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光复南京

南京,一座千年古都。自三国中的吴国时期,开始为国家京都所在,历经东晋、南朝、五代南唐,直到大明太祖皇帝开国定为首都,改名为应天府,含意为“应天顺民”。明成祖迁都北京,将应天府改称为南京,作为陪都。

大明二百余年中的南京,和北京一样,设置有六部、都督府等官衙,一些世爵显贵也居住在这里。此时的南京繁华富足,歌舞升平,直到满清占领这里,南京才衰落下去。

满清侵入江南以后,为了统治的需要,将南京改为江宁府,同时设置江南总督一职,负责治理江苏、安徽、江西三省。不过此时的南京却衰落下去,不复当年的繁华,但以他的底蕴和规模,仍然是江南诸城中首屈一指的大都市。

南京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龙蟠钟山,虎踞石头,自古便有“吴头楚尾”只说,地形险要,为长江下游的第一大城。

永历刚刚在方以智的陪同下,亲临钟山,拜祭了大明太祖皇帝的皇陵。因为此时明军还未光复江宁,所以一切从简,永历只是亲**香跪拜,仪式简单,连鼓乐仪仗都免了。

拜祭完皇陵,永历来到钟山之顶,俯瞰山下的江宁城,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抬头看了一样太阳,已快到午时,而这个时辰将是郎廷佐最后的期限,如果他不打开城门投降,明军就立刻攻城。

其实永历心中还是希望郎廷佐能够识时务,主动献城投降,如此才能使江宁这座古都免遭战火涂炭。

“轰,轰——”山下的大炮开炮了,虽然据此十里之遥,但是山上的人仍能听得真切。

永历听闻炮声,摇了摇头,叹道:“看来郎廷佐还是要死战到底,做一个满清的忠臣了!”

方以智也跟着叹口气,说道:“郎廷佐,顺治十年调任两江总督,治理江南十余年,政务通达,手段干练,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不能为大明所用,徒之奈何啊——”

永历点点头,心中不觉得有些酸楚,心道:自己与郎廷佐也有两面之缘,就是江宁城也曾经是自己数次落脚之地,郎廷佐能将战后萧条的江宁治理的百业兴旺,确实乃是一员能臣,可是他却要死守城池,为一个异族政权尽忠!

“郎廷佐不肯归降,那么就让他求仁得仁吧,一会儿,炮击结束后,明军就会攻城,朕猜江宁城只要一个时辰就可以攻破!”永历说道。

“是啊,郎廷佐还不知道其实他已经控制不住江宁城了,不说陛下安插在城内的谍探,就是江宁绿营也有意归顺大明了,只要明军开始攻城,绿营兵必会倒戈相向,一个时辰足以拿下整个江宁城。”方以智信心满满地说道。

永历点下头,看看已过午时,便转身向山下走去,身后方以智和一众侍卫等紧紧跟随。

刚走到山下,正要踏上去往江宁城的官道,就看见前边有三匹快马奔驰而啦。

三名骑士来到永历驾前,翻身下马,俯身半跪,其中为首的一个参将说道:“启禀陛下,奉靳侯之命,请陛下马上回驾江宁,此时江宁城城门大开,伪两江总督郎廷佐率江宁百官出城请降啦!”

永历一听,不觉得怔了一下,马上一拍大腿,高叫一声:“哈!”接着抬头望向方模糊不清的江宁城郭,好半天没有说话,直到两行泪水从眼角淌下。

方以智等人也是吃惊不已,等缓过神来,看到马上的万岁爷正在发怔,急忙下马,跪倒在地。由方以智为首,一起道高声喊道:“恭祝陛下光复南京,恭祝陛下复国在即,恭祝陛下——大明中兴!”

永历被震天的喊声震了一下,这才转头看了看跪倒一片的随臣和侍卫,抬手说道:“众卿平身,随朕一起进南京啦——”

说完,永历一马当先,催马狂奔起来,众臣骑马紧随其后。

郎廷佐此时已经在江宁西门外等了半个时辰,还有他身后战战兢兢的江宁文武百官,都仰着脖子望向官道的西方,那里正是明军的大营所在。

一队五千左右的明军早在江宁城门打开的时候,便在靳统武的指挥下,进入了江宁城。另外其他东南北三面也有明军进城,此时正在接替绿营的城防,而靳统武和毛八重则直奔两江总督府,为永历皇帝进城做准备。

钱三海站在郎廷佐的旁边,刚开始还有些拘谨,毕竟郎廷佐曾经是他的上官,可一想到如今郎廷佐出城投降,那么他就是待罪之人,怎能与自己这堂堂的大明二品将军相比。

于是钱三海挺起胸脯,手按在腰刀之上,对身后的江宁文武喝道:“一会儿见到陛下的御驾,都赶紧跪下,谁要是有半点不敬,小心我立刻要了他的脑袋,明白吗?”

这些文武有的是认识钱三海的,以前的池州城守副将,小小的六品官,不过此时人家可是大明的二品大员,听说又是大明皇帝身边的“红人”,谁敢有半分忤逆,都赶紧点头哈腰地表示明白。

就在这时,西方官道上掀起一片尘土,一队上千人的队伍向江宁这边奔来。

永历连连快马加鞭,其余的骑士都跟在身后,没有任何人胆敢逾越过去。当他远远看见一群人站在城门口,等近了的时候,发现这群人身穿各式满清官服,“飞禽走兽”是一个不少,最低的也是四品“雪雁”藏青官服,不过他们却只能排在最后。

钱三海没等永历一队人走近,距离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就大喝一声:“大明皇帝驾到,赶紧跪下!”

