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意想不到

龙跃海向永历皇帝提出要女儿明贝跟自己回家的请求,永历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合作就要有诚意,不然龙跃海会起疑心,不如将龙明贝放走,也显得大度。另外这些天,永历一直睡在地板上,每天在和龙明贝独处的时候,更是受尽了虐待,心中早就盼望快点把这位“女王”般的大小姐送走。

永历答应了龙跃海的请求,其他人并不同意,姚大榜甚至偷偷向永历打手势,想让永历收回成命,毕竟将龙明贝掌握在手中,可以借此要挟龙跃海,至少可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永历并没有理会任何人,而是让洪熙官去后院将龙明贝带到“聚义厅”。

说心里话,永历还真的有点舍不得龙明贝就这样离开,毕竟十来天相处下来,感觉龙明贝除了脾气暴躁些,手段恶劣些,还是蛮可爱的。现在龙明贝就要随父亲离开了,永历当着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龙跃海向自己深施一礼,口称:“谢主隆恩”,然后就要带着龙明贝转身离去。

这时候,龙明贝突然转过来,扬了扬手里的包袱,说道:“这个我拿走了,你自己再做一副吧!”

永历知道那包袱里装的是自己亲手雕刻出的“跳棋”,还有白布画的棋盘,是这些天特意做给龙明贝解闷用的,以前在井冈山上就曾给金凤做过一副“跳棋”来哄她开心。这些日子,永历有空就陪龙明贝下棋,虽然她多数时候都耍赖,每次必须要赢才行,弄得永历很是无奈,不过也其乐融融。

现在龙明贝走了,永历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明贝,路上小心啊!”说完,有些后悔了,自己毕竟是皇帝,在众臣面前如此做态,是不是又是威严?

龙跃海也是担心永历皇帝反悔,赶紧又鞠了一躬,然后抓起龙明贝的手,就出了大厅,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陛下能抛弃儿女私情,实在是臣等的楷模啊!”王夫之说道。

当众人都转头看永历尴尬的表情的时候,王夫之的话马上将永历从难堪重解救出来,永历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样也好,朕的心意想必龙家也明白,还是应对当前危局要紧!”

众人马上一起称“是”,又齐声称颂“万岁圣明”,只是永历心中还在默默的有些惋惜。

第二天二更时分,永历正与众人议事,有侍卫进来禀报,铁索桥对面来了一伙人,为首的自称覃远山,请求拜见。

就在永历疑惑覃元山是谁的时候,朱大肠提醒道:“陛下,覃远山是覃猫子的干儿子,他不是没有儿子吗?在五年前路上捡了一个快饿死的半大小子,后来就认作干儿子啦。”

听到这些,永历有点惊讶,不过既然是覃猫子的义子,倒也可以代表覃猫子,永历点头后,还是姚大榜和朱大肠出去将谭元山迎了进来。

让永历意外的是,本以为覃猫子的干儿子也会是个彪悍的汉子,没想到覃远山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形象,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额头饱满,身穿常见的书生对襟大褂,年纪在二十上下,只是脸色黝黑些,想必和湘西的山风有关。

覃远山走进大厅,永历在注视他的时候,覃远山也在观察永历,对永历一身汉服很是惊讶。片刻之后,覃远山便镇定下来,深深的鞠躬说道:“在下覃远山,有礼了,请问阁下是高姓大名?”

永历已经于其他人商议过,因为覃猫子态度未明,所以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客气地说道:“我是朱寨主的远方亲戚,辈分比他大,我是他堂叔,我叫朱有朗。”

“朱有朗”是永历刚才瞎编的名字,取的就是自己真名“朱由榔”的谐音。

“那么我得称呼您一声‘朱爷爷’才是”覃远山倒是很懂礼貌,把姿态放得很低。

“呵呵”永历笑了一声,心说有趣,覃猫子和朱大肠算是同辈人,而自己是朱大肠的堂叔,还真得被叫做“爷爷”。

想到这里,永历继续说道:“不用客气,叫我叔叔就可以了。”

覃远山也不勉强,微微鞠躬道:“那就却之不恭了,朱叔叔。”

这小子还挺有意思,不卑不亢,没想到一个“土匪世家”竟然能培养出这么一个“人才”,这让永历感到很疑惑。

永历问道:“是不是你父亲让你来虎跳峡的?可是为了联合抗清之事?”

“是的,家父让我过来和朱寨主商议联合对抗官府的事情,如今大敌当前,湘西的人应该联合起来,否则就会被麻顶天勾结官府,各个击破,到时湘西便永无宁日了。”覃远山回答道。

听说这话,包括永历在内,全都很惊讶,听这意思不就是说覃猫子已经坐不住了,在大兵压境的情况下,主动来联络朱大肠,准备一起对抗清兵。别看湘西土匪平时是一盘散沙,但关键的时候,还是会有精明人能够做出正确选择的,覃猫子无疑就是这种精明人。

“嗯,很好”永历说道。

这时候覃远山也很惊讶,本以为虎跳峡是朱大肠做主,在前些日子派出信使联络义父的人也是朱大肠的人,怎么现在虎跳峡是另外一个人做主了,而且朱大肠好像还很恭敬此人,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难道这人大有来头?如此的疑问一直盘旋在覃远山的脑袋里,很是疑惑。

“姚头领将清兵进入湘西的计划给他说一遍。”永历说道。

姚大榜点头应是,然后将夏国相和麻顶天兵分两路的计划说了一遍。

等姚大榜说完,覃远山并未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清军进入湘西,看似目的是龙家和绥宁阿铁,但是其他的山头,也肯定会受到牵连,麻顶天素有‘一统湘西’的愿望,他勾结官府,其志不小,家父说应该谨慎才是。”

“那你父亲的意思是联合了?”姚大榜插话问道。

“正是,这位想必是姚头领吧,家父说,如果能见到姚头领,请代他向您问好。”覃远山边行礼边说道。

姚大榜笑笑,说道:“请替我向覃大哥问好,就说有时间我去禾秧山喝酒,请他不要拒之门外才是。”

“嗯,家父一定欢迎,被美酒款待姚叔叔。”覃远山答道。

覃远山一直很客气,看上去很有教养,这让永历等人很奇怪,但现在还有要紧的事,便放下疑心,专心两家联合对抗清军的事情。

不用再多说,谁都明白两边联合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看到天色已晚,至于细节只有明天再说,永历让朱大肠安排覃远山的住处,然后让他去休息了。

永历想:看来覃猫子此次只是想自保,所以才主动前来寻求联合抗敌之事,这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而自己来湘西是为了收服湘西的土匪为己所用,如此也是一个机会,既可以打击吴三桂在湖南的势力,也可以趁机拉拢覃猫子。

人都是崇拜强者的,土匪更是这样,只要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表现出足够的强势和智谋,将夏国相的两万清军统统消灭掉,湘西的土匪必会折服于自己,即使不是全部,剩下的力量也是很可观了,起码还有龙跃海定会真心臣服。

满清兵分两路,再过一天即将到达湘西,可又如何才能消灭有两万之众的清军呢?永历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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