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子衿睡不着, 索性直接问了道光。
她看不懂，就找一个能看懂的过来翻译，被她抓来的壮丁还能有谁, 谁叫他们两个最熟悉呢。
道光:会一点点, 但是……
佟子衿:？？
道光:您要不找康熙爷问问, 他精通满汉蒙三种语言, 连拉丁语都学过
道光:我去帮您打个招呼！
一句“不用了”哽咽在喉, 可并没有给她推辞的空间。
傻子也能听得出来, 这是委婉的拒绝, 他也许是懂些皮毛，也许是一窍不通, 总之不能帮她翻译。
康熙能翻译她当然知道, 那不是不熟么！
看不到对方的长相，理所当然代入了康熙王朝里的人物形象, 那种大佬的威压, 没来由的让人踟蹰。
如果换四四去问, 康熙会不会不高兴？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佟子衿:www.youxs.org
康熙:朕可以帮你翻译, 只是那书还挺长的
老实说, 不给稿费去翻译一整本书，这要求有一丢丢过分。
佟子衿自认不是苛刻的人，她想知道的也不多，只有努尔哈赤生平，她三个孩子:褚英、东果和未出世的代善的生平。
至于她自己，本就不是土著女，肯定会活出不一样的人生，也就无需在意。
康熙:朕对于奶制品格外青睐，不知道您可有什么新鲜吃食
对方有要求提出来, 她自然也好意思问东问西。
辽东-蒙古一片的奶制品不少，她也有点想吃奶油蛋糕了，蛋挞或是牛奶布丁应该都会受欢迎。
佟子衿:需要过些时日，现在还在路上
康熙没问她人在哪里，简明扼要开始了历史科普，当然，都是捡重要的说。
康熙:历史上的努尔哈赤二十五岁起兵，统一女真各部，于万历四十四年建立大金，成为汗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看着倒豆子出来的文字，像极了历史课本纪录片，可这些对她而言，没有啥用啊？
佟子衿:能说得细致一些吗？
佟子衿:比如娶了几个老婆，生了几个儿子？
爱新觉罗家应该是有族谱的吧，从努尔哈赤到康熙也没几代的时间，也许《满老文档》里没有，但他应该能知道。
虽然问的鲁莽、直白了些，可的的确确只有这些是她真正需要的。
哪一年打了什么仗，反正都说了攻无不克，他就是个战争机器，还是保赢的那种。
对方似乎沉默了片刻，许是对她的问题很失望，但还是趋于奶油蛋糕的诱惑，或者是她这个老祖宗的人格魅力，简要做了概括。
康熙:据记载，www.youxs.org，后追封的皇后有两位，一位是太宗皇太极之母，孟古哲哲；另一位是睿亲王多尔衮之母，阿巴亥。
佟子衿:那我呢？
说好不问的，但实在没忍住。
难道是因为她明媒招婿的努尔哈赤，所以不算作他娶的老婆？
康熙:www.youxs.org
康熙:www.youxs.org
具体原因和她所猜测的所差不多，清朝后世子孙受汉人思想影响，认为入赘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于是默契地忽略了这一段历史。
惨还是她惨，贡献了人力（生孩子）、财力（佟家），最后啥也没捞到，还真是两手空空，白忙活一场。
罢了，也不是他们的错。
这要是追究起来，今天怕是听不完故事了。
佟子衿:无fuck说
康熙:那朕继续了哈
刻意淡化老祖宗存在的历史，没给册封的皇帝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大家一致达成了默契，要怪还是得从头怪起。
就算是杀一个助助兴，也得从皇太极杀起，轮不到他。
康熙:www.youxs.org，有子十六人
康熙:皇长女东果嫁五大臣之一的何和礼，年七十五卒
他说到这里，特意等了一下，猜测老祖宗会在此处提问。
如他所料，佟子衿傻了。
知道清朝帝王不缺老婆孩子，想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明明他一辈子都在打仗的，还有这么多功夫娶妻生子？
体力是挺强的，耐力……也挺好的，但不至于生了这么一堆吧！
算了算了，都是历史上的事，不是现在的她的夫君，勉强翻过这一页
，来聊聊东果的事情。
她没有拘泥于未来女婿何和礼的身份地位，仅想问问他待东果好不好。
但仔细一想，如果过得不好，怕是也活不到七十五岁，古代有几个女的这般长寿？
还不得是无忧无虑，享尽荣华富贵的那种！
佟子衿:怎么不继续？
这回换康熙顿了顿，果然老祖宗不是一般人，不能以常理揣度她的心思。
不过，接下来的重头戏，还是担心她会接受不了。
康熙:废太子褚英，年三十六岁坐罪处死
一般而言，字数越少事情越严重。
佟子衿有做过心里建设，夺嫡失败的皇子，没有几个结局好的，但是三十六岁被处死，显然她不能接受。
康熙:汗位之争，总是充满了鲜血和仇恨
这样的解释并不能化解人心中的酸楚，更别说对着一个拥有拳拳爱子心的母亲。
不管是努尔哈赤因为忌惮，还是皇太极因为威胁，总之历史上的这两人害死了褚英，也就是她怀里的崽崽。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可托生在天子之家，稍不如意就是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怪不得崽崽不亲近阿玛呢，原是心里带着伤，带着恨。
