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之后，就没有什么要忙了，一天下来舟车劳顿，中间还夹杂着那些事情，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匆匆解决完晚餐就各自回房。
今天的顾瑜川沉默了一天，看起来像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平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什么两样。只有阮阮知道他有多紧张，知道他身子抖的有多厉害，知道他被搭讪的时候手心会出多少汗。
“小哥哥。”没有敲门声，空灵俏皮的声音却一点也不突兀。
顾瑜川走过去打开了房门，他第一眼没有看见阮阮的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花盆。
阮阮把花盆移开，露出后面带着笑容的小脸。
“给爷爷的花盆已经送出去了，我想，不能差别对待才行。”把花盆塞到顾瑜川手里，像是怕他不收，阮阮立马把手背到了身后，“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照顾它哦！”
“礼，物。”顾瑜川痴痴地看着手里的花盆，眸中逐渐出现一抹不明的色彩。
“是呀。”阮阮点点头，挥了挥手，“我先走啦，小哥哥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
顾瑜川来不及反应，等他抬起头，只能看到阮阮蹦蹦跳跳的背影。
阮阮急着走没有别的原因，主要就是手里还有几盆别的花，她刚刚出来的时候顾其琛肯定听到了，要是耽搁太久，顾其琛说不定又要闹。
把另外几盆花都送出去之后，阮阮才锁好房门，大张着手臂仰躺在床上。
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分外充实，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占据了她的大脑，此时的阮阮终于空闲下来，在脑中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当整个房间安静下来，这种静谧的气氛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在阮阮的意识中也许只过去了几秒。忽然，房间的窗户被敲响，富有节奏的敲击声令阮阮坐直了身子。
前段时间她和楚燃交流过，表示让他不要频繁地往这边跑，之后她就不再留窗了。
窗外的敲击声还在继续，阮阮翻译了一下前几个字母，确认了来人，直接起身把窗户打开。
“我不来，你就真的不给我留窗，多伤人。”楚燃翻了上来，掸去身上的灰尘。
阮阮没理他，直接道:“找我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你了。”楚燃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出去。
很快，窗户边又传来响动，另一道身影爬了上来，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状的袋子。
这熟悉的身影，阮阮闭着眼睛都认得出来，正是当年一起厮杀过的战友。
那人第一时间抱住了阮阮，哽咽着:“我那天都没反应过来……老大已经走了，你是她唯一留下的孩子，我们以后就把你当做自己孩子照顾。”
……当成自己的孩子倒是大可不必。
吐槽归吐槽，阮阮还是很感动地回抱了一下，奶声道:“姐姐跟我提起过你们，她说你们是很好的人。”
“我们？”那人愣了一下，半晌才失笑，“我……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他们是做特工的，有一部分人甚至直接把他们称为杀手，手上不可能没占过人血，甚至很多时候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动手。要说他多坏他拿捏不定，但绝对算不上好人。
阮阮听到他避开这个话题，心里不可避免的刺痛了一下，她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给他一点心里安慰。他的回避让她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可施，更为了他的态度心痛。
“不。”阮阮固执地道，“姐姐跟我说，你们都是很好的人，虽然你们手上都染了血，但你们的心不脏。”
这是阮阮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好人和坏人本来就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他们成为特工本身就是没得选，除去这一层，只有同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才知道对方的好。
那人又顿了顿，夜行衣的面具下的嘴角挑了挑，他花了些力气才抑制住激动的哭腔:“好……不愧是她选中的孩子。”
他们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使者，冷血和残忍是他们的代名词，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他们听到的评价全都是谩骂和谴责，唯有阮阮，会坚持觉得他是个好人。
好人，什么叫好人？这个词落在他们儿里是如此讽刺，但当它从阮阮口中说出来，性质便不一样了。
“好了，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顾家的安保系统不是吃白饭的。”楚燃在旁边催促了一声。
那人连忙点点头，取下身上的包袱，从中拿出好几件信物。
阮阮的瞳孔随着那些信物的出现，逐渐增大，她认识那些东西，那是她和一些人一起做任务的时候留下的纪念品。
黑衣人看着那一摊东西，也沉默了一小会儿，打起精神，佯装乐观道:“我们大概知道你的情况，对这么富有的家庭收养是好事，我们就没有准备物资上的补助，而是准备了另外一些东西。”
他说着，伸出手，从中拿起一个破损的暗紫色的面具，那个面具此时只剩一半，仿佛是遭受过人为暴力。
“这是我和你姐姐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带回来的，她平常看起来沉默冰冷，其实也是个小女孩，会对这种把戏感兴趣。”大概是想起了一些会意，黑衣人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
“笃笃笃——”
“阮阮？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门外传来拧动把手的声音，发现打不开之后才相继响起了敲门声和询问声。
阮阮的意识迅速清醒，她大声应着:“在睡了在睡了！”
门外安静了一瞬，那个声音才继续道:“这么晚了还放那么大声音看电视，晚些时候肯定会睡不着的，自己注意休息时间。”
房内几个人皆是神色一凛，他们刚刚沉浸在情绪里，居然没有发现门外来人，更没发现他们的对话已经被门外的人听了去。
好在，对方似乎以为这只是电视录音。
阮阮音色不变，甚至带上了撒娇的意味:“知道啦～”
门外这才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直到那脚步声完全消失，黑衣人才松了口气，压低了音量:“刚刚那是……”
“是我养父。”阮阮缓缓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