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露白坐上回酒店的车时已经将近零点了，拿出前些时候被自己冷落的手机，点开微信，无数的未读消息，全都是祝她生日快乐的。
其中秦纬的消息排在最上面——他一共给她发了三条消息，最后一条消息是两分钟前发来的。
秦纬：我把礼物寄到你酒店了，应该已经到了，你回去了记得问问前台。
她用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打出“谢谢”两个字，觉得太冷漠了，又加了个欢呼的表情。
秦纬的消息秒回过来：我明天想去探班，方便吗？
杨露白蜷起手指，感觉到先前被烛火躺到的指尖还在隐隐作痛。
她思索着该怎么婉拒，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如果是以前，秦纬说要来探班，她肯定会开心地答应。但是现在，得知了秦纬对她有喜欢的心思，她变得不太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成年人世界的法则，就是在对方挑明感情以前绝对装傻。可她觉得这有点残忍，特别是当自己面对的人很真诚。
回到酒店，杨露白去询问了前台是否有自己的快递，前台工作人员叹了一声，“有很多！”
她这时还没完全领会到这个“很多”是有多少，直到前台工作人员把一个接一个的快递放到她手上，挡得她都看不见路了。
除了朋友、现同事、前同事等等人送的礼物，这里面还有不少礼物是粉丝送的。
粉丝们的消息总是很灵通，总能时刻掌握着她的动向。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的粉丝们很懂事，不会因为对她行程很了解就去干涉她的私人生活。
“算了算了。”前台工作人员看着她拿不稳的样子，笑着说，“我去接个小推车来，送你回去！祝你生日快乐哦。”
杨露白捧着一摞快递箱摇来晃去，艰难地道了声谢谢。
平时拍了一天戏回到房间时都会困得几乎睁不开眼，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过生日的缘故，杨露白洗漱过后竟然没什么睡意。
她索性拿了个矮板凳坐到客厅中央，开始拆那一大堆的快递。
摆在距离她最近位置的两份快递分别是晏向明和秦纬送的，她看着这两个名字，心情略感复杂。
伸手捡过晏向明送的那一份，用裁纸刀把包装划开，便看见黑色的包装盒。她把东西抽出来，看到上面写着NOKA四个字母。
——NoKa Vintages Collectio，世界上最贵的巧克力之一。
杨露白深吸了一口气，想想这一盒的价格就觉得不太自在，即便她知道这对晏向明来说不算什么，即便现在，她也已经有能力购买这类东西。
小心翼翼地把巧克力放到一旁，她动手去拆秦纬的那一份礼物。
这份礼物就显得接地气多了，包装盒的模样让她想起来自己大学那会儿经常收到的礼物类型。拆开包装盒，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玻璃罩子，罩子中是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模型。
她把罩子轻轻拿起来，看到侧面有一个按钮，按下去的时候，玫瑰旁边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作品的灵感来源应当是《小王子》的故事。
包装盒里除了玫瑰模型还有一张卡片，卡片上是秦纬亲手写的字：露白，生日快乐，愿你永远盛放，如同玫瑰。
仔细想想，晏向明和秦纬的送礼物风格似乎和他们的性格蛮相像的，同时，她还从礼物中依稀看出了自己在他们眼里的模样。
忽然就很想知道裴玄度送的那份礼物是什么，想到这里，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裴玄度送的那份礼物怎么没在这？
裴玄度的礼物不是快递寄过来的，而是直接买好了当场送给她的，刚才她下车的时候好像忘了拿，应该是落在车上了。
联系了司机师傅以后，杨露白下楼到车上去找，果然找见了那个礼物盒。
拆开它以前，裴玄度的消息正好发了进来：杨老师，看到我寄给你的礼物了没？
杨露白看看手上的小盒子，又看看他的消息，有点困惑地问他：寄？你不是今天亲手给我的吗？
裴玄度：我送了两份。
杨露白回了个惊讶的表情包给他，而后放下手机，在一堆快递里寻找起来，半天才找到了裴玄度寄的那份。
他寄的这个快递外形和其他快递很不一样——其他快递都是盒子状，这个是扁扁的，看起来里面应该是一本书或者一个本子。
杨露白带着好奇拆开，看到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牛皮纸封面的本子，本子的边角处已经有点损坏了，显然不是新东西。
翻开第一页是没有字的，再翻一页，便在第一行处看到一个很遥远的日期：好几年前的九月七日。
根据年份推算，那时候她差不多在上高二。
虽然已经很久没见裴玄度手写什么东西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字，他在上面写：
“没有勇气祝你生日快乐，更没勇气送礼物给你，可能往后很多年都会维持这个状况，一直到我有能力和勇气时，会把这个本子寄给你。不知道到那时，你能否接收到我迟来的心意。”
她翻动到下一页，动作很轻，像是担心稍微用力就会把本子弄坏了。
每一篇的日期时间跨度都是一年，每一篇都写于当年的九月七号。
她一篇篇地看过去，仿佛被吸进了时空隧道，站在裴玄度的桌边，看着每一年的他伏在桌上，或是虔诚或是懊恼地，写下这些文字。
翻到最后，日期是今年的今天——严格点说是昨天，因为现在已经过了零点。
裴玄度的笔迹比起当年成熟了很多，当然，变成熟的不只是笔迹而已。
“现在的我对自己还是算不上完全满意，但是总算学会了一些东西，也摆脱了一些东西。比如应当用什么方式对待自己爱的人，再比如，不应当把执念强加给你。
我怕再等下去辜负了一直把我们凑在一块的命运，也辜负了你我本身的经营。
所以我想自私地问一句，你愿不愿意，和这个不完美但是愿意努力改变的我在一起。”
杨露白放下了本子，心里翻江倒海。
一旁的手机不停震动，屏幕上显示的是裴玄度的姓名。
她不禁不合时宜地感叹裴玄度很会掐时间，知道她大概会在这个时间把本子上的内容看完。
但她没有拿起手机，而是拿起了那个同样是裴玄度送的小盒子，翻开盖子，其中躺着一枚小小的指环。
她把指环取出来，犹豫两秒，戴在了左手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