劝人大度遭雷劈，她不能以她的角度和立场，劝人放下仇和恨，安心接受新的身份。但佟子衿知道，恨需要用爱来感化。
这辈子的努尔哈赤和历史上的人物有何不同，她尚且不知。
但和她一起生活了六七年的努尔哈赤，是有血有肉，是真实存在的，他会为了汗位，为了权势，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不能完全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但她一定会尽全力阻止。
手心手背都是肉，佟子衿忽觉心脏有一瞬间的抽痛，眸间光华凝滞。
“额娘，太——祖！”
褚英指着她手里的《满老文档》，点了两个字念出声。
一张圆圆的小脸，唇红齿白，结合了她和努尔哈赤的优点长着，再过十几年，定然是小帅哥一枚。
她绝不会允许英年早逝这样的词，同她的褚英联系到一起。
佟子衿缓过神来，想收起手里的书册，却见褚英执着地指了指，声音清脆:“www.youxs.org。”
对于崽崽认得蒙文这件事，她好像不太吃惊。
“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喔，认得不认得都不要紧，它不重要。”有意拍打了两下书册，又把它往身后一藏，似乎不是千辛万苦才拿到手的一样。
历史知识再丰富，也需要实战经验。上辈子如何都是参考，还得看这辈子过得好坏。
糊涂的人有糊涂的过法，人活一世终得向前看。
“额娘，我知道惹。”
佟子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见他瞳中闪烁着的光芒，也有些疑惑，他到底明白啥了？
亮晶晶的眼珠儿转了又转，末了裂开嘴巴咯咯地笑了，还冒着新鲜的傻气:“最喜欢额娘了。”
“额娘也喜欢你。”
啵唧一声响，崽崽白嫩嫩的脸蛋儿上留了个红印子。
她往日里都是素面朝天，偏生要出门的时候才化了化妆。她底子好，没有在脸上涂满厚厚的粉，只是点缀了眉毛和口脂，叫人看起来更有气色。
至于胭脂，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化的，用小婵的说法是飞霞上颊，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妥妥是两团高原红。
这一路上走了两个多时辰，旁的不说，口脂一点都没干，还能在脸上落下个印子来。
不等她调笑，东果已经眯瞪着眼睛坐了起来，她睡醒了，还听见了额娘说的那句话，忍不住补了一嘴:“那我呢？”
小嘴撅得高高的，颇有争风吃醋的意味。
“你们两个都是额娘的小宝贝！”佟子衿心下总算舒坦了，这历史看得她心情沉重，还是左拥右抱，享受下齐人之福吧。
不过，她这才一儿一女就争起了宠来，古代帝王有三千佳丽，还能有个安生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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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二十四个儿女，十六个老婆，他可真敢要。
“额娘，那你排个顺序，最爱谁？”两小只一齐看过来，眼睛迸射着光芒，那不是对知识的渴求，那是逼死她的闪光灯。
前有狼后有虎，她当然是选择——跳山
崖！
佟子衿佯装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纠结着给出了答案:“最喜欢你阿玛啊，谁让我是他的娘子呢。”
争第一失败的姐弟二人有一丢丢失落，很快又重振山河:“那第二呢？”
马车外头路过的佟养性噗嗤一笑，有心继续围观小堂姐被刁难的场景，有热闹不凑，那多无聊。
毕竟人类的本性最爱凑热闹。
“咳咳！”失笑咳嗽两声，佟子衿额前飞过几只乌鸦，难道今儿个非要争出一二三来？
说儿子也不是，说女儿也不成，她好想问问苏格拉底，这答案可有解？
也不知道犹豫了多久的时间，东果和褚英等不及上前推她，飙着小奶音一顿撒娇，美则美矣，难亦难矣！
这福气给她，她是不要了，爱谁谁要吧……
撩开帘子丢了个求解救的眼神出去，却见佟养性拱手回了句爱莫能助。马蹄飞奔出去，留下一条不规则的曲线。
佟子衿头疼闭目，一时间脉搏飞跳，忽的灵光一现，加深了唇边笑容。
“咱们家有四口人，总要公平些。”她一开口，得到了两双星星眼的注视，“额娘最疼你阿玛，那阿玛最疼谁呢？”
“他若是疼东果，东果就来疼褚英，换褚英来疼额娘，好不好？”
崽崽们犹豫片刻，齐声答着:“好！”
当阿玛的怎么能错过家庭教育呢，这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啊，她果然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