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阮阮仰着头，一双纯澈无瑕的大眼睛看着顾二爷，“我不是来孝敬您的吗？”
“孝敬？”
顾二爷此时才正眼看她，把那个词在嘴里嚼了一遍，眼神中闪过一抹嘲弄，挥手道:“我还年轻着，近两年都死不了，你们在我这里花时间也搞不到钱。”
阮阮皱着小脸摇头:“不是的！我孝敬您，是因为您是我的二爷爷，是我的长辈亲人，跟钱有什么关系？”
“小丫头，不要得寸进尺。”顾二爷表情越发冷峻，“装过头了。”
顾景轩连忙又往前一步:“阮阮年纪还小，一根筋，不太会说话，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顾二爷没说什么，也没再看她，而是看向顾其琛，眯着眼扫视了一圈。
“这是你们家二少爷？”顾二爷语气中带着怀疑。
“二爷爷，是我。”顾其琛心里那个七上八下，紧张地汗都要下来了，“其琛来看您了。”
“顾其琛？这是顾其琛？我还以为你们给我弄了个克隆人过来，克隆的还是几年前的顾其琛。”顾二爷袖子一甩，瞪着顾其琛，“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几年来你毫无长进！”
“我……”顾其琛难得有被人训得面红耳赤的情况，他低着头，不是不会解释，是知道自己现在只会说多错多。
“你太让我失望了。”顾二爷摇了摇头，脸上果真都是不悦的神色。
顾向寒主动道:“二爷爷，其琛年纪还小，可以慢慢来。”
“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比他好多了。”顾二爷板着脸，“我知道有向寒这个大哥在前面顶着，下面做弟弟的会放松神经，顾其琛这也太放松了！”
顾其琛被他忽然拉大的音量吓得抖了一下，现在再不开口就要被顾二爷揍了。
“二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给你个屁！”顾二爷一掀衣摆，直接一脚踢在了顾其琛屁股上，“如果下次还看不到你有任何长进，你还是别来见我了，反正来了也是光让我生气！”
“二叔。”顾景轩看了一眼捂着屁股一脸委屈的儿子，沉声，“其琛母亲走得早，没能把他教好是我的过错。能够让您对他上心，是他的荣幸，我尽量不让您失望。”
大概是这句话里提到的某个人起了作用，顾二爷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一扬手:“瑜川我就不做多要求了，尽量先走出病情，那个小丫头……你看着点，比起做一个受人诟病的罪人，不如把她培养成给顾家争光的好孩子。”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放低了音量，“我相信老头子的眼光。”
本来就是世家大族人口兴旺，并不存在缺少子嗣这一说，顾老爷子忽然去领养了个孩子回家，并且还保护的严严实实，这一举动引起了许多猜忌，不少人都在揣测顾老爷子是不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我知道你能力强，但一些东西还是该操心着，孩子们都还在培育中，最大的也才临近成年，初步接触公司。你少往我这边跑，少引点火。”顾二爷忽然叹了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
顾家重孝先不说，光是顾二爷这么些年来积攒下来的资源和人脉，就是不少人所忌惮的。一直都有人怀疑顾景轩是不是已经联合了顾二爷，这件事渐渐坐实，他往后只会受到更多针对。
“我懂。”顾景轩不是孩子了，他此刻比谁都理智，“这次来主要是让您见见阮阮，待会儿就要去走访其他长辈，走个过场。”
顾二爷缓缓闭上了眼，只道:“少见，不见。”
赶客的意味过于明显，再加上他的出发点确实是好的，顾景轩不好多留，让带过来的仆人留下礼品之后就换了个门敲。
接下来面见的长辈大概就分为那几类，要么是像顾二爷这样担心着顾景轩，要么就是表现的很是抗拒，甚至直接阴阳怪气让阮阮离开，再就是比较佛系的，不冷不热，也不表态。
这次走访是顾景轩直接上门，那些人的表现可以代表很多事情。阮阮转了一圈下来，大概就能摸清顾家的情况，以及一些人的站队态度。
不管是为顾景轩等人着想，还是单纯的不待见他们，又或者只是不想惹祸上身；反正阮阮等人不管在哪家别墅都没多待，他们花了几个小时就绕了一圈下来，最后再次停在了主楼面前。
“老爷在书房等你们。”门口的仆人好像早知道他们会再次拜访，看到他们走近就低声道。
顾景轩道过谢，带着几个孩子又去面见了顾老爷子。
他们在顾老爷子这里也没待多久，只是简单地聊了一下阮阮的情况，以及让阮阮入族谱的机缘，没几十分钟顾老爷子就表示他要休息，开始赶人。
其实这一举动也是掐着表来的，两边距离过远，他们现在乘车回家，到家差不多就是晚饭的点了。
顾景轩应下，没有过多纠缠，直接带着孩子们离开。
直到他们站在别墅群的入口，看着司机把车开出来，阮阮忽然有点感慨。
成为顾氏总裁，看起来风光靓丽，是无数人炫耀的对象。但顾氏总裁现在回个老家都没办法在家里久待，和所有的亲人都要保持距离，一旦走近就会被怀疑，紧接着就会有控诉甚至是攻击。
车上，阮阮看着窗外，别墅群在视野中渐渐变小，消失不见。她才回头看着顾景轩:“爸爸，爷爷的身体好像变差了。”
顾景轩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怎么说，又或者是犹豫说不说。
“不是身体变差，是他现在必须差。”顾景轩深吸了口气，“你现在还太小了，有些事情还理解不了，等你长大就懂了。”
阮阮懂，她知道顾家情况复杂，知道顾老爷子继续健康下去必定会遭到一些激进派的暗杀，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可以打消部分人的疑虑，才能保证他目前的安全。
也难怪，明明没什么大事，顾老爷子却被绊住脚，一直出不了顾家老宅。一个被监视被下药的老人，怎么能外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