这些降官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多言,俯身跪下,低下脑袋,有几个浑身哆嗦的如筛糠一般。钱三海看到身旁一个三品两江按察使在下跪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而且跪下后,也并没有低头,而是继续抬头望着远方。

“叫你跪下,你听见没?”钱三海一边说着,一边对准他的肩膀就是一脚,“扑通”一声,便被踹到地上。

“放肆!”郎廷佐大喝一声,说着起身就向钱三海扑去。不过钱三海一转身,轻易的躲过去,而且反手一把抓住郎廷佐的腰带,稍微一用力,单手将郎廷佐拽住,再用力推出去。

郎廷佐不过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小老头,今年已经五十有余,体力早就衰弱,那里禁得起钱三海的力气,在后背的推力下,往前跑了两步没站住,“扑通”一声,也摔倒在地。

“大人——”跪在地上的降官们见到郎廷佐如此受辱,纷纷起身向这边扑来,尤其是十几个武官,如果不是佩刀被收走,早就拔刀相向了。

钱三海抽出腰刀,而后一挥手,四周的明军手持兵器立刻围拢过来。

“你们想造反吗?”钱三海怒喝道。

“谁想造反啊?”这时从钱三海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钱三海马上转身去看,看到永历皇帝在片刻之间便已来到了自己的身前,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刚才的情景,永历看在眼里,急在心中。钱三海这个“莽夫”,不管任何理由,在对方投降的时候,羞辱人家,是会被记恨的,连累自己可能都会被人家骂成“暴君”。所以永历才急急地赶来过来,在明军和降官没有发生冲突前,制止钱三海的莽撞行为。

“陛下,是这么回事——”钱三海急忙跪下,刚说一句,就听见永历怒道:

“来人,将钱三海押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本来那些降官看到郎廷佐倒地以后,纷纷上前围拢在一起,将郎廷佐护卫在中间,都担心郎廷佐还会被钱三海羞辱。

此时却看到一个身穿明黄九龙团服,头戴九龙冠的中年人骑在马上,已然来到近前,一脸的阴沉,不过却是面向浑身战栗的钱三海。

永历瞪了钱三海一眼,看到侍卫过去捆了他,而后押走,这才对那些降官说道:“郎大人可安好?”

没等降官们回答,人圈里的郎廷佐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有气无力的答道:“降官郎廷佐参见陛下——”

听到郎廷佐的声音,众降官赶紧从中间分开,全都跪倒,一起说道:“罪人叩见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很多,声音却不大,不过永历很满意,起码这些人跪在自己面前,就等于归降了大明,如果进行一番甄别,也许发现几个人才也说不定。

这时,郎廷佐微微抬头,想要看清大明皇帝的长相,等他看清楚的时候,突然抬手指向那位大明皇帝,嘴里咽了一大口吐沫,说道:“你是秦——”

距离太远,永历听不到郎廷佐在说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郎廷佐认出自己了,于是对他微微一笑,而后翻身下马,向郎廷佐走去。

等走到郎廷佐身前,永历伸手将其扶起,一边说道:“郎大人久违了啊!”

“你是——?”郎廷佐还在震惊中难以自拔,他一百个也不会想到开“销魂夜总会”的秦老板就是大明皇帝。

这时候,城内听到一队明军跑了出来,不过让人惊奇的是他们身上都缠了一块黄布,这让永历初时有些费解,不过转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永历虽然贵为大明皇帝,身旁也有侍卫护卫,但这些侍卫在着装上只与明军普通军士稍微有点区别罢了。现在大明皇帝要入城,起码要隆重一些才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这些明军军士披了块黄布,权当“御林军”了。这不,在“御林军”队伍的中间,是一辆用黄布缠绕的“九驷大车”,就是九匹骏马拉着的大车。

为首的正是靳统武,也是穿戴一新,永历不知道他从那里搞来的新盔甲,明晃晃的,穿戴于身,很是威武。

靳统武见礼后,请永历上车。永历知道自己不能再骑马了,做“皇帝”的应该有皇帝的派头,不然会被人视为“山大王”,这个价可掉不起。

永历在登车之前,将郎廷佐拽上,连拉带拽,一起登上了“御车”,而后在鼓乐声中,向城内驶去。

到现在为止,郎廷佐还没缓过神来,怔怔地望着坐在身旁的永历,心中一片混乱。

江宁城分内外两城,外城长二十里,宽十八里。内城长十五里,宽十二里。三条河流穿城而过,其中最著名的当属“秦淮河”了。

永历的御驾进城以后,走的是御街主道,此时大街上已经跪满了围观的百姓,城内的百姓听说是大明的军队进城后,并没有慌乱,毕竟在十几年前,江宁就是大明的首都,所以明军收复江宁,他们无不欣喜万分,纷纷出来要拜见大明皇帝。

每当永历的车驾即将到来的时候,街道两旁的百姓便一起高高喊:“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之大,响彻云霄。

永历端坐在车内,并没有让人将车帘拉下来,而是将向外频频挥手致意,虽然百姓们都低头跪着,没几个人看见。

此时城内已经被明军全部控制,绿营兵被赶回军营,等候改编,至于一些拼死抵抗的满人则全被杀光,一个不留,所以永历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御车走的很慢,一条长约六里的主街,竟然走了大半个时辰,而永历车驾的目的地就是郎廷佐的两江总督府,过去的大明南京陪都皇宫大内。

永历从车上踩着锦凳下来,先是看了看敞开的总督府大门,而后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苍天,心中不免感慨万千——以前来过这里两次,这次再来,果然感受不同!

“南京光复了!”永历突然感觉胸中如一团烈火憋得难受,终于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听到万岁爷高喊“南京光复了”,周围的文武百官,还有“御林军”侍卫全都跪下,一起高喊:“大明中兴!陛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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