我不就不打你的岔了吗？”顾景轩也是一脸无语，“我就是怕你欺负我女儿，才特地在这里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上课的，你这么急着赶我走，是不是心虚啊？”
“你说谁心虚？”何鸿呲牙。
阮阮觉得这么放任他们讨论下去，肯定又要吵起来，她头疼地道:“好啦，要不我们今天就不讨论谱子的事了，专门让你们好好吵架？”
何鸿又翻了个白眼:“谁跟他吵架，我可是专门来讲谱子的事的。”
沈慕洛也皱了皱眉:“那就好好讲，别分神。”
何鸿在心里祈祷在外人面前，这个徒弟能够给他点面子，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跟两个小家伙讨论起了他们的备选曲。
最后定档，是一首难度不高的很有名的曲子，何鸿把曲子的事情说完了，就起身走了，还带走了沈慕洛。
沈慕洛当时表现的是十分不舍，他主动要求留下来练习，但是何鸿也是个犟脾气，人是他带出来的，那他肯定就要安安稳稳的送回去，现在天色已晚，他又急着回家，总不能让人家小男孩摸黑一个人回去吧？
最后沈慕洛抗争没有起到实际作用，他还是被送了回去。
不过这不能拦到沈慕洛，为了多跟阮阮相处，既然能晚上不能多待，那他白天就早一点来。
多早呢？
管家在带着几个仆人清理大厅的卫生，他忽然听到了门口传来了一声不算大的尖叫。
年纪已经上了岁数的老仆人拍着胸口大喘着气:“沈少爷，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老远的看到雾气里走出一个人，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鬼？
沈慕洛一点都没觉得被冒犯到，他甚至内心还有一点小开心。
“沈少爷。”管家也闻声走了过来，“您这么早赶到顾家是有事情要说吗？要是十分着急的话，我可以现在去叫先生。”
沈慕洛摇了摇头:“不，我是来练习钢琴的。”
这个理由是管家没有想到的，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的钢琴合奏的事，面露为难:“可是……没有先生的允许，我也不能招待您进去。”
顾家到底是豪门世家，每天都有无数人想着要顾家人的命，管家不可能在没有主人的同意下把一个外人放进别墅。
“我来了我来了！”阮阮踩着自己的小拖鞋跑了过来，喊这句话的时候，她还在喘着粗气。
“小小姐，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管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又看向沈慕洛，觉得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阮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这样的，明天就是演出的时间了，我们怕练习时间太少会出现问题，才约这么早啦……有给你们造成麻烦吗？”
“这倒没有。”那为老仆人一直都把阮阮当孙女看待，看到阮阮出现她放松了不少，“只是下次你要让管家先是给我们说一声，沈少爷忽然走过来的时候，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吓走。”
沈慕洛也挺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道:“抱歉，我有些着急了，没想那么多。”
那个仆人只是随口一说，她哪想到传说中的沈少爷会跟自己道歉？她连忙道:“这我不敢！我只是觉得沈少爷如天上下凡的谪仙一般，所以才……沈少爷大可不必跟我道歉呀！”
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这话说的圆润，把那句道歉赶回去的同时还夸了一下沈慕洛。
阮阮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孙奶奶，下次我一定先跟你们说明，我就先走啦！”
被称作孙奶奶的仆人慈祥地笑着，看着自家小小姐拉着别人家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往楼上走。
她还有些感慨地往管家身边靠了靠，道:“小小姐这么小就知道跟小哥哥一起玩了，我还有种看自家孙女被别的小猪拱了的感觉。”
这话就有些可大可小了，管家偏头看了孙奶奶一眼，语气严肃了不少:“我们是做仆人的，有些不该说的话就不能说，被我听到了还没什么，要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可就不好了。”
孙奶奶后知后觉地双手捂住嘴，点了点头。
“快过来！”阮阮牵着沈慕洛在琴房的椅子上坐下，脸上带着些刚刚跑动引起的红晕，“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呀！我可是特地提前起床了，结果还是迟到了。”
沈慕洛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那红彤彤的小脸:“你没迟到，是我来的太早了，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
阮阮没想那么多，她真的走过去拿了昨晚搁在琴上的谱子:“我们是全程一直合奏，还是一些地方分段？”
沈慕洛很喜欢跟阮阮待在一起，即使只是机械的练习也不介意，但是如果能一起欢快地玩耍自然是更好了。
他岔开话题道:“你起这么早，吃早餐了吗？”说完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是担心你没吃早餐就开始练习，会导致营养不良。”
阮阮噢了一声:“确实还没有诶，待会我们练起来可能就顾不上吃早餐了……要不我们现在先去吃点东西？我们家厨师做饭很快的！”
这才对嘛。
沈慕洛心满意足地点头:“好。”
两人又从琴房走了出来，阮阮一边跟沈慕洛介绍他们家的早餐，一边蹦蹦跶跶地走着，活脱脱就是一个邻家小妹妹的形象。
沈慕洛偏头看着她，偶尔笑着应几句，更多时候都是听着阮阮的叽叽喳喳。
他忍不住的觉得此时岁月十分美好，要是能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但是这不可能，他只能像个在苟延残喘的日子里偷星光度日的可怜人，乞求这样的时刻能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