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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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都说凌剑一最近精神分裂了,训练时异常亢奋,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劲,队友们一个个地差点被他砸死;然而一下场,整个人瞬间漏了气,走在路上无精打采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精气神。

最后,亓官锦实在看不下去了,下课后拉着凌剑一去一班,让他再次跟朱葳蕤道歉。

听到朱葳蕤的名字,凌剑一的脊背更弯了:“每天都发信息,她不回。”

凌剑一实在想不通,不就开个玩笑,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吗?

朱葳蕤以前再冷淡,起码还是会回应他,现在可好,道歉不听,短信不回,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女人心海底针,他算是见识到了。

“不回说明这个道歉方式行不通,你更要找她当面说清楚啊!”亓官锦叹气,“你啊,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难道你懂?呵呵,恋爱都没谈过,你别瞎指挥了。”

“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懂我妈啊!”

亓官锦的妈妈是典型的公主性格,被家里三个男人宠着,平时爱撒娇,也爱生气,为此,亓官锦没少头疼过。

“以前我妈生气的时候,怎么道歉都没用,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我们发现有个办法能治她,还特管用。”

凌剑一眸光一亮:“什么办法?”

“情景重现。”

“什么意思?”

“就是重新模拟情景,然后在她再次生气之前好好表现,让她获得全新的体验。”亓官锦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这样不就不会生气了吗?”

“女人真是麻烦。”凌剑一扭过头,陷入了沉思。

大课间结束后的一班教室,雪白的试卷从讲台上一页页传下来,将学生们的课桌堆上一层厚厚的积雪。近期,重点班要选拔学生参加省级理科知识竞赛,老师们争先恐后印刷习题,让学生们抓紧时间练习。

喻哲成妈妈今天不在家,他本打算中午先在学校吃饭,然后留在教室写试卷。课后,他在后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果断选择收拾书包,快速逃离现场。

他算是怕了凌剑一了,揍一顿废三天,他还想好好活着。

凌剑一在后门看到朱葳蕤,身边的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偏偏她坐在椅子上没动,看架势,中午又要留在教室搞学习了。

她好像经常留在教室,她都不用午睡吗?是她意志力坚定,还是学霸本就天赋异禀?

凌剑一渐渐看出了神。

“嗨,小七哥,找谁啊?”

“哟,甲鱼啊,吓我一跳。”凌剑一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随便串个班。”

“哦哦。对了,你最近训练怎么样,什么时候走?”

凌剑一愣了愣,席佳钰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下这么多问题?

“啊,我随便问问,你不用回答的。”席佳钰微微一笑,“那我回家了,下午给你送蛋糕啊。”

席佳钰背影匆匆,凌剑一甚至来不及叫住她——其实不用了,他下午就要走了。

朱葳蕤正在低头清点试卷,突然,左耳塞进一只耳机,歌声乍响,是她这些天最熟悉的曲调。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大陆曾严厉批评邓丽君的歌,说她歌词太俗,属于靡靡之音,登不了大雅之堂。然而,邓丽君的歌声却像春生的草,野火烧不尽,很快传遍大江南北。

所以,什么叫雅,什么叫俗,两千多年前的《诗经》,不也是《国风》压倒了《雅》、《颂》,更受普通人青睐吗?

朱葳蕤闻声抬起头,正要开口,却见凌剑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轻轻拉开椅子,在前桌坐下。

朱葳蕤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耳机分作两端,婉转的歌声悠悠地传进耳朵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很默契地没有看对方的眼睛,而是稍稍偏过头,安静地看窗边停歇的鸟。

窗外忽然吹起一阵风,阳光被树影剪碎,歌声随着光影的摇晃渐入高潮。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凌剑一感觉自己的心脏像在打鼓,想偷看朱葳蕤,却不敢轻易动弹,生怕不小心扯断耳机线,打破两人难得的静谧时刻。

被风惊动的鸟儿轻轻挥动翅膀,盘旋片刻,而后拉出一条长长的斜线,不多时,四角的画框再次恢复了平静。

一曲终了,朱葳蕤摘下耳机还给凌剑一:“谢谢。”表情淡淡的,似乎没有继续聊天的迹象。

“我昨天把邓丽君所有的歌都听了一遍,最喜欢这一首,你呢?”凌剑一没接,双手撑着课桌,紧紧地盯着朱葳蕤的眼睛。

朱葳蕤眸光微动,问:“全听了一遍,你几点睡的?”

额,她还真会抓重点啊。

凌剑一挠挠后脑勺,尴尬地笑:“可能没有全部听完,但我发誓,我是听着她的歌声睡着的!”

“不是嫌弃人家吗,怎么不怕听了做噩梦?”

“什么嫌弃啊,我只是觉得她的歌很老,没有说她不好。这些歌我小时候就听我妈唱,我没想到你……”说到这里立即闭了嘴,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朱葳蕤生气。

然而朱葳蕤只是笑笑,感慨道:“对啊,她的歌上一辈都喜欢,我妈妈也是。”

原来朱葳蕤不是觉得凌剑一冒犯了她,而是觉得凌剑一冒犯了她的妈妈。妈妈辛苦操持着这个家,每天从早忙到晚,很少有自己的娱乐。年少时,她唯一追过的明星就是邓丽君,直到搬家之前,家里还贴着她多年前的海报。

妈妈最喜欢的歌是《我只在乎你》,朱葳蕤也是。

如今,没想到凌剑一也是。

朱葳蕤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姑且原谅他吧,算他有品位。

临走前,凌剑一要把iPod留给朱葳蕤。“里面还有很多流行歌,你拿去慢慢听吧。”

“不用了。”他的东西看上去就很贵,她怕弄丢了,到时候赔不起。

“我下午就走了,打球累了没时间听歌,还是你帮我保管吧。”凌剑一将iPod强势塞到朱葳蕤手里,“如果没电了,可以找亓官他们帮你充哈!”

朱葳蕤哼了一声:“谁要听你的歌。”

“不管听不听,反正交给你了,那我走了啊,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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