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裴玄度没问杨露白为什么让他别来，杨露白也没问他为什么答应了不来最后还是来了。
他们都知道对方是出于关心和担心，默契地没有挑明，心照不宣地把这个小插曲带了过去。
宴会临近结束唐思洁和秦纬才出现，唐思洁戴了个墨镜，杨露白只懵了一秒就猜到——这个傻姑娘应该是把眼睛哭红了。
秦纬在唐思洁旁边做出无语的样子，“我看她一直哭哭啼啼的，不好放她一个人，就跟着她来着。”
“你能不能小点声！”唐思洁猛地转过头，“你是想让全场都知道我哭过吗？！”
“......你这么吼，大家更会知道。”秦纬摊手道。
杨露白总能被他们的拌嘴逗笑，但是她知道唐思洁是真的难过了，便收住笑容提议说，“反正现在快结束了，不然我们就走吧。”她看向唐思洁，“叫上何洛希，我们去吃夜宵。”
唐思洁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叫他就叫他，看我干嘛？”
秦纬在旁边幽幽地问，“不是你和他最熟吗？”
“明明是露白姐更熟。”
看出来唐思洁情绪好多了，杨露白就也加入了逗她的行列，摇摇头说，“我们的熟和你们的熟，性质不一样。”
“我！”
唐思洁看看杨露白，又看看秦纬，最后看看没有说话但是也一脸笑意的裴玄度，气鼓鼓地迈开步子出去了。
杨露白一边跟上她一边问裴玄度和秦纬，“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夜宵的话，烧烤吧。”秦纬难得地给出了意见——以往都是大家说去哪里、做什么，他就跟着一起的。
“烧烤......”杨露白看了裴玄度一眼，“你胃溃疡好了吗？是不是不能吃这个。”
裴玄度对她笑笑，“烧烤店也有其他东西能吃吧。”
随后他又意有所指地说，“再说我又不是小孩，我吃什么都行。”
他提到小孩两个字的时候，杨露白看出秦纬脸色一黑，然后加快脚步超过了她，径直出去了。
她看看秦纬的背影，又扭头看看裴玄度，对他无奈一笑，“不是小孩子，还故意气别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针对他说的，我随口一说不行吗？”
“可你那么明显。”
“秦纬喜欢你不是也很明显吗？身为情敌，我理应挤兑他。”
杨露白被裴玄度的直白惊到，沉默了下来。
他们并肩走出了宴会的大门。
前方不远处唐思洁和秦纬一前一后地走着，唐思洁在打着电话，估计是在约何洛希。
“你连晏向明都不在乎，在乎秦纬？”杨露白终于勉强措好辞，轻声问裴玄度。
“晏向明，他不是真的喜欢你。”裴玄度垂下眼，“秦纬是真的。”
“为什么？”杨露白不解，也不太信——毕竟她不是个迟钝的人，可直到这两天才感觉到秦纬对自己的感情。至于晏向明，她是早早就察觉到了。
“可能是一种感觉吧。”裴玄度说得模棱两可，没有什么说服力。
没等杨露白说话，他又笑着说，“还有，我可不像杨老师那么大度，因为觉得对方还小，就可以大大方方地不在意。我就是恶人，年纪大的喜欢你，我就不尊重前辈，年纪小的喜欢你，我就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杨露白没忍住笑出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说这些话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本来就是在追你。”裴玄度侧目看她，“你看，你现在听这些话也不像之前反应那么大了。”
“是，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你的不要脸。”
“不是，你是已经渐渐接受我们会在一起的事实了，早晚的事而已。”
杨露白瞪了裴玄度一眼，扔下一句“说你不要脸你就更放飞自我了”，小跑着追上前面唐思洁的步伐。
他们最后还是没去烧烤店，找了一家普通的餐馆，订了个包间，说是直接在这里通宵。
杨露白吓得变了脸色，连连摆手，“你们要通宵你们玩，我明天还要赶飞机回剧组的。”
“就是因为你们要回去工作了，今天才要好好玩呀。”唐思洁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而且你们导演也没那么恐怖吧，总不能你们昨天才回去，马上就让你们开拍。”
“可......”
何洛希清了清嗓，打断了杨露白，“你一口一个工作是想刺激我这个失业人士吗，说了通宵就通宵，别那么多意见。”
杨露白无语——何洛希为了帮唐思洁说话，竟然不惜自揭伤疤？！她很佩服，也略有点酸。
刚才在宴会上杨露白只喝了几口酒，没怎么吃东西，饭菜上来后，她感觉到了饥饿，低下头开始吃。
余松晚和陈茹都已经回住处等她了，没有人盯着她的饭量，她可以多吃点。
其他三人也都吃得蛮开心——至于为什么是三人不是四人，是因为裴玄度排除在外。他胃病没好，大半夜只敢喝点粥，看起来惨兮兮的。
吃了一会东西，聊了一会天，秦纬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杨露白，问她，“露白姐，你能和我出来一下吗？”
他问的声音不大，但恰好是在一个很安静的时刻问的，所以大家都听见了。
不久前还扬言要把小的扼杀在摇篮里的裴玄度忍了忍，没说话，往嘴里送了口粥。
不过他这么做也不算是出于大度，而是他想起《先知》拍摄期间，唐思洁把自己叫出去的时候，杨露白也没有说话。
出于公平，他现在想体会一下杨露白当时的感受。
杨露白没有拒绝，起身跟着秦纬出去了。
即便深夜的餐厅里没什么人，秦纬还是很谨慎，带着杨露白走到一个僻静的拐角才停下脚步，转过身问她，“露白姐，你还记得你答应了我一件事吗？”
欠的债总是要还的，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杨露白兀自吞了一口唾沫，点点头，“记得。”她笑了，虽然笑得有点假，“恭喜你啊，真的获奖了。”
“你为什么紧张？”
被戳穿的滋味不太好受，杨露白一时没能说出什么话。
秦纬又追问，“你是怕我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吗？”
杨露白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你会说什么，所以稍微有点乱吧。”
秦纬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我说过是小事，就不会骗你的。”
“那件小事是——从今天起，我不叫你露白姐了，把那个‘姐’字去掉，我想叫你露白。”他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